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虛空中,一個無法用任何觀測手法觀察到的‘隱匿世界’,它幾乎完全與周圍的黑暗同化,即便是靠近來看,也感覺不過就是一個大一點的世界殘骸。
但是,這個看似殘骸的世界中,卻蘊含著常人無法想象的力量。
許多人常說,星辰就像是點綴與宇宙中的美麗寶石,釋放著無以倫比的瑰麗光輝,借此,埋藏于地下深處的寶石也具備了神性,古人們賦予它們種種意義,贊美它們的美麗與價值,甚至將其打磨雕琢,戴在手上,讓這光輝常伴己身。
這種種情感,即便是到了相對于古人而言的遙遠未來,也沒有半點改變。
因為,現在的人們,終于將那點綴于宇宙中的瑰麗寶石,鑲嵌在了自己鑄造于群星之間的‘指環’上。
星墜855年,1月1日,邁克羅夫世界標準時間下午5點52分,寂靜虛空未命名世界,以太環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是寂靜的黑暗,就像是比長眠更加平靜的安息,被人為掏空了內部一切的世界,在神造符文的力量作用下維持著——但是,在這寂靜的中央,卻能聽見無聲的風激蕩,太陽的狂風吹拂著,在黑暗中攪動負熵的涌流。
那是一顆金黃色的寶石,璀璨奪目,蘊含著無比的生命力,不知多元宇宙中,多少生命種族正是沐浴這光輝才誕生,而深淵中,又有多少失去了這光輝的種族,竭盡全力的殺戮與拼搏,只是為了再次獲得它。
而有一枚微微轉動‘戒指’,卻正環繞著這顆寶石平靜的旋轉著,仿佛要持續到永恒的盡頭。
“環世界要竣工了,諾查丹瑪斯。”
在普通人看來,這個只有一顆恒星,一個環的世界簡直可以說是無比的黑暗基金,除卻中央處那一點‘微弱’的火花之外,其他的地方全部都是冰冷的真空——但是在超凡者眼中,他們卻能看見更多,比如說,一個環繞整個世界,維持著一切的平衡,構成了一個世界規模以太法陣的絢爛循環。被命名為‘縹緲庇護所’的以太法陣的目的,正如普通人所見,它要將整個世界的存在感,化作和寂靜虛空一般的冰冷虛無,變成‘縹緲的微塵’。
而就在這黑暗的循環中,有兩個光點正在交流。
“托了拉德克里夫卿的福,我們完成這個工程的時間只有原定計劃的十分之一——神也沒辦法一個個世界的搬運質量,那太費事了。”
金色的光點,位于基本已經完工的銀色環世界之上,祂正在與幽藍色的光點交流,語氣感慨:“容納邁克羅夫文明?簡直綽綽有余,以前有無數神曾號稱自己的神國中是多么美麗,多么富足,多么遼闊無垠,但只有我們這一代神,將天國降臨人間。”
“是啊。”
幽藍色的人形,似乎隔著遙遠的時空遙望此處,那似乎只是一個化身,但并不妨礙交流,老法師輕聲呢喃道:“你我所夢想的一切,都近乎已經實現——但是真正平等自由的社會,需要建立在一個完美而無瑕疵的國度上,以前我們苦苦尋覓如何建立它的方法,但是現在來看,答案很簡單。”
“既然現實不存在,那么我們自己造就行了。”
人類的一切矛盾,來源于不平等,來自于欲望的沖突……每個人都有對欲望的訴求,而因為狹隘的土地,狹隘的空間,不同的訴求總是會聚集在一處,進而發生爭斗,這說不上對錯,只能證明人性中仍有獸性。
但現在,人類的欲望,能在這數百萬倍于尋常世界的環形世界中,仍然保持原本的姿態嗎?
未來,那一切沖突的根源,還能在七神和傳奇們同時的看護之下,燃燒起名為紛爭的火花嗎?
“我不知道。即便是現在的帝國,乃至于整個邁克羅夫文明都近乎沒有犯罪,即便是超凡力量已經近乎普及,各種學院和培訓機構如同雨后春筍一般出現,即便魔網將多元星河無數文明相連,構成無比和諧的聯盟,但我還是不能確定,未來能否走向我們期待的方向。”
金色的人形,燃燒著神力的光輝,新一代的正義與強權之神的語氣一如他當年仍為人時,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是聽上去卻顯示確鑿無疑的堅信:“但神是不會腐化的——至少在死之前,是不會腐化的。所以在我神滅之前,這條路就必將持續,直至或是‘將臨’,或是‘遙遠’的未來。”
“神是不會腐化的嗎……”
諾查丹瑪斯咀嚼著這句話,他凝視著眼前的環形世界——在那巨大的世界背部,有著代表著鋼之神的符文,那是一個圓,代表著完全,完美,永恒不變不動,而一道豎線貫穿了它,將這圓分割為二。
那究竟是什么寓意?
