“微臣叩見殿下!”
韓有些愕然地看著楊王爺現在的排場,然后跪倒行禮說道。
“嗯,你回來了,找個凳子給他!”
楊王爺懶洋洋地說。
旁邊小太監趕緊搬來個凳子給大明屬國事務部尚書大人,后者也沒客氣,謝恩之后便坐了下來,他剛剛去琉球和高麗兩國宣旨要求其向大明稱藩納貢,已經結束了任務正好順路來北京先直接向王爺匯報此行的成果。
“怎么樣,還順利嗎?”
楊豐問道。
“稟殿下,琉球王尚貞倒還算恭順,不但當著臣的面毀去了韃子當初封他的詔書,重新接受了我大明敕封,而且承諾會隨后派遣世子前往應天朝貢,至于雙方通商就更不需要多說了,他們和我們之間本來就有貿易往來,不過據臣所知他也在同時向倭國稱臣,可以說是做墻頭草的。”
韓說道。
“不用管他,這種小國知道好歹就行,暫時沒必要計較這種事情,等以后把倭國揍趴下他們自然會老實了。”
楊豐說道。
他并不在乎這種事情,主要是琉球對他來說還沒什么太大價值,這個小國家主要也就是第一島鏈的大門而已,但現在太平洋上一片空蕩蕩,琉球的價值和一座小荒島也沒什么差別,不值得為這種事情興師動眾去揍一頓,畢竟他一頭霸王龍去欺負一只小蟲子太掉價了。
“但高麗王李焞卻拒絕向我們稱藩。”
緊接著韓說道。
“呃,他是什么理由?”
楊豐愕然了一下說道。
“高麗王承認大明正統,高麗也是大明藩國,但不承認殿下現在的大明監國身份,他們的確也以大明為尊并且重新恢復使用崇禎年號,但他們不承認我們的大明朝廷。他們只承認殿下是大明藩王,而他們也是大明藩王,所以殿下無權要求他們稱臣,因為您和高麗王是同等級別,至于您要求他們謹守封疆,不得越過鴨綠江的要求他們也拒絕了,他們也要起兵為大明復仇并進攻滿州,至于雙方的通商他們倒是答應了。”
韓說道。
好吧,楊豐秒懂了高麗人想干什么,說白了他們還是沒有抑制住對東北的渴望,承認大明,但不承認他,大家一樣都是藩王,都有資格為大明報仇,你楊王爺可以起兵,我李王爺也可以起兵。正好現在東北的清軍基本上全都堆到山海關外了,鴨綠江一線防御空虛,而且康麻子也沒有能力再給自己老家提供什么支援,那么以高麗的實力對付康麻子的一條腿,而且還是一條被打瘸的腿,那自然十拿九穩了。
反正楊豐得對付康麻子,肯定沒工夫去管他們,而康麻子得對付楊豐,同樣也沒工夫管他們,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
“殿下,該如何處置?”
韓問道。
楊豐也有些糾結。
現在他有兩種對策,第一是置之不理,最多發幾份書面的斥責,但不要付諸實際行動,也就是說默許高麗國王也就是現在李朝的肅宗李焞,任由他出兵東北,反正到時候著急的是康麻子需要保衛老家的也是康麻子。而他可以坐山觀虎斗,讓康麻子和李焞在東北拼命,反正無論誰的人死了他都挺開心,最好在東北拉鋸玩,鋸來鋸去把東北鋸成白地把康麻子老家的親人們鋸成骨頭渣子。
應該說這是他最好的選擇。
不會有任何損失,還能看個熱鬧,甚至還可以賣給李焞點武器撈點好處。
真得完美無缺。
可問題是他現在揍李焞的很強烈好不好!
而且這樣做很容易破壞他的形象好不好!
楊王爺在努力塑造的,就是一個讓所有人都畏懼的bao君,誰敢不給他面子就直接大棍砸過去,敢抵抗直接砸屎,只有這樣才是真正的楊王爺,只有這樣才是一個讓周圍所有人都顫抖的bao君,只有這樣才能讓高麗人趴在他腳底下真心實意地舔他腳丫子。他從不相信恩寵換來的忠誠,這種忠誠轉換成背叛不會比放個屁更加困難,只有真正用鞭子抽出來的忠誠才比較牢固,恐懼永遠比感激有效,如果是刻骨銘心的恐懼那就可以千秋萬載了。
如果李焞公然藐視他的權威,而他卻沒有強有力的反應,那他豈不是太軟弱了。
楊王爺霍然起身。
“攘外必先安內!大明正統的權威絕對不容冒犯,李焞如此冥頑不靈,絕對不能置之不理,本王身為大明監國,征伐不臣乃職責所系,立刻再次向李焞下旨要求他必須向我大明稱臣納貢,如若繼續冥頑不靈藐視朝廷,本王就要親率大軍征討,若本王兵臨漢城,那事情可就沒這么簡單了!”
