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斯特很喜歡深茶色玻璃。
朦朧、模糊、還有種泛著光的美輪美奐,僅僅是看著,只需要凝視,就會發覺隱沒在夢幻背后的魅力。
這種玻璃的顏色,或許是最接近春季的夜幕。
明媚,閃亮,閃爍……
鄧斯特死死攥著天文望遠鏡的金屬機身,眼睛快要掉到取景器里,以一個非常怪異又不舒服的姿勢站著,為了更高的觀察角度,他左腳高高墊起,酸痛的肌肉發自本能的戰栗,但他不管不顧。
“它們在閃爍……”他無法嘴巴合攏,喉嚨深處擠出“喝喝”的沙啞聲音。
這絕不是兒童里不僅會說話,而且還習慣一閃一閃的星星。
這是天體。
在地球數萬、甚至數十萬光年以外的星體,是宇宙中最為奇特亙古的原居民,它們能夠捕捉光線、撕裂物質甚至能扭曲時間。
倘若用神的模板在世界上尋找一個最為貼近的存在,那只有星星才符合人類假想定義。
它們的偉大讓無數天文愛好者深深著迷。
放在此時鄧斯特身上,著迷變成著魔,帶有一點點神經質和不可置信。星星是不會閃爍的,最起碼不會在晴朗明媚的夜晚里胡亂閃著。
這里是郊外一棟11層建筑的天臺,配合專業級別的天文望遠鏡堪比絕佳的觀測條件。
精密鏡片折曲光線,把人們最想看到的細節放大,去欣賞這來自于宇宙深空的美。鄧斯特沒有心思去欣賞美麗,他瞪著眼睛,血絲的眼珠倒映在鏡片里,害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他口中低喃著。
“嘀噠噠,滴滴噠噠,滴噠滴、滴噠滴滴……”
摩斯電碼。
鄧斯特不知道自己究竟錯了哪根線,會在一群閃爍著的星星上面去尋找什么見鬼的摩斯電碼!
如果將明和滅表示“點”和“頓”,他得到一個驚人的巧合。
閃爍是有規律的,并且在不停重復著。
鄧斯特在手機上飛快記錄著,然后發現了循環重復的情況,他不再關心天上的動靜,而是低下頭飛快的破解起這組密碼。
“L、E、A……LeaveThisWorld?離開這個世界……這是什么意思?”
當鄧斯特再次抬起頭,他發現閃爍的星星全都恢復到了原本的正常狀態,靜謐中透著神秘。
年輕時,知識和眼界的開闊讓他漸漸失去了對自然的敬畏,尤其是這片星空,在各種探測儀器日新月異的發展后,僅憑借肉眼再也看不到任何驚奇,平凡又枯燥無趣。
直到今天,他重新拾起了那份敬畏,還有求學時對好奇的探索。
“這一定有什么秘密!”鄧斯特攥著紙條,又站在天臺上吹了一會冷風,直到風勢越來越大,他才裹上衣服離開。
剛走進房間,他第一時間給艾芙琳打去了電話。
“你安排在NASA的人到底什么身份?他今天告訴了我一個很難以理解的……秘密。我沒辦法解釋,如果不是那望遠鏡有錄像功能,我還以為自己做了夢……”
艾芙琳打斷了他的話。
“等等,你提到——他。他是誰?”
英文口語中代表“他”和“她”的詞語音節是完全不同的。
“難道不是你派來給我送情報的人?一個略帶阿洲口音的男人,還有些卷舌音。從用詞習慣和停頓節奏上聽,應該個悶頭研究院……”
“停一下,什么男人?難道不是克拉利薩蓋奇?在NASA我只認識她,阿拉斯加?你在講美語口音小笑話嗎?”艾芙琳嘲笑道:“鄧斯特也會鬧出這種烏龍,大開眼界!”
鄧斯特這時候也才想起來,為什么當時自己一直會產生“怎么又是男人”的錯覺疑惑。
因為艾芙琳在介紹的時候也提起過代稱“她”,這在鄧斯特的潛意識中留下了一些印象,所以才會出現質疑。
那么……
留下線索的男人究竟是誰?
美國情報部門擁有世界上最完善的監控手段。他們幾乎掌握了世界上所有地方的一舉一動,只要有電磁波和電路板存在的地方,就逃脫不了美國人的注意。
鄧斯特立刻通過內部系統對打來的電話進行追蹤。
號碼主人信息顯示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
他開啟變聲軟件,偽裝好號碼,撥通了這個電話,結果接電話的人果然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貌似磕了藥腦子昏沉的蠢女人。
“有意思。”
鄧斯特捏著手指關節,咔咔作響。
他忽然覺得,復仇的事情似乎不是那么急切了。很顯然,已經有人滲透到了他身邊,目的不明,絕對是個很棘手的目標。
但問題是……
讓星空閃爍的辦法是什么?特別的迷幻藥劑,還是催眠術?
鄧斯特驅車來到了位于哥倫比亞特區HSD的NASA總部,正是總指揮部所在。
門禁攔著他的車。
保安伸出手:“請出示您的出入許可,謝謝。”
鄧斯特拿出了屬于自己的特別證件,FBI特情許可證明。進白宮有些難度,但想走進NASA不算太嚴密的總部大樓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他特地來這里找一位阿克曼博士。
“白矮星鄧斯特?”一個留著山羊胡須的紅臉男人驚奇問道。
鄧斯特笑了笑:“竟然還有人記得我的大學綽號。”
“難道還要叫你卡岡圖雅?”阿克曼哈哈笑道。
開了玩笑。
鄧斯特不拐彎抹角,簡單的敘舊后,他直切正題道:“我需要哈勃望遠鏡的近期數據,有沒有困難?”
“你要這個干什么?”阿克曼的臉色忽然古怪。
鄧斯特答道:“我遇到了一些特殊情況。信息越多,或許就能更接近答案本身。”
對于這個問題。
阿克曼先是點了點頭,然后又搖頭。
這反應讓鄧斯特感到奇怪,抿了一口NASA特供的拿鐵咖啡,駐足墻壁前,望著密密麻麻的觀察數據,隨口道:“很麻煩?還是有顧慮?政府的禁令我可以解決。”
“呃,確切的說,我擔心你會害怕。”阿克曼猶豫道。
鄧斯特驚異的笑道:“恐怖主義的子彈我都不擔心,還會怕干巴巴的圖片和數字不成?”
“不。不僅僅是圖片,在給你數據前,有一個人我希望你能親自和他談談。是個韓國人。”阿克曼謹慎道:“這人叫天佑·尹。”
“可以。”
鄧斯特凝重的答應下來。
他發覺,事情似乎越來越復雜了。韓國情報分局覆滅會和這個人有什么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