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謙亦望著謝胖子，心中略帶一絲憐憫。
按照som17的價值觀，猴子只分為有用和沒有用。顯然謝胖子就是一只非常有用的猴子，不過這用途……按照正常的評判標準來說，有一些凄慘。
“你需要一個體格強壯、生命力頑強的實驗體。”som17強調。
它控制溫謙亦的右手，指著地上身材碩大的胖子，說：“肥胖者雖然會患有高血壓、動脈硬化及冠心病等并發癥，平均壽命比起正常人來說要低一些。但這不意味著他們的身體素質十分差勁。”
“相反。胖子身體中儲存的生物質能遠遠超出普通人，生命力也比正常人要頑強許多。使用他作為實驗體的話，會顯著提高實驗的成功率和效率。”
很好，這很外星人。
溫謙亦把謝寬拖到倉庫的角落里，將其用皮帶固定在一個擔架床上。用的手法與精神病院里對待病患的方式如出一轍。
“然后我該怎么做？”
“等待能量達到峰值。”
溫謙亦找了一塊干凈的空地，靠墻坐下，望著倉庫中央的奇異景象，有些好奇，沒有絲毫驚慌。
這個類似于蜂巢一樣的東西由無數個小正六邊形的光流組成。
每個正六邊形大約手掌大小，沒有實體，而是完完全全用地球磁場自身的能量構造，是純天然的地球產物。
他瞥了一眼蜂巢下方叫做“能量共振器”的古怪儀器，真是難以想象，通過這樣簡陋的組裝和改造，就能將線圈、磁體、射頻金屬等儀器的核心部件變成一個只有在科幻里才會出現的物體。
倉庫角落里堆積著改造剩余的殘骸。這些殘骸是大塊大塊的工業塑料、金屬外殼以及精密的電路板，在som17的評價標準中與垃圾無異。
垃圾，自然就是沒有用處的東西。
構造能量共振器所需要的零部件只是這些儀器中很小的一部分。
“人類的科學水平依舊難以利用磁場能，即便很早就有一個叫做法拉第的人類在兩百年前已經發現了電磁感應現象。”
17的說法很好的解釋了為什么能量共振器不需要通電。
能量共振器所使用的是磁場能量。
溫謙亦的頭腦中根植了傳統的地球物理學知識，沒有形成一套理論體系完備的外星科學系統，對于能量共振器的原理還是有一些難以理解。
就像古人想不通，為什么筷子放在裝滿水的碗中會出現彎折的情況。用現代理論說，這是光線在不同介質中傳播的緣故。
能量共振器最主要通途就是確認《深淵勇者ex》中引導理論在玩家大腦中的計算結果。
將從無數種觀測結果中，找到一個觀測者想要得到的確定結果。如同一個篩子，篩選出最正確的答案。
現在溫謙亦需要做的，是確認儀器的功能真實有效。
倉庫中的藍色光芒越來越明亮，沉緩的悶聲頻率漸漸提高，小六邊形的數量變得更多，將蜂巢結構填補的更加完整和巨大。
謝寬悠悠醒來。
他的記憶停留在自己被打暈的前一秒。
“救命啊！！”他醒來的一瞬間，立刻扯著嗓子大喊道，努力的掙扎著。
合金擔架很穩固，將他牢牢的固定在上面。
溫謙亦走過去，拍拍謝寬的臉，撥開他的眼瞼，通過瞳孔縮聚確認謝寬是否處于清醒的狀態。
“醒了？”
不管謝寬怎樣求饒、威脅、怒罵，溫謙亦擤著鼻涕，只說了這樣一句話。剛剛他只是生出一絲憐憫，som17就用手段讓他立刻醒悟過來，沒有最可憐只有更可憐的道理。
隨后溫謙亦搬了一個凳子過來，將一臺筆記本電腦擺在謝寬面前不遠處，然后將耳機連接到側面的插口上，耳塞放進謝寬的耳朵里。
他操控鼠標，開始播放一個視頻。
視頻的內容極其詭異，只有點、線、面這些基本元素，色彩構造、圖形設計完全違背了美學的基本要素，光是看上一眼都有種胸口發悶、眼神發直的難受感。
耳機中的音樂更是讓常人都難以忍受，已經不能稱之為音樂，用折磨一詞形容比較恰當。即便是沒有規律的電子噪聲都比這聲音美妙得多。