“拉德克里夫,是不是神?”
老法師仿佛是感慨一般的自語道:“三年前建立的‘泛多元星河文明聯合議會’,建立于邁克羅夫文明——嚴格來說,建立在喬修亞·凡·拉德克里夫這一個體的力量上。有眾多低等文明供奉他的戰斗化身,也有無數高等文明敬畏的將其劃分為‘神’。有些時候,我總是分不清楚,究竟是聯通了大源叫做神,還是說符合種種條件,并有著強大力量的個體就是神?”
“要知道,從最近魔網中傳來的信息來看,他仍然是那個喬修亞,也從未腐化過,所以我一直都在想,他會不會就是什么大源降下的神祇,只是以我們人類的軀殼誕生而已。”
“好問題啊,老師。”
聽見這問題,金色的神光震動了一下,似乎是在大笑:“我偶爾也經常覺得,比起他來,我才不像是神。我甚至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比如說喬修亞是不是真的暗中得到了什么大源直接灌注的神力,所以才能進步的如此之快——但是想要回答這個問題,就首先要說神究竟是什么。”
“在我仍為人時,我曾遭遇眾多不公,我在一個渙散的帝國中感受到了絕對的惡,我見到了無數因為這惡而哭泣之人的淚水。我否認這種‘惡’就是一個國家,乃至于一個社會的命運。”
“所以,我燃燒著怒火去改革它,去摧毀舊有的它,想要將其改造為我想要的模樣——我試圖對著命運作斗爭,但是近乎功敗垂成。你知道,我半死不活的坐在帝位上多少年了。”
“倘若是普通人的話,在這個時候,就應該會失敗,然后終身抑郁寡歡,直到接受現實,亦或是死亡。”
強權之神指著眼前的環世界,祂的語氣平靜,但能聽出一絲欣喜與堅定:“但我沒有,或許是巧合,亦或是必然,我戰勝了命運,讓我想要的國度,至少降臨了一部分在現實。”
看著若有所思,似乎想要說些什么的老法師的臉,金色的神之形搖了搖頭:“你以為我想說,能戰勝命運的人就叫做神?錯了,不是這樣的。我才沒有戰勝命運,我只是呼應了眾生的渴求,讓希望的力量加諸于我身。”
“諾查丹瑪斯老師,神,就是呼應眾生愿望的人。”
如此說道,正義之神抬起頭,看向黑暗的世界盡頭,祂用肅穆的語氣沉聲道:“人呼應著愿望,祈禱著未來,他們想要更好的改變,但是卻困于沒有力量——而神,就是持有力量,呼應著愿望,造就出未來,將改變化作現實的存在。”
“拉德克里夫卿是不是神?毫無疑問,他就是,他持有力量,造就了未來,他改變了這個多元星河,改變了你我的命運——如果這樣還不是神,那什么才是?”
“唯一的問題在于,如果說,拉德克里夫卿是神的話,那么,他究竟是呼應著怎樣的愿望而降生?”
這個問題,沒有回答。
因為突然地,與自己的老師故友閑談的正義與強權之神,突然明顯的發呆了一下,祂側耳傾聽,而后面色凝重。
祂似乎聽見了什么。
星墜855年,1月2日,邁克羅夫世界標準時間上午7點52分,多元星河起點星河,杰特朗姆星域,星門虛空基地。
環繞大星門虛空基地旁邊,有為數眾多的小型虛空定居點,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相關星門維護人員平日駐扎的地區,但是也有部分多余的定居點被販賣給了一部分有錢有權的人,用以回籠建設資金。
雖說如此,但畢竟是位于星門虛空基地周邊的定居點,如果非要打比方的話,大概就是建在當初七神圣山旁邊的靠海別墅吧,這顆并不是僅僅有錢有權就能居住的地方,非要是具備對應強大的實力,才夠資格定居于此處。
而傳奇劍士,兼卡歐斯家族當代家主布蘭登·卡歐斯,自然是有這個資格的。
穿過裝飾古樸的虛空定居點錨點,越過已經被時空鎖定的私人虛空穿梭艦,打開厚實的符文大門,能看見這定居點被打造的十分溫馨,看似實木制造的墻壁以及白色的大理石裝飾,還有懸掛在頂部的淺金色水晶燈,無一不說明這個定居點的主人,毫無疑問是將其作為‘家’來打理。
但是此時此刻,定居點內,無論是寬闊的大廳,還是能直接注視虛空的后院,甚至就連臥室中都沒有人,只能聽見,書房中,傳來似乎是通訊法陣連線的滋滋聲。
“喂,聽得見嗎?老爹,媽媽?”
