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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員立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鐘。
他趕緊給溫謙亦打去電話。
第一句話不說詢問原因,也不是闡明他的想法,而是不安地勸了一句:“師兄,您可千萬忍住!”
溫謙亦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包括社團的短信也是他安排發送。
即便這樣,他還是沒想到陳員立竟然會這樣說,組織了半天的語言全都徹底變成腹稿,在肚子里消化干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好。”溫謙亦面色古怪地回答道。
網絡上這條新聞開始發酵。
永遠都不會缺少眼紅的家伙,多少人都在盯著星靈網絡的成就眼熱,當有這種看似有理有據揭露黑幕的新聞被發布到網絡上,立刻陰暗想法的作崇下飛速傳播開來。
文章中提到:“星靈網絡的成功并非互聯網奇跡,而是一場有預謀有組織的官商勾結行為,他們肆意破壞市場公平,踐踏法律,甚至把奉京南郊的村民趕離家鄉,派人去強制拆遷!天理難容,充滿了血與淚的控訴!我無法容忍這種陰暗的人在臺面上大獲成功,出于良知和正義,必須揭露如此小人的真面目……”
這引起了一些不明真相網民的破口大罵。
新聞評論區熱鬧非凡。
“官商勾結!”
“我早就說過,一個普通大學生怎么突然就坐擁億萬家產了,肯定有貓膩!”
某個地址顯示為東海省的網友:“抵制星靈網絡,抵制《精靈戰線》,從你我做起!我們一定要支持趙記者,不要讓這種充滿爭議的人受到任何冤屈——”
有人感到疑惑:“樓上你怎么知道這記者姓趙?”
網絡媒體向來沒有傳統媒體人的道德底線,唯恐天下不亂。
前些天還在大力宣傳《精靈樂譜》和“三千萬慈善捐助”的網媒們,見到這種捉風捕影的文章時,立刻紛紛轉載過去,速度一個比一個迅速。
星靈網絡積累了龐大的粉絲群體。
網頁游戲《精靈戰線》和歌曲《精靈樂譜》都是引導理論實際應用的精粹產物,在某種層面上,能夠對人潛意識的思維產生極為明顯的作用。
《精靈樂譜》作為特制的音頻毒品甚至還會伴生強烈的精神依賴。
它能激發出大腦興奮活躍的正面感受,并且留下與這種情緒印象深刻的正面記憶。被深刻影響的人,一旦想起《精靈樂譜》,隨之回憶的就是最正面最積極的美好情緒。
種種作用,讓星靈網絡坐擁數量驚人的死忠粉絲。
粉絲們開始在新聞下方留言反攻。
“新聞編輯你們還能有一丁點下限嗎?一點證據都沒有就平白誣陷!”
“相信這種假消息的人都是蠢貨吧,逗死人了。”
“抵制星靈網絡,我看最應該是抵制你們這種毫無底線、不辨是非的媒體吧!天天就知道發一些什么‘震驚’、‘竟然’、‘xx中國人都沉默了’的狗屁東西,全都拉出去槍斃吧!”
這一事件剛過半個小時,噴子和粉絲雙方還沒來得及出現大規模爭執,處于源頭的新聞突然被刪除。20分鐘后,各大網站、論壇、貼吧,任何途徑都找不到相關新聞存在過的痕跡。
某豪華小區。
“蠢貨!”鄭老板狠狠把水杯摔在地上,罵道:“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會相信這種豬腦子的家伙!”
唐錢坐在旁邊,小心問道:“老板,這里面有什么問題嗎?”
鄭老板冷笑:“問題?”
他氣得坐不住,站起身幾乎是用渾身力氣吼出來:“提女人、提私生活、提抄襲都行,可是他非得他嗎的提官!商!勾!結!”
鄭老板渾身泄了力氣,坐在沙發里一動不動。許久,聲音略顯用力過度的虛弱。
“誰不知道那個姓溫的后面站著陳副書記。金屬材料廠的地皮被搶了,我原本想著就是出出氣,沒想到這個趙柳川能給我捅出這么大的簍子。”
“貌似還有燕京的關系……”唐錢猶豫道。
鄭老板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用手上下搓了搓胸口才緩過來:“燕京,那可是……大人物。”
鈴——
刺耳的座機鈴聲!
鄭老板渾身打了個激靈,急忙接起電話:“我是鄭遠豪,哪位?”
“鄭老板,你應該認識我,鄙人姓陳。”
聽到這話,鄭遠豪反而長出一口氣,故作親切道:“原來是陳先生,真是好久不見,明天我做東,觀海聽濤你選個廳,怎么樣?”