這些視頻音頻都是基于《引導理論》創造，缺乏任何欣賞的價值，從效果和速率出發，對于舒適、放松、愜意等等人類的基本審美需求根本不考慮。
溫謙亦將這種方法命名為……感官強x。
只有som17這樣的冷酷存在，才會設計出一套堪比情報機構最殘忍審訊方法的視聽體驗。光是閉上眼睛都沒有用處，還有耳朵在忠實地接受著影響大腦的可怕信號。
剛過半個小時。
謝寬眼神已經完全發直了，歪著脖子嘿嘿傻笑，整個一副癡呆模樣。
溫謙亦有種遍體生寒、感同身受的體會。
17告訴他：“如果你可憐這只猴子的話，我不介意用你作為實驗體。雖然對大腦會造成一些不可逆的損傷，但我能夠修復。只是修復過程會持續一到兩個月，這段時間里你的言行舉止將會成為智商為兩位數的真正猴子。”
鬼才會可憐這個胖子，代替他成為這擔架上傻笑的實驗體啊！
溫謙亦不知道謝老板的腦子里到底經受了多么精彩、多么美妙的體驗，也沒興趣知道。他甚至都不想體會《引導理論》的任何實踐應用。
他現在發現這套標榜著科學的東西，分明就是玩弄人類大腦的最佳工具。
在此之前，溫謙亦絕對想不到，外星人的第一個計劃竟然是用網游創造人體計算機，然后用能量共振器去確定未來的量子結果……
能量共振器造成的動靜越來越明顯。
倉庫天花板的玻璃開始不停震動，地面上的灰塵漸漸有逐漸升起的趨勢，空氣中暈染著大片的蔚藍，隱隱有氣泡破碎的聲響。
溫謙亦下意識咽了口唾沫，隨之som17的聲音響起。
“現在輸入參數，將作用中心鎖定在這片區域，然后啟動能量共振器。”
他作為接受了地球科學教育和外星基礎教育的新生大學生，對物理學的高深知識只能算略有耳聞的層次，但他也明白，一旦關系到空間啊、未來啊、量子啊這種高大上的東西，涉及的動不動就是爆炸、輻射、扭曲之類聽起來就不是很安全的字眼。
先是調整了儀器最左側金屬桿的角度，然后將左邊的線圈摞到右邊，經過一系類這種看上去就很民科的設置之后……他的手一點點伸到了啟動按鈕上，手指有點僵硬。
不會從這電光里蹦出一個終結者什么吧……或者，一場大爆炸？
“能量共振器是很安全的外星基礎設備。雖然第一次啟動會對地磁場進行同步，但只造成很微小的影響。”
很安全的……外星基礎設備？
這根本就是從淘來的二手破爛中挑選破爛組裝出來的破爛王啊！鬼才信這東西十分安全！
“我們需要的只是很少的能量，處在安全界限之內。”
“以地球磁場的穩定程度，能量共振器的影響甚至都不如一次太陽耀斑爆發的高能粒子流，僅僅是十萬分之一的程度。”
“你還在猶豫什么？”
沒！沒有猶豫啊！
溫謙亦清楚，就算自己不按下去，som17也會先狠狠給自己一巴掌，然后控制著自己的右手用力拍下按鈕，結果是完全一樣的。
下一秒，以人奸的覺悟，他毅然決然地將紅色電鈕懟了下去。
六邊形蜂巢能量體化作漫天光斑，又像是一道霧氣緩緩消失在了半空中。
沒有其他的變化。
只有謝寬如同觸電了一樣，渾身抖動個不停。
“還好……”溫謙亦拍了拍胸口，將能量共振器的插線連接在筆記本電腦上，開始讀取捕捉到的結果。
十秒鐘后。
“嗚——”
防空警報的聲音？！
先是一聲，然后此起彼伏，從聲音的遠近上能夠分辨得出……不僅僅是這附近郊區，整個奉京市恐怕拉響起了凄厲的防空警報的聲音。
他站起身走到倉庫門口，遠遠都能聽見山區部隊的營哨。沒過一會，直升飛機螺旋槳的巨大噪聲從天空上飄了過去，伴隨著喇叭聲：
“請市民們不要驚慌，請市民們不要驚慌……”
今天，可不是什么警報試鳴的紀念日啊！
到底發生了什么啊！
溫謙亦也懵了，他不清楚原因，但下意識的，他怔怔望向了擺在倉庫中央的能量共振器，心中一顫。
不會是這個東西的緣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