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凈淳皺著眉頭,三分意外,倒有七分的喜悅,叫道:“哎呀,你怎么拿我的照片弄做桌面?”
宋保軍心想這個時候最好不要解釋什么,立即遲疑著,滿臉的不知所措,又傻又憨的表情裝了個十足十。
葉凈淳紅著臉說:“誰叫你用這張照片的,拍得一點都不好看,我躲在角落里吃東西,樣子丑死了。呃……我拍一張給你好了,免得老是用這張照片做桌面,破壞人家的形象。”
說著按下手機攝像頭前置轉換鍵,對住自己的絕美面孔,微微笑著,嘴角勾起一個迷人的弧度,咔嚓一聲自拍了一張照片。再將這張照片重新設置成桌面,遞回給宋保軍,臉上頗為自得:“你看拍得怎么樣?”
宋保軍看著手機屏幕,忍不住念了一首詩:“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這首詩是太白仙人寫給楊貴妃的名詩清平調其一,意思是說:云霞是她的衣裳,花朵是她的顏容;春風吹拂欄桿,露珠潤澤花色更弄,如此天姿國色,若不見于群玉山頭,那一定只有在瑤臺月下才能相逢。言楊玉環其美貌無雙無對,語語濃艷,字字流葩,如覺春風滿紙,花光滿眼,人面迷離,極是華麗芬芳。
說的是李太白贊美楊貴妃的詩,眼睛卻看著葉凈淳,言外之意再也清楚無誤。
如果這話對著一位只知變量與函數的理科生說出,恐怕對方還會滿頭霧水,偏偏葉凈淳是中文系的才女,一下就明白了其中意思,不禁羞澀的垂下頭去。臉蛋好比一層胭脂在潔白的宣紙中染開,又紅又艷。
氣氛一下陷入尷尬之中,兩人獨坐著靜靜的夾菜吃飯。
葉凈淳似乎“親戚家”事兒來了,向他抱歉一聲,拿著小手包走去衛生間,久久不見人影。
宋保軍正百無聊賴的坐著,只見飯館門前嗤啦一聲,停下一輛外形騷包酷炫的橘黃色雙人座瑪莎拉蒂跑車。靚麗的車身,扁扁的車頭,帶著一股超時代的美感。
飯館內好幾個女生不禁同時抬頭張望,伴隨著嘴里的咝咝倒抽涼氣聲音,眼中充滿極度向往的神色。雖然看不出是瑪莎拉蒂的哪種款式,但想一輛車子好歹也得一兩百萬元,豈是普通人可以奢望的?
車上下來個高高大大的男生,穿著一件橫條紋休閑PO衫,走到飯館門口的香煙專柜前叫道:“老板娘,來一包‘黃象樓1975’。”
老板娘趕緊屁顛屁顛過去,給拿了一包市面售價一百二十塊的黃象樓1975香煙。按照當前的物價,香煙是替代物眾多的消費品,抽上百塊的好煙可以解癮,抽六塊錢一包的河水也能滿足需求,但無疑動輒消費一百二十塊黃象樓1975香煙的才算是土豪。那幾個女生眼里當下就透出了濃濃的愛慕之意。
男生裝好煙剛要走,兜里電話響了,拿起接聽,一邊說著話,一邊漫無目的地在門口前兩棵香樟樹邊上逛來逛去。
這時車里副駕駛室又下來一個身材高挑舉止優雅的女孩,朝土豪男生問道:“劉佩龍,你一個電話要聊多久?”
這女孩好生漂亮,一襲碎花連衣短裙,順直絲滑的披肩長發,手腕一只圓潤的翡翠手鐲,大腿筆直修長,腳上套一雙白色絲帶高跟涼鞋,站在車邊猶如出塵仙子,飄渺靈動。那幾個正在心中感嘆土豪的女生見了這等情勢,均是不約而同的撇了撇嘴,自慚形穢中摻雜著強烈的嫉妒。
土豪男生伸手示意要那女孩先別插話,繼續對著電話說了些什么。
女孩便頗為郁悶,向周圍看來看去,然后一眼看到湘湘館里面光著膀子抽煙喝悶酒的宋保軍。
她猶豫那么半秒鐘光景,抬腳走了進去。
“宋保軍,怎么這么晚了你還一個人在這里吃飯?”聲音清脆悅耳,有如黃鶯出谷。
袁霜!
這女孩就算化成灰他宋保軍都不會忘記。畢竟那段有始無終的戀情是他三十二重人格覺醒的契機。一時間宋保軍不知該如何去面對,正往嘴里塞牛排的手驟然停住,嘴巴箕張,就那么傻愣愣看著袁霜清麗脫俗的臉蛋。
門外那個土豪男生,應該就是海盛公司老板的公子劉佩龍,當天和袁霜分手后威脅他的人。
時隔大半個月再次見面,兩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看著。
宋保軍沒穿上衣,運動過后出了大汗又干透,身上黏糊糊的,散發出一陣餿臭氣味。疲憊中隱含孤獨的眼神,郁郁寡歡的表情,饑餓的動作,搭在椅子上抖個不停的小腿,面前一大堆剩下的骨頭,無一不在清楚表示,這是個落魄失意的男生。
而他對面的袁霜宛然佇立,真有羞花閉月之貌、沉魚落雁之姿,比起來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對看半天,袁霜終于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淡淡道:“宋保軍,你怎么還這樣?”
……
宋保軍在一瞬間已與體內的猥瑣、哲學兩位人格展開迄今為止最激烈的爭辯。
“哈哈,你們看到了么?她還敢腆著臉來招惹我?而且是和她男朋友開著兩百萬豪車招搖過市來的!說吧,這樣愚蠢的問話,我應該怎么回答才能最大限度的刺一刺她?是說‘我怎么樣與你有關嗎’還是‘你沒資格問我問題’?”
哲學人格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主體,你失態了。”
“屁話!我能說她是本人目前為止見過最無恥的女人么?你傻了?知道那天我有多狼狽么?像個二愣子似的走了半天,最后不知回家的。我敢說這個心結一日不打開,你們三十二重人格一日別想完全融合。”
——
中秋快樂。
加更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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