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污染什么的,也只是在楊皇帝頭腦里有這個概念,對于那些在煙霧籠罩中的老百姓來說,這樣的生活可美著呢!
煙囪噴出的不僅僅是黑煙。
還有黃金哪!
滿世界的灰塵意味著什么?
源源不斷的財富啊!
利國鐵礦,沛縣煤炭加起來造就的徐州鋼鐵基地,正在讓這座逐漸被熏黑的城市放射出黃金的耀眼光芒,這時候跟那些老百姓談污染?開什么玩笑?知不知道那些俊俏姑娘現在找婆家都專門找那些被煤煙熏黑的?
所以哪怕皇帝陛下也只能閉嘴了。
畢竟這時候的大明,討論這個問題還為時過早,去年的鋼產量才剛剛超過五百萬噸,按照歐洲的標準也就是三百萬噸,什么時候到三萬萬噸時候再討論這個問題也不持,在工業化初期討論污染,就像兩個乞丐剛吃了個餿饅頭,卻在那里討論高血脂怎么辦一樣可笑。
“陛下,埃及發生叛亂。”
就在楊皇帝看著身后逐漸遠去的徐州城,坐在車廂軟椅中駛上黃河大鐵橋的時候,一名侍從拿著電報說道。
“埃及?”
楊豐愕然了一下。
“這些馬木留克簡直就是廢物!”
隨即他反應過來,很是無語地說道。
埃及發生叛亂。
被馬木留克們統治五百年的埃及農nu們,終于舉起了反抗的旗幟,至于首領當然就是各地寺廟的長老們了,作為一個斯林國家,那些長老們的權力并不比貝伊們小。隨著穆拉德和那些馬木留克軍閥們,在背叛zhen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尤其是明軍在漢志的瘋狂tu殺,再加蘇伊士運河工地上那些被征調的民工遭受殘酷壓榨,當然還有圣地守護者賽義德二世的號召,那些寺廟的長老們終于舉起了義旗。
“運河工地情況如何?”
楊豐問道。
他才不管馬木留克們呢,他只關心運河工地,那里還有數千名從國內調去的工程人員呢!
“運河已經停工,絕大多數運河公司的雇員都撤退到了蘇伊士港,但仍舊有一百多人遇害,陸戰一旅和艦隊已經趕去,咱們的人都受過訓練,而且還有運河公司護衛隊,再加上當地馬木留克殘部,堅守到陸戰一旅到達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那侍從說道。
“命令第九軍和第二軍再各調一個步兵旅過去,還有第七軍立刻調往天方。”
楊豐說道。
馬木留克已經控制不了埃及了,持續這么長時間的戰爭,早就把馬木留克的血流干,這種精英化的軍事集團,最怕的就是這種消耗戰,要不然埃及那些長老們也不會等到現在。過去馬木留克統治埃及實際上也同樣是依賴他們的支持,那些長老們同樣不喜歡艾哈邁德三世,如果沒有明軍對漢志的入侵,尤其是對信徒的tu殺,他們依然會支持穆拉德du立。但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馬木留克已經成了事實上的叛教者,那些長老們不可能再支持他們,后者的行為已經越過了底線。如果他們還有能力鎮壓各地當然沒問題,但他們在巴勒斯坦和敘利亞消耗太大,而且全部精銳都在埃及以外,那些長老們可以打著信仰旗號迅速控制埃及各地,然后學漢志和阿爾及利亞等地獨自建立他們的斯林國家。
但這就是楊豐無法接受的了。
“告訴郭洪,暫時停下在漢志的作戰,立刻轉入防守,同時準備在埃及登陸。”
緊接著楊豐又說道。
蘇伊士港。
“這些瘋子!”
蘇伊士運河公司護衛隊隊長,前明軍上校毛榮,看著遠處很是無語地說道。
在那里不計其數的阿拉伯人正如波濤般洶涌而來,所有人都身穿著白袍,手中拿著包括在燧發槍火繩槍彎刀長矛之類亂七八糟的武器,甚至還有干脆扛著鋤頭鐵鍬之類農具的,一個個吶喊著就像發了瘋般不斷向前。在他們中間是一個個手中捧著經書的長老,滿臉亢奮不斷念著各種口號或者經書上的文字,看上去就像找到了垃圾筒的狗狗。
“阿拉姆,他們在嚎些什么?”
毛榮好奇地問身旁一名還穿鎖子甲的半白人軍官。
“薩拉丁!”
馬木留克軍官,從小被賣到這里的亞美尼亞奴隸阿拉姆面無表情地說。
這時候整個埃及都已經被打亂了,到處都是那些長老率領的農nu攻擊貝伊們的軍隊,因為絕大多數主力都已經戰死或者被牽制在東西兩處戰場上,只有少數留守士兵可用的各地貝伊們,根本無法抵擋這種攻擊,紛紛被農nu的潮水淹沒。這邊也同樣是如此,蘇伊士港的貝伊因為習慣使然還想親自出馬鎮壓,結果直接被不計其數的農nu沖垮,就連本人都被踩得找不到了,殘余的馬木留克在原本只是下級軍官的阿拉姆率領下,只能選擇和蘇伊士運河公司的護衛隊一起固守待援。
“呃,他們難道就沒有別的英雄了嗎?”
