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縣一中。
李東的車緩緩在中學門口停下。
這次他沒讓譚勇開那輛人人都熟悉的邁巴赫，而是換了輛奧迪。
現在李東的車，不敢說整個江北都知道，可東平和平川這兩地的人還是有不少人熟悉的。
這時候，低調為主。
還沒下車，李東忽然就有些心虛了，低聲道：“還真湊到一塊了，什么情況？”
車外不遠處，秦雨涵和袁雪都站在那邊。
譚勇見狀也急忙道：“要不咱們先離開，待會再來看看？”
“有道理……”
李東話音未落，不遠處的秦雨涵邁步走了過來，敲了敲車窗道：“怎么，不敢出來了？”
李東輕咳一聲，打開車門，下車笑道：“哪有，這不想事情么，走神了。”
說著，李東看了看不遠處沒有動彈的袁雪，微微松了口氣。
結果剛松氣，袁雪也走了過來，輕笑道：“想事情？不會是想晚上去哪住吧？”
李東臉色有些發苦，這話說的，不是給自己找麻煩么。
他還沒接話，袁雪又繼續笑道：“別煩惱了，我和雨涵商量好了，上半夜歸她，下半夜歸我。”
“袁雪！”
秦雨涵一臉惱怒道：“行了，我覺得你現在可以消失了。”
袁雪挑眉道：“我為什么要消失？李東，你覺得我該消失嗎？”
“那個……”
李東抬頭看了看天氣，半晌才道：“今天太陽真大，你們熱不熱？”
袁雪巧笑嫣然道：“熱啊，東東，要不我們去酒店吧，我太熱了，回去把衣服脫了……”
秦雨涵和李東都不由看了她一眼，這女人今天被刺激到了？
雖然在秦雨涵看來，袁雪一直都莫名其妙，有些神經質，可也沒到這地步。
現在哪是神經質，是真成神經了。
早知道這樣，自己就不該和她湊一起才對，原以為她會主動避開，現在看來，倒是自己給自己挖坑了。
李東臉色愈加發苦了，干巴巴道：“忽然又不熱了，有些冷……”
袁雪嗤笑一聲，淡淡道：“算了，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
不過別忘了，晚上來我這，我有事找你。”
李東剛想點頭，接著又馬上止口道：“晚上我得去東平店視察，說不定還得去青陽……”
“不來，那我就給你戴綠帽子，自己想清楚了。
就算有保鏢在，我脫光了給別人看，她們也攔不住！”
袁雪一臉傲嬌，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她一走，秦雨涵就惱怒道：“你自己聽聽，都瘋了，你干的好事！”
李東無奈道：“我的錯，她就是說說，哪能真干這事。
還有，你……你非得喊上她干嘛，這不是給自己找不愉快么。”
秦雨涵哼道：“我樂意，怎么，就許你見她，我就不行？”
“不是那意思……”李東急忙轉移話題道：“對了，楊姨還好吧？”
“好著呢，說是再看到你，就一刀剁了你，你自己小心點。
她前天剛陪我爺爺奶奶回來，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回縣城，我忘了問了，你小心點吧。”
李東一聽這話，急忙四處看了看，接著才松了口氣道：“不至于，楊姨不是那種人。”
秦雨涵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接著拉著他的手道：“走，辦正事去。”
“什么？”
“離婚！”
“啥？”
李東愣了一下，秦雨涵拉著他邊走邊道：“不想跟你過了，離婚，聽明白了嗎？”
李東微微蹙眉，拉著她停下腳步道：“你是不是擔心我這邊有問題？
沒事的，我能處理好的，沈茜也知道這事……”
秦雨涵看著他，過了好一會才道：“我問你，我說離婚的時候，你是不是如釋重負？
你是不是覺得，一下子都輕松多了？
別瞞我，我能看出你是不是撒謊。”
李東沉默了一會，許久才道：“算不上如釋重負，只是覺得心里少了不少事。
昨天，我媽讓我去和沈茜領證。
我看她嘴上不說，心里應該挺失落的，就有些……有些不是滋味……”
秦雨涵依舊看著他，不知道過了多久，臉上露出一抹嘲諷道：“看來你也是有這打算了，我不提，大概你自己就要提了。
剛剛我還想離婚來著，結果聽你這么一說，我又不想離了。
行，我不離了，你繼續歉疚下去吧！”
李東聞言笑道：“不離就不離，這樣其實也挺好。
你別想太多了，我沒這個打算。”
秦雨涵似笑非笑道：“欲擒故縱呢？現在心里恐怕恨不得大喊，快拉我去離婚吧，是這樣吧？”
“真沒有。”
李東苦笑道：“我要是真有這想法，我當初就不跟你結婚了，你說呢？
其實不管有沒有這張證書，對我而言都是一樣的。
再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一張證書能束縛住我嗎？
不可能的！
我現在是心甘情愿地被你們束縛，不管有沒有證書，都一樣的。
