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的意外陣亡,的確讓俄國陷入了一片混亂當中,爭權奪利這種事情,可不會分是不是國難當頭,實際上越是國難當頭爭奪得越激烈。
安娜倒是繼位了。
她有樞密院的支持,彼得留下的文官之首戈洛夫金公爵是她主要支持者,所以彼得死后她順利繼承了沙皇之位,但戈洛夫金卻是俄國的主和派首領,他們得到了絕大多數文官和軍隊高級將領的支持,畢竟從希臘和保加利亞的例子就可以看出,他們這一類人如果投降楊豐,說不定還能弄塊封地當土皇帝,至于安娜本人也不在乎,反正抵抗是死,投降之后保留莫斯科大公國的領地她依然可以風流快活。
好吧,這個女人很風騷的。
話說哪個俄國女人不風騷?
所以他們這時候傾向于接受楊豐的條件,保留莫斯科大公國領土成為大明屬國,然后大家老老實實給楊豐當順民,把教堂拆了把圣經燒了,大家努力學習漢語捧著圣諭書以后向楊豐祈禱,反正就這么回事,他是魔鬼也罷神靈也罷,只要能夠讓我們舒舒服服過完下半輩子,那我們也就認了,向誰祈禱不是祈禱?至于國家民族什么的……
忘掉那個吧!
這是很正常的選擇,其實之前就是戈洛夫金這些人鼓動彼得求和的,但楊豐的開價太低,彼得的高傲實在無法接受,但這些大臣們卻不在乎這個,反正就算沙皇獲得更多領地,也不可能分給他們,但投降楊豐并且表現得好一些,這位東方的神皇也好魔君也罷卻是有可能分給他們,所以他們不在乎投降,只是彼得橫在中間而已,現在彼得死了他們的攔路石沒有了,安娜這個sao貨只要能保證自己床上別缺了人捅她是不會在乎別的,于是就這樣俄國內部悄然達成了賣國同盟。
但這樣教會不干了。
這些家伙可以投降,但他們怎么投降?他們投降了只有死路一條,明軍殺他們可是從不手軟的。
于是莫斯科大牧首拋開他和彼得之間的舊怨,反而站在了這個敵基督的女兒一邊,支持伊麗莎白去搶原本就應該屬于她的皇位,繼續和那東方惡魔戰爭,以保衛俄羅斯帝國的尊嚴信仰和榮譽。伊麗莎白在她姐姐另一個安娜慫恿下,這種情況下也看到了自己登上皇位的機會,她們姐妹倆因為生母葉卡捷琳娜一世出身卑賤,所以很不受樞密院那幫大佬們的喜歡,這些年也是很受一些屈辱的,和教會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當然,主要是姐姐慫恿。
另一個安娜嫁給了德意志的一位小君主,俄國抵抗的時間長短代表了她們家好日子的長短,一但俄國投降楊豐,那她們一家會哭的。
于是對立就這樣形成。
而這樣的對立也就只有一種辦法能夠解決了。
戰爭。
在教會的幕后操縱下,伊麗莎白發動了政變,然后率領自己的支持者向克里姆林宮進攻,和她堂姐的軍隊在莫斯科展開一場大混戰,在中亞戰場逃回去暫時還在俄國的部分條頓騎士也參加了戰斗,不過她們的力量終究還是太弱,很快就被樞密院調集的軍隊暴打了,但這時候教會終于動手了,雖然教會沒有自己的軍隊,但教會卻有狂信徒,大批狂信徒的增援,讓伊麗莎白的政變大軍重整旗鼓。
最終結果是賣國賊們沒有干過上帝。
當雙方在紅場的戰斗最激烈時候,莫斯科大牧首親自高舉十字架出現在戰場,帶著一大堆神職人員念圣經,并且揭露了安娜及樞密院的賣國陰謀之后,那些只是服從長官命令的灰色牲口們最終還是聽從上帝召喚,毅然倒戈相向朝克里姆林宮發起進攻,然后做了不到半個月的俄國女沙皇安娜,不得不和她的那些支持者們,踏上了漫漫的逃亡路。
“找到她!”