“呵呵,可以。”
鄭遠豪緩緩將電話掛斷,放回原處。
“老的小的?”唐錢小聲問道。
“還好是小的,這就說明那位應該沒動真火,”鄭遠豪慶幸道,“我雖然也認識不少體制內的朋友,但這件事絕對沒有人敢保我。這個姓趙的簡直是字字誅心,刀刀往人家的逆鱗上捅,若是這口氣能忍下去,那就是服了軟,在那個位置上如果倒下去,能有幾個全身而退?”
唐錢后怕道:“趙柳川這人就是個傻x,差點把咱們連累了。”
次日。
趙柳川接到了鄭遠豪的電話。
“做的不錯,中午來奉京大酒店403包房。”
他沒聽出鄭老板壓抑著的咬牙切齒,還滿心歡心地答應道:“沒問題!我剛剛又搞了個新的稿件,揭發這個姓溫的亂搞男女關系……”
趙柳川穿著自己最珍惜的西服,將褲腳熨燙筆直,打扮得極為體面,打了一輛出租車奔往奉京大酒店。
來到403包房。
剛一進門,就看見鄭遠豪和唐錢坐在圓桌前。
唐錢皮笑肉不笑地和趙柳川打了招呼:“小趙,你挺厲害嘛。”
趙柳川品味出不對勁,還沒等問,就聽見身后的走廊里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服務生微微彎腰,將溫謙亦、陳員立和馮薇薇請入到包房內。
“這,這,你們是什么意思?”趙柳川再傻都明白事情不對路,起身就要往外跑。
“咚”的一聲,包房門被兩個強壯的男人關上。
鄭遠豪站起身,端起手中的酒杯,56的白酒絲毫不含糊,一口下肚,火辣的后勁返上來,讓他臉上泛出不正常的赤紅。他望著溫謙亦,低聲下氣道:“溫老板,我老鄭給您賠罪了!”
溫謙亦笑了笑說:“坐。”
然后把目光投向趙柳川,輕聲道:“我得罪過你?”
趙柳川臉色又紅又白。
他把求救的目光望向鄭遠豪。這位鄭老板只是低頭喝酒,一句話不說,像是這件事與他沒有關系。
完了……
趙柳川心一橫,索性破罐子破摔,瞄了一眼馮薇薇,心中憤恨,以為是這個女人坑害了自己,高喊道:“你不就是有點錢,現在是法治社會,你不能仗著有錢胡作非為——”
“那好我問你,我為什么有錢,你為什么沒有錢?這個問題答對了,你可以走。”溫謙亦笑呵呵道。
趙柳川眼神中重獲希望,以為獲得了一絲機會,硬著頭皮,激將道:“我只是現在沒發達,誰知道以后會怎么樣!你一個大老板,連這都要害怕嗎?”
“我確實沒有必要怕。馮薇薇,你說呢?”溫謙亦轉頭問向馮薇薇。
馮薇薇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你要是真有氣量,現在讓我走,十年后誰是什么樣還不一定!”趙柳川扯著脖子喊道。
溫謙亦突然搖頭笑了笑。
走到趙柳川旁邊,為他親自整理著衣領,拍拍他的肩頭,在他耳邊低聲說:“說得好。”
趙柳川臉上突然一喜,以為這個男人為了顧及女伴的面子,不想在這種問題上與自己這種小人物糾纏。他心里暗道:性溫的做買賣還行,就是太死要面子,這種人——
一陣風聲!
趙柳川突然大力按在餐桌上,伴隨著陶瓷破裂的聲音,頓時湯汁四濺!
溫謙亦將趙柳川的頭死死按在桌面,面帶笑容,身體微微前傾,一字一頓說:“我說什么,你說什么,我就放你走。”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說。”
趙柳川的嘴巴緊貼在餐具,臉上的肉在巨大擠壓力量下變了形狀,一點聲音都說不出,只能痛苦地支支吾吾。
“說啊。”
溫謙亦笑容更盛,如同按著趙柳川的人,是鄭老板的打手,而不是他自己。
趙柳川在桌子上無助地蹬著腿,試圖掙扎,但徒勞無功。
鄭遠豪和唐錢面面相覷,眼神之中閃過一絲驚懼。
陳員立神色淡然。
馮薇薇氣息微微一顫,說不出話來。
“莫欺少年窮,說了我就讓你走。”溫謙亦皺了皺眉頭,似乎失去了耐心,猛然抓著趙柳川的脖子,原地提起,驟然甩到了墻壁上,嘭的一聲,然后滑落在地上。
溫謙亦拍了拍手,不再看在墻邊蜷曲成一團的趙柳川。
轉過身,笑著自言自語:“連這句話都不說,真是讓我找不到半點反派富人的感覺。”
氣氛冷到了極點。
溫謙亦突然把目光投向鄭遠豪,“鄭老板,我記得你手里有個漁場?我最近搞了個燈具廠,我們完全可以合作,對吧?”
鄭遠豪連連點頭,“沒問題,大家一起賺錢!”
“這就是人類。”som17平靜地總結道。“處理完這個小麻煩,計劃可以順利推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