書房內,壓抑的呼吸聲中,伴隨著突然變大的滋滋聲,一位聽上去頗為成熟的女性聲線響起:“對不起啊,這邊信號不太好,連線時間有點長呢。”
能看見,寬敞的書房內,高大的金發劍士屏住呼吸,抱著自己紫羅蘭色長發的妻子,安靜的對著一面光幕——而光幕背后,一位笑的很燦爛的金發女性正比著一個V字手勢,對他們打招呼:“我最近工作很順利,在知識接管者的引導下,我們又發掘出了好幾個‘魔之紀元’時代前后的大型文明遺跡!現在我們在比羅斯星河找到這個文明遺跡,都算得上是‘先驅者’級了!”
由于視頻延遲有點高,聲畫還有些不同步,但是在場的布蘭登和維爾丹妮卻并不在意這些,金發劍士張開口,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是紫發法師搶先一步,她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那,芙蘭呀,那你大概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回來呢?”
“大概……四五年?”光幕之后,金發的女子想了想,最后含糊不清的給出了一個答案:“唉,畢竟這可是一個先驅者級的大遺跡,據說里面還保存有一部分完整的‘魔之賢者’時代的文獻,如果能發掘出來的話,肯定是一個震動星河的大發現,我暫時離不開啊。”
“而我好歹也算是一個專業遺跡探險隊的帶隊者,在開始發掘的初期,暫時是走不開的。”
“你姐姐現在滿星河跟著外交艦隊亂跑,說是研究什么‘多元文明文化’,還說要寫一本‘多元文明見聞錄’,也是好幾年回不來……”這個時候,布蘭登忍不住開口,小聲抱怨道:“這么十年來,你們回家的次數不超過十次……現在又是四五年不見,我和你媽媽……”
“……老爹,我早就不是需要你一直照顧的小女孩了。”打斷了布蘭登的話,金發的女性有些笑不出來,她面色不太自然:“有實時通訊,也有傳送法陣,我偶爾也是會送一些當地特產回去啊……更何況回家也沒什么意思,大家看見我總是說我是‘傳奇強者的女兒’,還是把我當小女孩看,我特別討厭那種態度……”
“雖然我知道你們這些超凡強者壽命都很長,我這個年紀估計真的就是小女孩,但怎么說,我還是希望作為一個獨立的‘人’去被看待,尊重啊。”
“哦……知道了,那你加油……”
傳奇強者布蘭登,曾一劍斬斷日冕,更是在后續的極限危機中斬殺數頭超危級極限生物,甚至在三年前獨自斬殺了一頭不知為何而瘋狂的虛空巨獸,其名傳遍諸多文明,在多元星河文明邀請賽中,也算得上是非常知名的人物。
但是現在,面對光幕背后愈發獨立的女兒,卻顯得委屈,難受,說不出話,活脫脫像是一個被拋棄的老父親:“就是有什么困難,記得和家里說,我們永遠是你的支柱……”
“嗯,我知道了,愛你哦老爹,還有媽媽,MUA”開朗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光幕背后的女子對著屏幕做出一個飛吻動作,維爾丹妮得意的看了灰心喪氣的丈夫一眼,然后同樣頗為不熟練的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MUA媽媽也愛你,對了,要不要我傳送一點物資給你姐姐和你……”
啪嚓。
突然地,通話中斷了。
原本,現在的布蘭登看上去只是一個被嫌棄的老父親,話都不知道怎么說的老男人,但是就在視頻中斷后的那一瞬,他渾身上下猛地爆發出無比恐怖的威勢,震蕩周圍的虛空,釋放出無匹光輝——就像是一把單單是拔出,就能斬滅星辰,斷絕不朽的神劍。
金發的劍士站起身,目光凝重的看著眼前的通訊光幕,而一旁的紫發法師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怎么了,親愛的?”
雖然有點不明所以,但是維爾丹妮畢竟是一個高等超凡者大貴族,她迅速反應過來:“通訊中斷……芙蘭那邊出了什么問題嗎!?”