他一臉莊嚴地說。
“呃,殿下,真要打?”
韓愕然地說道。
“對,先去警告他,如果不聽再警告一次,第三次就換成大炮來警告了!”
楊豐惡狠狠地說。
打高麗又不是什么大活兒,就高麗軍隊的戰斗力,根本不用太多人馬,有一個旅就完全能夠直搗漢城了,雖然后世棒子電影把自己老祖宗吹得都快長花了,但實際上高麗軍隊的戰斗力完全可以用一坨屎來形容,一個李舜臣不過是利用特殊形勢打敗了倭軍一個小分隊,居然就吹成史詩級別的大戰了,要是讓李如松,鄧子龍這些人活過來,還不得吐得隔夜飯都出來?
就這時候的高麗,說實話出兩個旅就已經很抬舉他們了。
既然他做出了這樣決定,那韓也就沒法再多說什么了,略微休息兩天之后,緊接著又乘坐專門撥給他使用的那艘戰列艦駛往漢城去警告李焞了,反正從大沽口到仁川也不過一千多里的海路而已,現在正是開春,東南風刮著戰艦速度快得很。
就在楊豐準備著對高麗下手的時候,康麻子也終于見到了自己的親人。
黃河風陵渡。
“奴才西安駐防將軍博濟。”
“臣川陜總督覺羅華顯。”
“臣陜西巡撫鄂海。”
“恭迎圣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背對黃河的渡口,一大片鳥毛撅起來,無數各色頂子在陽光下閃耀,陜西,甘肅,四川各省數百名各級官員在古老的黃土地上黑壓壓跪了一片,而在他們前面一輛在太原緊急制作的十六抬御輦輕輕落下,臉上帶著黃金面具的康麻子,身穿同樣在太原制作的龍袍,頭上帶著那頂大帽子,在太子礽的攙扶下走出御輦,滿臉燦爛……
呃,他那張戴著半邊面具的臉實際上很難做出除了惡鬼之外其他表情。
就在他走出來的一刻遠處看熱鬧的老百姓中間,立刻響起無數小孩兒的哭聲,就連已經多年沒見他的西安將軍博濟都愣了一下,緊接著突然失控般撲到他腳下,如同見著父母的孩子一樣抱著他的腿放聲大哭起來,還跟一個心理變tai一樣趴在那里舔他的靴子。
“哭什么,朕不是好好的嗎?”
康麻子說道。
“主子,主子,奴才……”
博濟實在想不出自己該說什么了,只好接著哭起來。
“萬歲,臣等日夜思念萬歲,今日終于得睹圣顏,實在是止不住心中的激蕩啊!”
就在同時覺羅華顯說道。
說著他也哭了起來。
然后其他那些大臣也反應過來,整個風陵渡一片哭聲,聽著就跟出殯一樣,搞得康麻子眼角也濕潤了,一時間狼狽出逃的種種驚慌恐懼,對生死未卜親人的思念,對大清前途的迷茫惶惑,種種心情紛紛涌上心頭,那鼻子一酸眼淚也是忍不住流了下來,看著面前這些痛哭的官員,仿佛從他們的哭聲中,真切感受到了他們對大清的那份熱愛。
“都平身,都平身,都是朕的好奴才,都是朕的好奴才,有你們在,咱大清就不會亡,有你們在,咱大清江山就跟這鐵打的潼關一般,有你們在,朕終有一日會掃清這妖氛,讓咱大清重回那盛世,你們,所有人,都是咱大清中興的功臣,到那時候,朕要把你們所有人的畫像都掛在朕的凌煙閣上!”
康麻子扶起博濟,很是大氣地指著對岸潼關城說道。
“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些原本哭著官員們立刻齊聲高喊。
“走,擺駕過黃河!”
康麻子一揮手說道。
就在這時候猛然間一陣風沙刮過,嗆得他拼命咳嗽起來,當風沙過去后,原本擦得錚亮的黃金面具立刻沒了光彩,就連他剩下那半邊臉上都糊滿了黃土,至于那件明晃晃的龍袍更是能抖下半斤沙子來,好端端一個圣天子一下子變成了放羊老頭。
“呃,萬歲,這兒春天風沙大!”
博濟尷尬地說。
“這個和朕征葛爾丹時候那塞外的風沙比起還差的遠!”
康麻子又拿出他那點破事顯擺,一幫官員們趕緊如搖尾巴狗般齊聲稱頌皇上戰無不勝的豐功偉績,就好像不知道他是怎么跑這兒來的一樣,然后君臣盡歡地登上黃河渡船,在渾濁的激流中緩緩駛向對岸潼關,康麻子又一次向東望去,滔滔黃河水滾滾東流去,他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