楊豐毫不猶豫地說:“然后把她帶到朕這里來。”
他當然不是對安娜有什么特殊的興趣,這個女人都已經三十多了,在莫斯科是出了名的生冷不忌,那都是堪稱公交車的,但是讓她來帶領著俄羅斯人民棄暗投明,歸化大明帝國卻是很合適的。畢竟她也是合法繼位的俄國沙皇,把她弄來,讓她簽加入大明的條約,再把莫斯科大公國封給她,或者再稍微增加一點地盤顯示寬容,畢竟六千平方公里實在小了點,增加到一萬也就差不多可以了,然后再把隨她逃亡的戈洛夫金等人原本封地,直接封給他們做外藩爵臣,讓他們由地主變成君主。剩下俄國的土地繼續搞帝國直屬地,皇室直屬地和公主封國的混合體,先切成幾百份再說,再毀掉俄國的一切歷史記載,重新編一本歷史給他們的后代學習,就像韃子編的明史一樣,這樣也就永遠不會再有俄國了,過上幾百年他們相信的就只有大明編的歷史了。
實際上楊豐手下有個專門的歷史編寫團,負責編造所有屬國的歷史,周圍如高麗安南這些還好點,離大明越遠就越自由發揮了,比如到了埃及敘利亞這些地方,就完全是在寫小說了,反正這些地方原有的一切歷史記載全銷毀,幾百年后這些小說就是他們的歷史。
“尊旨!”
錦衣衛情報司都指揮使陸佑說道。
至于他怎么找到安娜,并且把她帶到這里,這個楊豐就沒興趣管了,雖然這項工作難度的確很高,但他還是相信自己手下錦衣衛的能力。
“陛下,您請看!”
陸佑退下之后,早就等待的賀豐趕緊拿著一摞照片走到他身旁。
“這是?”
楊豐拿起一張黑白照片說道。
照片上是俄軍防線,在一片綿延的,如同月球表面般遍布大大小小彈坑的荒原上,一道道被轟得面目全非的戰壕中,隨處可見躺在地上的俄國人,很少能看到站著的,絕大多數不是躺著就是趴著,連坐著的都不多,在其中一處地方,還有一堆像柴禾一樣胡亂堆積的死尸,這些死尸中還有幾個保持往外爬的動作,但站在旁邊的士兵,卻如同沒看見般往上倒煤油,另一個士兵拿著火把,正在往死尸上湊。
“陛下,這是偵察機最新拍的。”
賀豐說道。
看得出他也是很興奮。
這照片上那堆尸體至少得上百具,而這僅僅是其中一處,在整個俄軍防線上,肯定還有無數這樣的焚尸場,而之前楊豐也見過同樣的照片,但那時候通常都是幾十具,也就是說俄軍中瘟疫死亡的數量正在成倍增加,這并不奇怪,實際上這還算輕的,在這時候歐洲的醫療水平下,遇上大規模瘟疫,一個地方的人全部死光都很常見,否則也不會被僅僅一個鼠疫就搞死幾千萬了。
“咱們的士兵狀態如何?”
楊豐問道。
“啟奏陛下,絕大多數都能夠直接投入作戰。”
賀豐說道。
“那就動手吧,盡量讓士兵們帶著防毒面具,另外打完仗之后別忘了都消毒,省得打完這些俄國人回頭自己人全倒下了。”
楊豐說道。
“尊旨。”
賀豐趕緊說道。
很快總攻的命令發出,在察里津的四個方向,明軍兩個集團軍的陣地上萬炮齊發,在圍困察里津整整四個月之后,明軍的全線進攻終于開始了。
而此時他們對面的戰壕里,布爾圖林上校已經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了,他染上了傷寒,正躺在一座泥濘且充滿腐臭的暗堡內,奄奄一息地哆嗦著,在高燒中幻想著莫斯科的生活。出身貴族家庭的他,在那里渡過了自己人生的絕大多數時間,此時出現在他眼前的是皚皚白雪中輝煌的圣瓦西里大教堂,是貴族舞會中翩翩起舞的美麗少女,是春天里莫斯科河岸邊的青青綠草,他仿佛看到那草地上一位美艷的貴婦正在向著自己招手。
那面容有些朦朧。
那笑聲是那么飄渺。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把他拉回到了現實,眼前的美艷貴婦沒有了,只有被炸掉了半邊的暗堡和半截落下的死尸,正瞪著死不瞑目的眼睛看著他,布爾圖林上校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然后從他那張寶貴的木床上滾了下來,直接摔在了爛泥中,他還想掙扎著站起來,但虛弱地身體卻無法支撐他完成這個動作,他又一次倒在了爛泥中。