“……嗯。”
布蘭登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瞇起眼睛,身上家居的服飾開始變化,化作光粒飛散又凝聚,最后化作了一身戰斗輕鎧:“我感受到了,在視頻中斷之前,芙蘭所在的地方,似乎有‘混沌’的氣息傳來。”
如此說著,他調動光幕,讓已經變成漆黑一片的通訊畫面,變成了一個多元星河的模擬星圖。
在那里,能看見,比羅斯星河,位于多元星河的邊緣處,正如同起點星河一般,緊緊靠著寂靜虛空。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要出發了,親愛的。”
布蘭登如此說道,沒有什么慷慨激昂,只是父親準備前去救助女兒的‘理所當然’:“你去通知一下七神,就說‘征兆’已經出現。”
“將臨之年,已經到來。”
星墜855年,1月3日,邁克羅夫世界標準時間凌晨2點38分,失落星河邁克羅夫世界,萬界祭祀場周邊,圣山要塞。
昔日的圣山之巔,刻有‘孤日,雙月,群星無盡,千年之原,唯光永存’的大神殿,如今的圣山要塞控制中樞中,白發金眼的老人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他于空無一人的大殿中,與一位看上起還非常年輕的圣騎士交談。
“我不想繼承你的冠冕。”
看上去仍然年輕的騎士,如果細細探究,就能驚訝的發現,那居然是一位傳奇強者,洶涌澎湃的圣光化作實質化的鎧甲,包裹在其體外,在那看似粗糙的鎧甲背后,是精細到用上計算陣列也要分析好幾天的繁復圣紋,而此時,這位傳奇強者,正對自己面前平靜的老人搖頭,拒絕道:“教皇的圣銀冠冕,也到了可以放下的時候了,伊格爾,我的養父,在這個諸神行走于人間的年代,這個人世前所未有安寧的年代,我覺得教會都可以不必存在。”
“你說的沒錯,洛蘭達。”
蒼老的教皇微笑著拍了拍手,他并不以對方略顯直接的話語而生氣,他只是微微撇過頭,看向圣山要塞所面對的萬界祭祀場,老人的目光能夠貫穿虛空的盡頭:“實際上,我也覺得,‘宗教’本身,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的語氣平靜,就像是闡述事實:“在這一點上,我認同你。”
“神,是愿望的化身,人們祈禱強權與正義的降臨,所以即便刑正陛下離去了,也有新的神祇降生,但那僅限于痛苦和黑暗的年代——而越是平靜和平的年代,越是美好充滿希望的年代,神越是沒有必要存在,甚至可以說,神和宗教,只是痛苦時節,人對自我不甘和無力的反抗,還是最軟弱無力的那一種。”
“在所有人都能吃飽穿暖,實現自己愿望和意義的時代,已經沒有呼喚神的愿望了——理所應當,作為愿望于地上的代行,教會也的確不應該存在。”
“那……”聽到這里,圣騎士洛蘭達一時間有些無法理解,他語氣困惑:“那冕下,你為何還要指名我為下一任教皇?”
難不成是不想讓教會傳承斷絕的名頭落到自己身上?他想了一個頗為俗氣的可能,但立刻搖頭甩開——這也太孩子氣了,不像是老人會做出來的事情。
而此時,伊格爾轉過頭,他注視著眼前的繼承者,自己的養子,然后淡淡的說道:“但是,誰說我們‘七神教會’的主體,是對七神的信仰?洛蘭達你成長在教會中,有這種錯誤的認真很正常,但是我要告訴你,其實并非如此。”
“——即便是最軟弱無力的反抗,再怎么痛哭流涕的呼喚,再怎么卑微渺小的愿望,神都會呼應,同理,教會也會呼應。‘宗教’是的確可以斷絕了,但是對‘善’,對‘愛’的心不能斷絕,而這點,才是我們的根本。”
說到這里,老教皇取下了自己頭頂的圣銀冠冕,他將其托在手中,無形的圣光將其懸浮,釋放出燦爛的銀光,伊格爾對此沒有絲毫留戀:“教皇的權柄——好大的權利。但那又如何?倘若教皇沒有力量,也不過是被各國玩弄的傀儡罷了——但是失去信仰的教會,卻不像是失去了力量的教皇,因為我們的核心,并非是俗世的利益。”
“‘七神教會’,的確已經沒有意義——但是——‘圣光教會’,亦或是說‘圣職者的集合所’,卻是有意義的。”
抬起頭,看了若有所思的洛蘭達一眼,伊格爾將手中的冠冕遞給對方,而圣騎士下意識的接過,他聽見,自己養父平靜的聲音:“你覺得,無論是行善,還是幫助其他人,是一個人的力量大,還是一群人的力量大?是一群普通人的力量大,還是一群圣職者,一群超凡者的力量大?”