毛榮無語地說道。
“準備射擊,既然他們那么喜歡薩拉丁,那就送他們去見他好了!”
緊接著他朝左右喊道。
在他左右兩側的戰壕內,由運河公司護衛隊隊員,武裝起來的運河公司職員,馬木留克殘兵,甚至還有一些當地大明商號職員組成的守軍,一個個熟練地舉起了手中的前裝線膛槍,甚至他們后方炮兵陣地上十六門前裝線膛炮也指向對面,那些炮兵迅速將一枚枚柱形的實心彈裝入炮膛。
他們對面,總數不少于兩萬人的阿拉伯起義軍,實際上絕大多數都是運河工地上的苦力,此時他們正在那些長老們率領下,高喊著薩拉丁的名字就如同生化危機里的尸潮般繼續前進。
“開炮!”
毛榮大吼一聲。
十六門線膛炮驟然發出怒吼。
十六枚實心炮彈瞬間撞在埃及人中間,帶著巨大的動能,就像捅進豆腐的筷子般,帶著飛濺開的血肉向前飛速貫穿,當它們最終耗盡動能時,每一枚炮彈都收割最少十幾條生命,在一片白色中鑿出一道道血痕。
僅僅不到半分鐘,第二輪炮彈再次射出。
那些長老們毫不畏懼,高舉著他們手中的經書瘋狂吼叫,那些揮舞著武器的阿拉伯人,以同樣的瘋狂吼叫,他們保持著步行的節奏,迎著不斷射來的炮彈義無反顧地前進著,炮彈的呼嘯,飛濺的血肉,不斷支離破碎的死尸,都統統不能讓他們畏懼,這一刻他們不是自己在戰斗,這一刻穆大胡子在天空指引,這一刻無數chu女在天空中召喚……
“瑪的,這是什么玩意兒!”
毛榮擦了把冷汗吼道:“開火!”
戰壕內超過六千守軍立刻扣動了扳機,黑火藥噴射出的硝煙中六千枚子彈飛出。
幾乎就在同時對面一名長老同樣發出吶喊,然后所有阿拉伯人開始了全速奔跑,但緊接著子彈就到了,死尸在他們中間密密麻麻地倒下,鮮血在他們中間不斷飛濺,但活著的人依然如故,包括那些長老在內,所有人都在瘋狂地吼叫著向前,迎著密集的子彈,踏著腳下不停增加的死尸義無反顧地向前,直到被一顆子彈結束生命。
而在戰壕內那些守軍,以最快速度重復著收回步槍,掏出子彈從槍口裝入,用通條搗實,然后抽出通條,裝上火帽瞄準開火的簡單過程。
得益于大明的全民軍事化,現在幾乎所有的成年人都會使用槍械,尤其這種老式前膛槍甚至連女人都會,此時這種優勢得到了盡情展現,所有那些武裝起來的運河公司職員甚至包括不少女職員,全都以不輸于那些馬木留克士兵的速度完成著裝彈開火的工作,而使用硝化紙殼的整體式子彈,也讓前膛槍射速可以說達到了極限,在他們手中最快每分鐘五六發的頻率向外瘋狂地噴射著子彈。
而在他們對面那些阿拉伯人依然在瘋狂地奔跑。
一百五十丈的距離。
哪怕在賽道上也得跑差不多兩分鐘,
而兩分鐘里,六千守軍可以發射至少六萬發子彈,而六萬發子彈如果十分之一命中的話那就是六千人,而正常情況下一支傷亡超過三分之一的軍隊……
好吧,這支軍隊不正常。
“瑪的,他們怎么還不逃跑?”
毛榮一邊拼命扣扳機一邊抓狂般吼叫著。
三分之一的傷亡并不能阻擋那些狂信徒們,就像發了瘋一樣的阿拉伯人在長老們率領下,瞬間刷新了毛上校的三觀,看著前方不到二十丈外那些因瘋狂而扭曲的面孔,毛榮第一次感覺死亡是如此的接近,哪怕當年血戰山海關時候他也沒有過這種感覺。而同樣死亡臨近的感覺,也讓戰壕內那些絕大多數實際并沒有真正上過戰場的民兵們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甚至他們裝填子彈的手都在不住地顫抖,還有人居然連通條都忘了拔出,看著那些就像獸群般迅速接近的敵人,恐懼的瘟疫在戰壕內不斷蔓延。
然而……
“幸好還有鐵絲網。”
毛榮拿出打火機點著煙,然后抓出一把子彈,一邊往左輪手槍里裝填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