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光芒在上空一閃而逝——
夜幕下的海岸極為可怖,潮水向岸邊涌來,裹挾著冷硬的海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吹到臉上猶如刀片在刮,絕對與舒服沒有半分關系。品書網
白井真奈焦急地望向遠方,她迫切希望能夠在黑幕中看到一個暗淡斑駁的影子,如果是船的形狀再好不過,只有這種漂浮在黑色海水上的鋼鐵巨物,才能讓她產生一絲心安。
“你不該這樣做。”她依舊抓著冷佳的脖子,看向下村英壽。“如果不掏出那把槍,我們現在根本不用這樣提心吊膽。”
“如果國安和總參的人追上來,他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組織方面甚至不會承認我們的犧牲,而我們的名字最后被釘在恥辱柱上,我們的家人、我們的親屬,全都會因此遭受連累……”
下村英壽抓著頭發,緩緩蹲在了岸邊,他死死盯向海岸線的方向,顫抖的聲音從牙齒縫隙中擠出來,不知道是因為太冷,還是內心太過恐懼。
“華國情報機關不是蠢貨,他們肯定會抓到我們……肯定會的。”
絕望漸漸彌漫到了這個日本特務的心頭。
冷佳身上穿的很少,大衣還留在赤丸居酒屋的座位上。她試圖與身后的劫持者交流著:“放了我吧,我不會去報警,也不會給你們添加麻煩。”
“但你的保鏢會。”白井真奈冷冷道,“一個普通保鏢在奉京市區能隨意攜帶槍支,如果是平時我肯定會對你的身份產生好奇,可現在什么都不重要了。你只是人質,或許是一個很重要的人質,關鍵時刻我的保命護符。”
冷佳饒是經歷過大風大浪,此時也免不得欲哭無淚。
她開始回憶這段時間的經歷。
倘若不是去找那個莫名其妙的溫謙亦,自己由怎么會在春節的時候來到奉京,如果不是來到奉京,更不會三十晚上跑到見鬼的赤丸居酒屋,最后被這瘋女人硬生生帶到了海邊吹海風!
冷佳能猜想到,最壞的情況正來自于頂著自己后背的這把冰冷手槍。
人的生命不會比子彈更加高貴,在這炮聲隆隆的夜晚,槍聲是多么微小,更不用說這里人煙罕至到了荒涼的地步,誰都不會來救她。
除了所謂的國家力量。
此時冷佳只能寄希望于吳郡的求援,但她這種矛盾心情期冀又忐忑,對于情報人員來說,被逼到盡頭的時候說不好會做出類似魚死網破的舉動。
如果那樣可真是太糟糕了。
“他們說遇到了海警,正在尋找停靠機會。”下村英壽用日語小聲說道,臉上漸漸燃起了希望。
白井真奈點點頭,沉聲道:“登船以后,再處理這個女人。如果這段時間華國人沒有找上來那是最好的情況了……”
處理掉我!?
冷佳幾近昏闕,腦子被海風吹得很清醒,越是清醒越能讀懂這句話的深層含義。
她不再猶豫,想要說出自己真正身份,以此求得增加幾分活下去的機會,剛張了張嘴,聲音才從嗓子深處醞釀出半個音節。
一陣布帛撕裂般的聲音驟然從身后傳來,速度難以預計,從微不可聞提升到身臨其境僅僅過去了兩三秒鐘的時間,還沒讓他們能夠做出充足的反應。
白井真奈和下村英壽齊齊轉過身,尚未看清楚,一道如同白晝般明亮的強光刺得他們睜不開眼睛,眼圈一紅,眼淚從淚腺不受控制得涌出來。
等到他們適應了光線的強度,眼前漸漸生出了些重影。
即便有重影,他們依舊可以看清楚,眼前突然多出來了一個人!
下村英壽立刻調轉槍口,對準了眼前這個……打扮有些不同尋常的男人。他絞盡腦汁只能找到這個詞語作為形容,因為他實在沒法想象,在21世紀竟然還有人穿著……長襟道袍。
他僅僅猶豫了一秒鐘,按照最穩妥的抉擇他首先開了槍。
“砰!”
在這個距離他很十足把握能夠準確的擊中目標,他特意瞄準了這個男人的肩膀,打算用一枚子彈將其制服,現實中可不存在身中多槍依舊保留戰斗力的恐怖強人。
這種只存在于電影中的強人確實不存在,子彈對人體的殺傷性極大,旋轉造成空腔足以讓一個成年男人立刻失去戰斗力。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子彈能夠命中。
煙花數量驟升,接連不斷的閃光起到了與白熾燈類似的作用。
白井真奈、下村英壽和冷佳都看到了無法理解的離奇一幕。
道袍男人身前漂浮著一枚小拇指關節大小的金屬物體,從形狀上判斷正是一顆子彈殼。
溫謙亦冷哼一聲。
他早就鎖定了下村英壽的手槍,其實在子彈離開槍膛的一剎那磁能網絡就已經開始對其產生影響,磁能轉化動能與子彈本身的動能發生抵消,就像是在蛛網中掙扎的蟲子,最后變得毫無力氣。
手一揮,尖銳的破空聲響起,子彈順著原來的路線把下村英壽的手槍打飛出去。
下村英壽吃痛喊了一聲,然后捂著手腕,面露驚懼。
“小心——”他剛喊出口。
白井真奈的手槍忽然涌現出一股莫名巨力,掙脫了她的手心,接著消失在了滾滾的海潮中。僅僅是一個見面的功夫,兩個人就被以詭異的方式繳了械。
冷佳趁著這個機會猛烈掙扎,脫離了白井真奈的挾持。她極為果斷地選擇溫謙亦作為逃跑的方向,極為狼狽的沖了過來,站在與溫謙亦大概三四米遠的距離,扶著膝蓋呼呼喘著氣。
“你到底是誰!”
白井真奈感覺手腳冰涼,沒有武器的滋味很差勁。
冷佳終于恢復了一些理智,她望向溫謙亦,看到了一張極為陌生的臉。她剛剛猜想過很多種被營救的可能,有可能是特種部隊、也有可能是談判專家,但無論如何,她都沒有料到是這樣超自然的方式。
這人是誰?
那股力量絕對不是普通人所有,更不是什么科技……
“后面那兩個人出來吧。”溫謙亦淡淡道。
趙永浩和吳郡緩緩從墻垛后走出來。
“是你!”
趙浩然瞳孔一縮,他低聲驚呼,接著看到了對面兩個手無寸鐵的日本特務,其中那個男人見鬼一樣喊了句日語——
“卡密?”
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