“洛蘭達,仔細想想,一個信仰圣光的組織,本就是一個善意的團體,即便是失去了宗教元素,也不會拆散它——我們正是呼應眾生的愿望而誕生,并持有力量的人,七神只不過是我們的領導者,就算不去信仰祂們,乃至于祂們都消失了,那又如何呢?難道神不在了,我們就不愛我們的親友,不去幫助應該幫助的人嗎?”
“教會,是所有想要行善,幫助其他人的人的后盾,我們為什么要徹底的取締它?只要緩緩將原本的宗教改造,改造成適應如今這個沒有愿望的社會就可以了。記住,不要忘記‘愛的初衷’,倘若忘記了這一核心,轉而去追求權力,追求自己的欲望,就會墮落成和你所厭惡的那些人和事,一般無二的惡。”
“我……我明白了。”
洛蘭達是天才,他是傳奇強者,在人世間行走了多年的圣騎士,他很容易就能理解這點……只是,正如同老教皇所說,成長于神殿中的他,想要將七神的名字單獨與教會劃分開,需要一點時間。
捧著手中的冠冕,圣騎士沉默了許久,然后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原來如此,我理解了……對,本來就該這樣,并非是我們是信仰七神和圣光的超凡者,所以才去行善,而是因為我們想要幫助其他人,所以自然的匯聚在了一起,自然的持有了圣光,自然的創造,或者說,呼應了七神。”
老教皇微微點頭,他的目光欣慰。
如此說道,洛蘭達就這樣,在自己養父和導師的注視下,鄭重的抬起了手中的冠冕,戴向自己頭頂——而這簡單無比的儀式,便意味著七神教會最高權力的交接,以及歷史新一頁的開幕。
但是突然地,兩人都皺起了眉頭,停頓下來的動作,打斷了儀式的進行。
精神終端中,有什么消息正在傳播。
就像是終將到來的告死鳥呼喚,在漫長的時光流逝中,‘將’臨此處。
此時此刻。
無疆天界,七神神域之處。
突發狀況發生了。
發生了什么?我感應到了大量惶恐情緒的出現。
比羅斯星河方向,出現混沌擾動,亞空間訊息幾乎中斷,我們與周邊四分之一的虛空文明失去聯系。
我看見了黑暗彼端的帷幕……混沌的數量非同尋常。
很明顯,它們來了……嘖,還沒有降臨,就搞出這么大的波動,幸虧我們早有準備
要開始了。
那么,要找喬修亞嗎?
七個龐大的意志互相交流著,但是等到最后一個意志發出自己的訊息后,整個無疆天界都沉默了一瞬。
不……現在就算了吧。
現在還不行。
他正在關鍵時期,遠遠沒到可以出來的地步。
而且,你們以為,他不知道這件事嗎?他會感知不到混沌的波動嗎?
不要小瞧那個男人,你們看,創世大漩渦中出現了異常質量反應,世界循環的速度再次減慢……他開始加速實驗了。
總之,先看看情況,這不僅僅是我們一界一文明的事情,而是整個多元星河的大事。
召開‘第五屆多元星河文明聯合大會’——面對邪神和吞世者,沒有任何人可以置身事外。
很快,隨著神力的波動,無形的信息,通過遍布多元星河的魔網,開始朝著諸天萬界擴散,那黑暗的波動,混沌的侵擾已經降臨星河的邊緣,這是無人可避的災劫。
——這場爭戰,無人能免,正義不能救那好行良善的人,邪惡也不能救那好行邪惡的人。
——懦弱者無處藏身,唯勇毅者方能幸存
此時此刻,正是風雨欲來之時。
而卡爾利斯世界,鋼之蟒卡爾利斯感知著不遠處,邁克羅夫世界周邊傳來的無盡波動,以及那如同心臟一般,在整個世界星河中央處鼓動的龐大脈搏,它閉上眼睛,無聲的感慨。
“你所預言并警惕的那一天快要來了……我曾經經歷的那場災難即將重現……喬修亞啊,那是圣賢也未能擋下的黑暗,是所有世界意志都為之襟聲的恐怖,一直以來,以其為假想敵的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沒有回答。
因為本該回答的人,早已離去。
不需要回答。
因為任誰都知道,那個男人究竟會給出怎么樣的答案。
所以,即便是鋼之蟒,世界意志,也只能嘆息。
“今年,是你離開正常的多元星河,前往創世大漩渦的第五年。”
今年,是喬修亞·凡·拉德克里夫,進入創世大漩渦的第五年。
將臨之時,即將來臨。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