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顛倒。
黑暗中猛然亮起一道光點!
喀拉——
鄧斯特猛然驚醒,下意識做出防御的動作,卻牽動了手腕上的鐐銬。金屬質地的環扣死死卡在皮肉上,劇痛讓他立刻清醒過來。
左右四顧,他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特制的廂式客車里。旁邊都是和自己一樣處境的人,身穿著淡灰色的囚服,手腳上防止逃跑的金屬鐐銬,鐐銬的另一端連接在車體上。
焊點很結實,一看就不像是能夠輕易掙脫的模樣。車里沒有守衛,甚至……沒有司機。
隔壁座位,一個黑發男人打量著鄧斯特,哼了聲用英文說道:“英國人?法國人?還是……”
“澳大利亞人。”
鄧斯特聲音沙啞,說了個謊。
“你身上美國的民主味都快嗆到我了。我知道答案,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很喜歡說謊。”黑發男人聳了聳肩,“你果然沒讓我失望。白種人根性如此。”
“你看上去很有攻擊性。”鄧斯特聽出來黑發男人對自己的鄙夷,不過不以為意。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處境,以及這輛囚車正在開往的目的地。
黑發男人說:“攻擊性?這世界上還有什么人比你們美國人更有攻擊性?你以為你們和李惠槿政府的骯臟交易我們不清楚?夠了,真是夠了。大韓民國為你們犧牲得足夠多了,早就兩清只剩下你們在肆意索取……”
鄧斯特差不多猜到了這男人的身份。多半是韓國方面的情報人員,因為與自己類似的原因被抓到了這里。
他難得說了句實話,壓低聲音:“我遇到了一群自稱委員會的家伙,他們攻擊了我。那種武器……”
鄧斯特心有余悸。
“他們用的那種武器你知道么?”在這種窘境,他依舊不忘刺探情報的本分工作。
黑發男人似乎憋了很久沒有說話,他雖然骨子里憎惡鄧斯特,依舊回答道:“看不出武器類型?你中大獎了。那是委員會的精英。”
指了指車廂內其余囚犯。
其余囚犯也順著目光看了過來,最后集中在了鄧斯特的身上。從他們的目光里,鄧斯特捕捉到一種很令他意外的情緒。
很像是……炫耀?又像是……同情?
黑發男人的聲音把鄧斯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瞧見這群人了嗎?他們都和你我一樣,是政府的走狗。同時也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特工和間諜,每一個人的案底打印出來都能鋪滿整張情報桌,故事拍成電影肯定也是最離奇曲折的長篇大作。你沒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們都一樣。”
鄧斯特低頭研究著手銬,試圖辨別鎖芯的類型。“哪里一樣?”
“一樣無知!!!”
黑發男人突然爆發,身體前傾,大聲狂笑。他死死摳住鐐銬的鐵索,盡可能的貼近鄧斯特,充滿血絲的眼球上挑死死盯著他。
“沒人能逃出去,也沒人能向世人講述這里的故事,更沒人知道這所有人類的敵人是多么可怕……你到現在應該能猜得到,委員會和星靈是一伙人了吧。”
星靈集團,正是鄧斯特此行的調查目標。
他來到那所公寓就是想找到與星靈集團有關的檔案黑匣,可不僅沒有收獲,自己還落入到了敵人手中。黑發男人似乎在說瘋話,所有人類的敵人?太夸張也太不可理喻了。
鄧斯特道:“委員會使用的不過是一種近距離高能武器,很多國家都有顯著進展。”
“你說的對,但請你看看窗外。”
“窗戶是鎖著的,而且根本不透光。”鄧斯特回答。
黑發男人露齒而笑,高喊道:“司機,麻煩給讓這位可憐蟲見識見識大場面!”
囚車沒有司機,也沒有駕駛位。
似乎有人聽懂了黑發男人的要求,遠程遙控著囚車的車窗緩緩打開,顯露出囚車外的模樣來。鄧斯特早就等著這一刻,他必須要搞清楚自己身處何處,然后找到機會向外界求援。
明亮的光線刺進來,晃得鄧斯特微瞇著眼睛。
他適應強光,視線從模糊一點點變清晰,窗外的景象隨之清楚可見……鄧斯特怔住了。
囚車外竟然是海底!
如陽光般的強光來自于海床上鋪設的巨大光源,閃動著非常不科學的球形電弧發出耀眼光亮。每隔幾百米就有一個類似的照明建筑,向更遠處望去,綿延到了視線最遠端也看不到光的盡頭。
海床附近的海洋生物已經被驅逐干凈。無數搖曳著推進器光尾的小型載具在周圍徘徊,順著規定好的路線快速移動,護送著一個碩大無比的金屬圓柱體。
通過目測,鄧斯特能夠斷定那個金屬圓柱體至少有數千米長、數十米寬!
潛艇沒有這樣巨大。
而且潛艇大多是流線型的水體設計,眼前的金屬圓柱表面有明顯預留的接駁口,似乎是某個巨大建筑的部件,放在科幻動漫里,當做是巨型機器人的手臂也不為過。
鄧斯特腦海中第一瞬間聯想到的是變形金剛。
這有違他的特工邏輯!
“這……這是什么?”他勉強維持鎮定,像黑發男人問道。
黑發男人將臉貼在車窗玻璃上,凝望著金屬體,低聲道:“第二艘、還是第三艘?我見到的,就已經有六個部件了……”
他轉過頭,笑意譏諷:“如果我告訴你這是一艘海底巨艦的一部分,你會信嗎?”
“海底巨艦?開什么玩笑!”鄧斯特立刻反駁。
旁邊有人跟著解釋。
“李當然不會像你謊話連篇。我們聽到的,見到的比你多很多,不要用那種傻瓜般的愚蠢驚訝瞧著我。在場的所有人,除了你,都做過很多苦工。時間最長的,差不多已經在這里快一年了,別把外面的想法帶到這絕望的海底監獄里,清空腦子然后接受新的現實吧。”
李太昌,也就是先前的黑發男人,瘋狂嬉笑。
“歡迎我們的新伙伴加入海底俱樂部!為星靈帝國的事業添磚加瓦!哦,這才是開胃小菜,等你到了基地就會明白,忘掉你的任務吧,地面上的東西永遠和你沒關系了。”
鄧斯特啞然。
“新世界,新世界,新世界!”囚車里忽然唱起了奇怪的歌,歌詞只有三個字,卻讓鄧斯特感受到了一股刺骨陰冷。
我這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