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兩千余人的騎兵在崇山峻林之中穿行兵只有兩千多,但馬卻超過了三千匹山道狹窄,最窄的地方僅能容一匹騎行,這支隊伍的行軍路線便被拉得極長道路險峻,這些士兵卻似乎習以為常,如履平地的縱馬行走其間
天空之中,一支鷂鷹在隊伍的上空盤旋往來,地上,這支隊伍卻是明顯地分成了三個部分前鋒五百余人,中軍一千人,后衛五百余人,三個集團之間各自都拉開了約里許的距離,不疾不徐地緩緩前行
他們的目標,是齊軍在橫斷山之中最后的一個重要地據點,廣陽城
之所以是城而不是寨,是因為廣陽已經是齊軍扼守的最后一處要地了,過了廣陽城,山勢便逐漸平緩,再向前數十里,便踏上了滄州的土地了
明軍對于此地是勢在必得,而齊軍,卻是非守不可大齊與大明,在其它地方,基本上在大面上還保持著和平,雙方商業往不斷,民間交流也很頻繁,但在橫斷山脈里,戰爭卻是一刻也沒有停止過,早前幾年,是齊軍攻勢極盛,逼著著明軍不斷后退,連跑馬坪也沒有守住,但近兩年形勢逆轉,明軍大舉反攻,不但將跑馬坪等一一一奪回,現在更是打到了齊軍在橫斷山脈之中最后的一道防線廣陽城了
廣陽城已經不單單是一座軍寨了,在其周邊,有著不少的村寨耕種,聚集起了不少的民眾,在滄州,廣陽是一座擁有數千戶居民的下縣
這幾年月來,拓拔燕一直在向著廣陽調兵,附近村莊的青壯也向著廣陽聚集,隨著明軍一步步的進逼,雙方的大戰,已經是一觸即發了
“拓拔將軍,慕容海實在是謹慎之極,這一路之上,我設下了數次圈套,但沒有一次能成功地”一名將領站在拓拔燕的面前,低聲稟告道
拓拔燕十指交叉支在下額之上,半閉著眼睛,好半晌才苦笑道:”我拓拔燕這十余年來,碰到過無數自詡聰明才智的將領,每一次都能戰而勝之,卻是想不到被一個昔日的下屬,一個愚笨的家伙,弄得有些無計可施了”
“拓拔將軍,他無非是仗著兵甲之利罷了”面前的將領不服氣地道”若非這些,他豈是我們的對手”
拓拔燕苦笑:”兵甲之利是他的優勢,能將這種優勢用到極致,便是他的能耐,兩軍對壘,我們能責怪對方有兵甲之種嗎”
將領頓時語塞
“既然屢次伏擊都不能奏效,也就只能硬碰硬地打上一仗了不然讓其插入到廣陽城的后面,我們就麻煩了”
將領點了點頭:”何衛平帶著五千步卒就在慕容海身后不遠處亦步亦趨,如果我們能擊敗慕容海,何衛平必然退兵”
“張陽,帶上你的部屬,再去做最后一次努力吧,如果伏擊仍然不能奏效,那就與他們硬碰硬地打上一仗”拓拔燕吩咐道
“是,將軍”張陽用力地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張陽的背影,拓拔燕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廣陽城并不大,現在他在這里駐扎了一萬余人,左右兩個山頭之上各設了兩個軍塞,各自駐扎了兩千人,城內駐扎了三千人,再加上聚攏過來的一些青壯,而另外的五千人,則是由張陽率領著作為機動部隊存在,其中便有二千他辛苦訓練出來的山地騎兵這些年來,他辛苦經營,這樣的騎兵,也只不過練出了五千人而已這幾年來,這支騎兵在與慕容海的對壘之中,損失慘重,雖然在不停地補充,但新補充進來的騎兵,與老兵相比,差距甚大,連老兵都不是蠻人山地騎兵的對手,更遑認這些人了
廣陽城如果放在過去,在拓拔燕的眼中,絕對是固若金湯的,但現在卻不是,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明人擁有了火藥武器那種能發出震天巨響的武器,自從在盤龍塞之戰中第一次出現在戰場上之后,齊人便一直在拼命地搜集著這方面的情報
而在這方面吃虧最多的,便是拓拔燕的部隊了,論起與擁有火藥武器的敵人交手的經驗,恐怕齊國也就只有他最豐富了因為他對面的慕容海的部隊,在一年之前,便開始擁有了這些武器,讓拓拔燕的麾下吃盡了苦頭
但拓拔燕更清楚,他碰到的這些火藥武器,恐怕還不是明人最厲害的因為從鬼影傳過來的情報,那種能打出數里之遠的所謂火炮,他便沒有見過,一想到情地之中所說的那種火炮,一炮便能擊沉一艘三層戰艦,拓拔燕心里便沉甸甸的
廣陽城縱然險峻,又如何能抵擋得住這樣的武器
