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天,牧野街的鄰居們都知道井原家又多出了一位新客人。新Δ筆Δ趣閣Δㄟ
姓名未知、身份未知,操著一口標準的關東日語,只聽說是個身強力壯的家伙,就連是個什么樣子還不清楚呢。
由紀跟他們解釋道,這是自己的遠房表哥。
就這樣,溫謙亦成功接入到了井原姐妹的生活中。
“學費喲……”
麻美單手扶著下巴,坐在高腳椅子。兩條修長的小腿無意識地搖晃著,裙角隨之擺動。她嘴里嘟囔著旁人聽不清楚的話,兩根眉毛糾結在一起,寫明了“苦惱”二字。
她轉身看向姐姐由紀。
由紀露出柔和微笑,道:“總會有辦法的。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不去看煙火會了……”
“不行!”麻美執拗地搖搖頭,她眼神堅定,道:“煙火會一定要去!這是我們的承諾,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的。學費的事情……反正都拖了很久啦,也不再差這些日子,沒事的——”
“真的沒事的!”
麻美露出笑容,盯望姐姐,身體微微前傾,距離越來越近,突然往前探了一下身子,沖著由紀的臉吹了一口氣。
看到由紀驚愕的表情,她像是惡作劇成功一樣哈哈大笑,雀躍著回到了臥室里。門關上的剎那,歡快的笑聲卻戛然而止。
“煙火會……對你們來說很重要?”溫謙亦靠在墻邊,現由紀情緒越來越低落,他認真問道。
由紀偏過目光,擺擺手道:“沒什么值得提的啦。”
她捏起裙角,在小腿上打了個結,這樣更適合做雜物的工作。既沒有唉聲嘆氣,也沒有愁眉苦臉,由紀微微搖頭,輕輕一笑,再次開始了忙碌。
一些廢報紙和瓶瓶罐罐被整齊地擺放在房間的角落。
即便是要賣作錢的廢品,由紀也沒有敷衍,一根紅色的小木棍成為了她的萬能工具,壓平報紙折角、將易拉罐擠癟,都離不開這根木棍。
像是千錘百煉,她的動作很熟練,帶有簡潔明快的美感。
但在溫謙亦看來,這種熟練是一種對貧窮的妥協。他搜索著記憶,然后問道:“恕我直言,以你的外貌條件,想要找一份體面的工作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由紀將凌亂的絲攏到耳后。
她笑了笑,搖頭道:“您不會理解的。人類的社會就是一個吃人的社會呀,若是不小心,總是會被亂流卷去,成為一朵小小的浪花在滾滾潮水中掙扎,那時候,無論是左右漂擺還是上下沉浮,已經由不得自己啦!”
“我希望自己不懂得這個道理。但眼睛和耳朵是不會錯的,它們無時不刻告訴我,只有遠離這些不相干的,才能讓生活更……快樂一些吧。”由紀最后一句話說得很勉強,溫柔的笑容卻絲毫不勉強。
“食物鏈是自然法則……”
溫謙亦盤腿坐在她的對面,然后右手一伸,小木棍掙脫了由紀的手指,飛到了他的手中。
他凝望著由紀的雙眼,“但這不是人類應該習慣的法則。”
“式神會吃人嗎?”由紀突然問道。
溫謙亦回答道:“不會。”
他沒有說謊,因為不存在的事物并不擁有“進食”這種生命的行為。他不相信這些神話中傳聞的東西,只相信實際的數據和觀測總結出的科學。
s先生教會了大腦這最基本的認知觀念。
“式神喜歡錢嗎?”
“不喜歡。”這個回答的理由與剛才類似。
由紀細長的狐貍眼睛露出一絲羨慕,憧憬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說句妄想的話,我也希望和您一樣呢,自由自在沒有拘束。”
“只要存在于物質的世界,就一定會受到規則的約束。”
溫謙亦三根手指捏著紅色木棍的一段,在空氣中畫出一條沒有規則的弧線,如同釋放魔法,一個易拉罐緩緩融化,變成了兩只色彩斑斕的金屬手掌,代替了由紀剛剛做的工作。
“規則是社會運轉的最基本元素。有些規則必須得到改變,我正在構思一個……有趣的實驗。就在不久前,才確定好了具體的地方。”
由紀的神經在短時間內被磨練得很粗壯了。
她勉強鎮定,不至于露出過于夸張的驚訝表情。“您的實驗一定很驚人吧。”
“不驚人,但是十分得罪人。”溫謙亦莞爾一笑。
由紀還以為是動漫和輕小說里式神們常常喜歡捉弄凡人的小玩笑,沒有過于在意,只是在心中幻想了一下搞笑場景,然后又流露出對這種能力的一絲羨慕。
她絕對不會懂得,這句“得罪人”究竟意味著什么。
這時,金屬手掌已經做完了全部工作,四摞廢舊報紙和整整兩個袋子的干癟易拉罐,全都堆放在門口的位置。
溫謙亦腦中響起了一個聲音:“模型解析回歸。”
金屬手掌猛然炸裂開,然后緩緩恢復到原來的易拉罐模樣,只是沒有了彩色涂層,裸露著鋁的亮銀色,最后飄到了溫謙亦的手中。
喀啦——
他輕輕將易拉罐拍癟扔到了袋子里,不偏不倚。
“姐姐,你怎么沒叫我做!”麻美推開門,看到門口擺放的整齊廢品,先是一愣,隨后露出強烈的羞愧,面色通紅。
由紀不想讓妹妹過于愧疚,笑道:“小事一樁,對你來說,學業更加重要啊!要努力!加油!”
咚咚,咚!
又是敲門聲,只是這一次不像那個名為鳩山的少年一樣莽撞,而是帶了些許猶豫。
通過貓眼,由紀看到了一個滄桑的中年大叔。
“有人在家嗎?我是川介大治。”川介站在門口左顧右盼,臉上略有緊張。
“你們認識這人?”
溫謙亦好奇地問了一句。
由紀和麻美面面相覷。由紀攤手道:“川介大治是牧野街上最有名的……賭棍。無所事事,游手好閑,整天在街上浪蕩,鄰居們都很討厭這個家伙,總擔心他會偷東西。”
“他跟你們很熟?”溫謙亦又問。
“一點也不熟!誰要跟這種人打交道!”麻美生氣地撇著嘴:“我在下學路上,還聽到他要來我們家里偷東西,敲門來絕對沒有好事!哦對了,姐姐你撿來的那個金屬球呢?”
“金屬球可能是……丟了吧?”由紀心虛地偷偷瞄了一眼溫謙亦。
川介大治在門口站了一會,還以為家中沒人,原地使勁跺了跺腳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