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力氣活動了。
他就那么仰面朝天躺在混雜著血水的爛泥里,茫然地望著頭頂天空,巨大的爆炸聲在他周圍不斷響起,身下的大地一刻不停地顫抖著,倒是他的身體不再顫抖了,除了爆炸聲,還有那些士兵驚恐的喊叫聲,他們手中步槍開火的聲音,偶爾還能聽到殘存的大炮開火聲,但這些和那仿佛淹沒整個世界的爆炸聲相比,顯得那么柔弱無力。
四個月的時間,五十萬大軍只剩下了二十萬,其中只有不足十萬死于明軍炮火和空襲,剩下全是死于瘟疫。
如果不是明軍早已經包圍了這座城市,他們早就已經放棄職責逃跑了,但察里津周圍二十萬明軍圍困著,還有伏爾加河和頓河的沼澤區阻擋著,他們就算想跑也跑不了,最后只能像那些死尸一樣,在這片爛泥中等待最后的腐爛,很顯然,最后的時刻到了,他甚至已經聽到了明軍的機槍射擊聲,還有那隱約可辨的喊殺聲。
但他只能躺著。
他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拿起武器戰斗了。
忽然間他頭頂的硝煙中,一個熟悉的紅色身影出現,那是一架小惡魔,他至今不知道這東西究竟叫什么,但對于他和俄軍士兵來說,這就是那東方魔王派出的小惡魔,緊接著他就看見那小惡魔前端火光閃耀,帶著曳光的子彈瞬間犁開地面,向著他以極快速度接近,他苦笑著閉上了眼睛,然而預想中打擊卻并沒有出現,他疑惑地睜開眼,卻發現那小惡魔正在離開,他左右各有一處子彈擊中的痕跡,而他則幸運地正好在兩顆子彈中間。
他忍不住又苦笑了一下。
就在同時,一聲怪異的呼嘯掠過,緊接著就如同火山爆發般前方的地面噴上天空,太陽瞬間被泥土遮蔽,在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氣浪的沖擊帶著泥土和彈片在他臉上掃過,然而奇跡的是他再次毫發無損。
“這,這真是莫名其妙!”
他無語地嘟囔著。
同時他活動了一下腦袋,讓臉上的泥土落下。
但也就是在這時候,無數的喊殺聲洶涌而至,與此同時般的射擊聲也淹沒了他的世界,一個不大的黑影突然出現在他的視野當中,緊接著在他身旁不遠處落下,那是一個冒著煙的黑鐵坨子,早就見識過這東西的他當然知道這是明軍手榴彈,他饒有興趣地看著,驀然間火光一閃,在爆炸聲中無數泥土飛了過來。
但他還是毫發無損。
平躺在地上,幾乎一半身子都在爛泥中的他,的確很難被這樣的爆炸傷及,但就在爆炸的硝煙散開時,一個身穿紅色軍服的士兵出現了,但這個士兵卻看不清模樣,因為他的臉上帶著一個奇怪的東西,一個長豬鼻子狀的東西,上面還有兩片玻璃,玻璃后面可以看見眼睛。他端著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槍,正在拉動槍上一個手柄狀的東西,就在他拉的時候一個黃銅小瓶子掉了出來,然后他又把那個手柄狀的東西推了一下緊接著扣動扳機槍聲立刻響起。
“真是支好槍!”
布爾圖林上校嘟囔著。
但那士兵沒顧上看他,直接就從戰壕中沖了過去。
僅僅眨眼間,第二名士兵沖了進來,恰好和他對視著,很顯然他把那士兵倒是嚇了一條,不過后者很快清醒過來,緊接著端著步槍走過來,在那個豬鼻子后面不知道喊了句什么,然后毫不猶豫地將刺刀刺進他胸口,就在拔出刺刀的瞬間,布爾圖林上校看到自己胸前鮮血噴出,他苦笑著嘟囔了一句,然后意識開始模糊雙眼沉重的閉上了。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