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各種信息尤其是娛樂信息就跟爆炸一般,各種碎片化的消息撲面而來,稍微不注意就漏過去了。
就算是有影響的重要消息,要是一時半會兒沒有下文,人們又會被其他的信息所吸引,再重要的信息也重要不起來。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健忘的時代,再沒有比這個時代的人更健忘了。
因為恒洋娛樂的阻撓,何向東也沒能繼續上節目,他也沒有專業團隊幫他運營這件事情,所以他用口技為國爭光的事情并沒有給他帶來什么名氣,只有一些《超級娛樂贏家》的老觀眾才會感嘆怎么好久沒見到東東了,這個幽默的小伙子去哪兒了。
但是時間一長,他們也漸漸習慣了臺上新加入的主持人了,一切都忘得那么快,幾個月時間足夠忘記很多事情了。
這年代自媒體還沒有興起,娛樂業也還是剛剛起步,都還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幼兒,若是放在后世,想來何向東不會是這個結局的。
江一生一直在逼迫何向東臣服于他,他手上掌握的資源太多了,加入恒洋,何向東就能一飛沖天,若是不肯,他可能這輩子都要籍籍無名,在民間小劇場廝混著了。
可何向東卻總是死咬著牙不肯放,原先的向文社是家合伙企業,現在都變成了個人獨資公司了,江一生反正是氣的夠嗆。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轉眼春節就到了,2004年的春節,如往常一樣,無甚特別,何向東領著老婆孩子回上海陪著方文岐過年了。
老頭兒這些年身體一直不怎么樣,年紀確實也大了,早年間的傷痛可不是說那么簡簡單單就能調理好的,現在老頭兒身體每況愈下,何向東很擔心。
可是生老病死這是人生常態,何向東也無力改變,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老頭兒見著何向東回來也挺高興的,尤其是看見小何來了,老頭兒不剩幾顆牙的嘴咧著笑個不停,沒事盡逗弄孩子了。
04年的春晚也沒什么新意,春晚好像是越來越沒什么新意了,現在都有不少人不看春晚了。
今年的相聲節目就兩個,侯三爺和石先生領著一大幫人上去說群口,好家伙,臺上整整站了十二個說相聲的,叫做十二生肖。熱鬧是熱鬧了,可是亂啊。
群口相聲一般來說三四個人就差不多了,再多就容易亂了,觀眾的觀感也好不了。像馬季先生的《五官爭功》,這都已經是頂天的了,不過人家確實也處理的很到位,這也是群口相聲里面的典型之作。
但這一次的十二生肖,人實在是太多了,太亂了,包袱的效果都出不來,何向東知道侯三爺肯定也是知道這一點的,但是他還是這樣做了,他開始急了。
是的,侯三爺心急了,到了新世紀好幾年了,相聲卻還是每況愈下,他心急了,他想著借助春晚的平臺多帶出幾個能頂上門的相聲演員,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可是從效果來看,怕是侯三爺要失算了。
馮爺今年沒有說相聲,他演了小品,相聲界一直在傳馮爺準備推行泛相聲理念,看來是真的了。
這一次陪著馮爺演小品的還有春晚的主持人,他們也客串了一把了,其中有一位主持人叫朱軍,何向東知道這人其實也是相聲門人,他也是有相聲門戶的,只是平時不說相聲的罷了,他和何向東是同輩人。
春節就這樣過去了,何向東一家也回到了北京,繼續了向文社的演出,向文社也有新人加入,薛果和郭慶,說是新人,其實跟老人沒有兩樣,都是熟到不能再熟的朋友了。
相聲演出在繼續。
何向東和恒洋的冷戰也還在繼續。
2004年,這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北京廣播電臺。
全臺大會開完之后,各頻道又開了一次小會,開年大會,套路都是一樣的,無非是回顧一下去年的成績還有不足之處,然后說一下今年的目標,再展望一下美好的未來,僅此而已。
但是開會嘛,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的,做出成績的,得到領導嘉獎的人自然是興高采烈了,那些成績不佳的就悲劇了,免不了被同事們好一頓玩笑開開了。
文藝頻道的大會議室里面,現在就有一位正坐著呢。
大彭搓著臉,滿臉的尷尬之色。
旁邊的同事還在大聲開著玩笑:“哎喲,我說大彭啊,你怎么又墊底啦,不只是我們頻道,還是整個大臺呢。”
大彭臉漲的通紅,可也不知道要怎么反駁。
旁邊另外一人也笑著打趣道:“你懂什么呀,我們大彭這叫成績穩定,你看看多穩定啊,你們誰有大彭那么穩定啊?”
“沒有,沒有。”
“絕對沒有啊。”
“大彭可是咱們的鎮山之寶,誰敢跟他比啊,只要有大彭在,咱們誰都不用怕墊底了,也不用怕被扣獎金,大彭功德無量啊。大彭,請受我一拜。”
大彭低著腦袋撓著頭,也不理會他這些同事的嘲弄。
大彭是一個老實人,非常老實的人。所以他現在還在做著深夜檔的節目,還是曲藝類型的,不是他不努力,深夜檔本來就沒人聽,他還非要弄曲藝,成績能好的了嗎?
臺里其實也知道現在沒人聽曲藝,他們也不想做曲藝節目,但是沒辦法啊,這是上面的要求,必須得有曲藝類型的節目啊,這是保護傳統文化。
可是這玩意兒也不能影響臺里面的成績啊,所以這檔節目就給扔到深夜檔去了,也沒人愿意主持這樣的節目啊,于是老實人大彭遭殃了。
這年頭就是老實人吃虧,會哭會鬧的孩子都有奶吃。大彭接手了這樣的破節目破時段,成績能出的來嗎?年年墊底也是應有之意了。
老實人就容易被同事欺負,被欺負了他都沒什么話反駁,你說這人得多老實啊。
“大彭,來我辦公室一趟。”文藝頻道的唐臺長路過這里的時候說了這樣一句。
旁邊人皆幸災樂禍地看著大彭。
大彭一臉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