唯一慶幸的便是,他對面的明軍,還不曾擁有這種利器聽聞這種火炮沉重無比,或許這便是橫斷山脈之中的明軍不曾擁有的原因,山路崎嶇,數千斤重的大炮想要運進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也正因為如此,他必須要守住廣陽城一旦廣陽失守,敵人出了橫斷山脈,進入了滄州,一展平原的滄州,如何抵擋得住明人的這些武器
“傳令回滄州,告訴吳京,滄州進入全郡動員階段,命令燕小乙再率一萬軍隊,隨時準備支援廣陽”
“是”
拓拔燕在堂中又坐了良久,這才站了起來,戴上頭盔,拿起案上的佩刀,大步走了出去,廣陽不容有失,這也是他親自來到這里坐鎮的原因
這幾年來,齊明之間的力量對比,眼見著便一點點地向著明人傾斜,到了今年,齊國朝堂之上已經形成了共識,那就是必須要盡快地與明人進行決戰,越往后拖,明人的優勢會更加地明顯
拓拔燕是一個軍人,對于齊國這樣的一個龐大的國家,為什么會在這場競爭之中落于下風,一直是沒有想明白,在他看來,齊國的皇帝并不是一個昏庸的人,三軍也算是用命,但為什么一年年的下來,齊國卻愈來愈力不從心了呢
他想不明白國內從今年開始,多地已經開始出現了不穩的跡象,越來越多的農民破產,流民愈來愈多,不少人甚至拋棄了朝廷分給他們的土地逃亡而去
明國分給百姓土地,百姓們便創造了巨大的財事,齊國也分給百姓土地,怎么百姓們不但不能創造財富反而要放棄土地呢
拓拔燕自然不清楚,大明的經濟,從來就不是依靠向農民收稅來實現的,而齊國的那此自由民,自耕農看起來擁有了自己的土地,但沉重的賦稅,徭役卻將他們徹底地壓垮了
大明的那種經濟模式,齊國人根本就學不來那種赤字經營的方式,在齊國朝堂包括皇帝在內來,完全就是不可思議的一種自殺行為但事實卻是,明國愈來愈強,齊國卻是江河日下了
拓拔燕后悔嗎
有時候深夜之時,拓拔燕也會捫心自問,自己后悔嗎
答案是否定的
他不覺得自己欠大明的在作為大明諜探的時候,他為大明也立下了無數的功勞
他如今三十出頭了,在齊國就生活了十年,可以說,他人生的大部分最精華的時光都在齊國,在齊國的時間太長了,讓他不知不覺地便代入了其中,成了一個真正的齊國人,在這里,他有了妻子,有了兒子,更有了榮華富貴,守護齊國,便也是守護自己的家庭和自己所愛的人
也許有一天,自己會失敗,但他卻不會后悔
再說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了
明國的確有讓人恐懼的利器,但利器卻終還是由人來用,想當年大明皇帝秦風起家之時,與越軍相比,他又有什么不照樣成功了嗎
在城池之上巡視了一圈,他下城回到了軍營之中,夜幕降下的時候,他帶著一千騎兵,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廣陽
朝陽升起的時候,慕容海的軍隊再一次出發了昨晚上值勤的士兵們回到了中軍之中,騎在馬上,閉著眼睛,在馬上睡覺,也是他們的必備技能之一,胯下的戰馬都是伴隨他們多年的老馬,不需要有意識地駕馭,便能自覺地跟隨著大部隊行動
如同過往一般無二,部隊分成三個部分,這樣行軍,即便是其中有一部遭到襲擊,另外兩部也能迅速作出反應這也是張陽多次想要襲擊慕容海,卻始終無法得原因所在至于晚間偷襲,張陽也試過,但連續吃了好幾次虧之后,也只能頹然而返
鷂鷹仍然在天空之中盤施,沒有任何的異常之處,前軍的慕容彪舉起了手,示意停下了前進的步伐,看著前方茂密的叢林,他瞇起了眼睛
看當然是啥出看不出來的,前方密林重重,一眼看過去,除了樹,便是草,但慕容彪的嘴角卻噙上了冷笑
鷂鷹是一種兇猛的動物,雖然經過了馴化,但其動物的本性卻仍然會在某些時候顯露無遺,比如就像現在,天空中的鷂鷹猛然俯沖下來,幾乎是擦著樹梢飛過,這是鷂鷹有時候用來驅趕小鳥小動物的方法,一旦這些小東西因為恐懼而從藏身之地出來,就會成為鷂鷹捕食的對象
但這一次,樹林之中居然毫無動靜,連一只小鳥也不曾飛起
“告訴將軍,老鼠們又想要偷襲了,準備戰斗!”慕容彪輕聲道
請:m.ddyuesh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