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紀端著杯子,氣度還是不錯的,他醞釀了一下,迎著下午三點多的微光,露出臉上的明明暗暗,微攏起嘴角,眉目幽深:“冰玉,你最近還好么?”
“感情你剛剛跟沈俊濤聊那么嗨,是在學怎么演偶像劇啊?”
“……不是,冰玉我——”
“你啥呀你,冰玉,”白冰玉一把捧著自己心口:“冰玉,你過得還好么?什么,不好?都怪我,讓你離開了我,你才過的如此不好。什么,過得很好?天啊,你一定是在強顏歡笑,不需要,冰玉,你不需要在我面前這樣,真的,我懂你!我的老天,凌紀,我今兒到你家沒吃多少東西,你不用迫不及待地想讓我吐出來吧?”
凌紀張了張嘴,簡直被刷新了三觀。
“白冰玉,你怎么變得這么刻薄刁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是咋樣的?追到萬世居去強上了你?”白冰玉一旦放開心結,還是相當威猛的,何況,有林海文這個參照系,她發現她其實也有肆意一點的資格,雖然沒到林海文日天日地的程度,但對著凌紀,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你,我,你,這,那,你你你——”
“得了,看你憋不出一個正經啦,該干嘛干嘛去吧,我這兒呢,你就翻篇了吧啊凌家大少,咱們的恩恩怨怨,就這么過了,跟一泡屎一樣,沖走了。”
面對如此粗俗的白冰玉,凌紀只有僵硬著背脊,在一眾人——其實幾乎是所有客人的好奇目光中,真·強顏歡笑地走開了。
白冰玉只覺得,好爽。
“海文過的,果然是神仙日子啊,嘖嘖。”
凌鳴被凌媽媽喊過去,自然是沒什么好事的,一方面是炫耀了,朋友圈炫耀過一輪,那當然是不夠的,這種事情,必須得當面炫耀才有意思啊。
他一過去的時候,凌媽媽周邊已經圍了五六個阿姨大媽的了,順便還有三五個比他略小一點的姑娘。
“喏,我家凌鳴來了,那天啊,我就是打算去看看凌鳴他的工作室嘛。凌瓷呀你們知道的,那會兒不是特別的火熱么?我就說去看看,凌鳴他非要說給我一個人開庫房,好好欣賞一天。就幾個瓶瓶罐罐的,我還欣賞一天呢,半天都夠夠的了。后來呢,他看我實在是待不住了,就說讓我去林海文先生的畫室坐坐,呵呵呵。”
凌鳴暗暗抹了一把臉,不愧是他媽,母子一個樣,明明都是上趕著去的,非得說別人著他去的。
有個阿姨就挺上道的:“林海文那個畫室哦,在黑龍潭的嘛,聽說很難進的咧。上回有幾個外國人,聽說那都是大教授大藝術家的,還是京城市府的人去聯系的,結果林海文愣是沒同意,聽說是不愿意讓閑雜人等打擾他創作。嘖,這些藝術家總是脾氣古怪的。”
她說的是上次絲綢之路展覽,那幫歐洲的教授研究員的事情了。
凌媽媽的笑容就更深了:“是的嘛,他畫室那個布置,那就是不一樣,跟我們這種普通人家的裝修完全不一樣,一走進去,就有一股藝術的氣息撲面而來,你不自覺的就小聲小氣了,生怕驚到什么似的,他墻上那些畫呀,我是看不太懂,但聽說都是特別有名的畫家的作品,少則幾百萬,多則幾千萬的,哎呦呦,我們也不是沒錢的人家,但那么一大排就大喇喇地掛著,呵呵,這些藝術家啊,還真有點視金錢如糞土的意思呢。”
這是說的林海文?
林海文視金錢如糞土?
那他必須得是個屎殼郎了吧?摟錢那叫一個起勁。
凌鳴一個勁兒地翻白眼,但他不敢拆他媽的臺,不然就是下輩子估計都賠不過來的罪過。
“哦對對對了,林海文那里還有一只鸚鵡呢,特別漂亮。”
“該不是林皇上吧?”一個凌媽媽挺看好的高領毛衣姑娘,突然了句嘴,特有興趣的樣子。
“哎,就是叫這個名兒,怎么,你也知道啊?”
高領姑娘看來對小黃還真了解的挺多:“凌阿姨你不知道,那只鸚鵡特別有名氣的,跟林海文姓,就叫皇上。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么品種,通體油黃,特別漂亮特別美,而且聽說還非常靈性,會說很多話的。”
“對對對對,哈哈哈,那只小鸚鵡見我進門,飛過來就喊:美人,美人。哈哈哈,特別有意思。”
“是吧?幾年前吧,那會兒林海文還沒有今天這么大名氣呢,小黃就有人開到400萬要買,林海文沒同意,現在他更不缺錢,大家也都不提了。還有哦,他給小黃畫過一幅畫的,沒往外賣,應該還在他自己手上,但出來展覽過,也特別好,有人給估價至少800萬,嘖,我覺得那得是全華國最有名的一只鸚鵡了。”高領姑娘科普結束,頗為滿足。
“400萬的一只鳥啊?哦呦呦。”有人就驚嘆了。
凌媽媽更是眉飛色舞,滿面生輝啊:“我覺得值,你們不知道,特靈性那鸚鵡,我要是能養一只,指不定能樂的年輕個十歲呢。”
凌鳴實在是想要提醒他媽媽,差不多就得了,別太過了——說到現在了,還沒進去正題呢,你想要吹到哪天啊?
等他們討論完林海文高大上的畫室,高大上的鳥,高大上的格之后,凌媽媽才意猶未盡地看著自己的幾幅肖像:“那天正好林海文他們幾個朋友,都是央美的高材生哦,在一起畫畫,結果我一去,林海文就說,阿姨你這個氣質真好,哎呀就問我能不能給他們當個模特,你說說,我一把年紀了,怎么好意思,我就推辭啊,結果林海文就非是說我適合,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加上這個東西,一個勁地給他好朋友說話——”
凌媽媽目含深意地看了凌鳴一眼。
凌鳴立馬懂事地連連點頭,表示認可。
“——最后,我就是推不掉嘛,就答應了。結果林海文他們幾個,就說要把這幾幅畫都送給我,我怎么好意思收呢,實在是沒辦法,林海文也不像是外面人說的那么脾氣大嘛。我看著就是挺熱情,挺懂事一個年輕小伙子,很不錯的人。”
“那不是你家凌鳴跟他關系好么,外人哪有這個待遇的。”
“就是就是。”
“哈哈哈,是嗎?是這樣?不知道了不知道了。”凌媽媽都快笑炸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