沈茜沒證書，她也是想管我就管我，想怎么著就怎么著。
我要是對你們沒感情了，證書算個屁，結婚離婚很正常的事。
可只要有感情，那無形中就有東西把咱們串聯起來了。”
秦雨涵等他說完，想了想才道：“你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可聽你的意思，還是證書不重要，離婚也無所謂，是這樣吧？”
李東無奈，舉手投降道：“不離，打死也不離！
我這次要是離了，你大概說我不重視你，不在乎你。
可這都是你自己的臆想，我絕對沒有這心思！”
“是嗎？”
秦雨涵笑瞇瞇道：“好像也是，那這么說，是我想多了？”
“絕對的！”
“那要不還是離了吧？”
“不離！”
“離吧，拿著證書也沒意思，不是你說的嗎？有感情，有沒有證書無所謂的。”
“不離！”
秦雨涵臉色忽然沉了下來，哼道：“得了，矯情幾下過得去就行了。
就你那小心思，還能瞞得住我？
現在心里得意著呢，總算被你拿捏住了，離了婚，給了沈茜交代，心里喜滋滋的呢。
你說你不在乎錢，不在乎外界的攻擊，我信你。
從頭到尾，我都信你。
可你說你不在乎沈茜的想法，真以為我傻？
你要是現在不結婚，你肯定不急，或者你跟一個不喜歡的女人結婚，恐怕也不會在乎，我打死你，你大概都不會同意離婚。
可你現在和沈茜結婚，你不在乎？
你恐怕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她！
可因為我，你給不了她那張證書，你心里大概一直歉疚著，一直覺得對不起她，所以處處遷就她，想給她一切能給的。
包括機場那次，做給誰看呢？
給全世界看看，你有多愛你的未婚妻？
讓全世界都知道，你為了你的未婚妻，可以放下尊嚴，可以丟掉臉面，當一只家養的二哈？
李東，有時候我都同情你，你這么做值得嗎？
你為了幾個女人，什么都不顧了，腦袋里除了女人，還有別的嗎？”
李東一臉無辜道：“哪有，我是那種人嗎？
我只是……只是……算了，跟你說不清楚。”
“那倒也是，回家跟你未婚妻說去，你跟我當然說不清楚。”
秦雨涵哼了一聲，又道：“最后給你一次機會，離不離？”
“不離！”
“虛偽！”
秦雨涵罵了一聲，拉著他道：“別跟我來這套，離婚，然后分家產。
我別的都不要，遠方零售我要了。
我倒想看看，沈茜會不會后悔的臉都綠了。”
李東訕訕道：“怎么會，她不是這種人。再說，遠方零售而已，我還剩了一大堆產業呢。”
秦雨涵盯著他皺眉道：“你答應了？”
“嗯。”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要，所以故意哄我呢？”
李東委屈道：“姐，我叫你姐行不？
真的，你要就拿去，但是你要想啊，你就算拿去了，你還是我的人，人可不能走。
所以給你給我都沒區別么，我快餓死了，你能不養我嗎？”
秦雨涵忽然變臉道：“這么說，你果然想離婚了！”
李東快被折騰死了，苦兮兮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怕我被人攻擊么，心疼我就直說，干嘛非要找我茬。
我呢，其實也一樣。
我沒想離婚，但是你提出來了，我其實也不想拒絕。
因為這樣，對你，對我，對沈茜，其實都好。
大不了咱們回頭玩結婚離婚游戲好了，結婚的時候，我先和她領了，回頭我再離了，然后咱們重新來一次，你看怎么樣？
還真別說，這樣挺不錯的……”
秦雨涵黑著臉，瞪著他道：“你玩過家家呢？
你信不信，我和沈茜聯手，幾次婚離下來，遠方徹底改姓！”
李東聳肩道：“只要你們別餓死我，我無所謂的。”
“不要臉的混蛋！”
秦雨涵罵了一句，這家伙現在越來越有滾刀肉的趨勢了。
沒再繼續扯這些，秦雨涵拉著他邊走邊道：“走吧，還要我請你？”
李東磨蹭了一下，想了想又道：“離了，你不會走吧？”
秦雨涵惱怒道：“走什么走！
你那些保鏢一天24小時跟著我，我怎么走！
你趁早把人給我弄走，煩不煩！
還有，離婚了，以后你不許管我，我給你面子，幾年不找別的男人，等你心里舒坦了，你也別管我找不找男人。
你小日子過的舒坦，我給你守活寡，你倒是敢想。
少跟我來威脅的那套，我不吃你這套，再說，你身體虧空的厲害，找那么多女人，你忙的過來嗎？”
前面的話，李東還能忍住。
等說到最后一句，李東頓時臉綠了，發飆道：“我告訴你，我不離了！
我虧空的厲害？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虧空的厲害了？
我早就康復了！
不信，咱倆今天試試，秦雨涵，你別欺人太甚！”
秦雨涵一臉鄙夷，勉強安慰道：“行行行，我說錯了好吧。
別跟刺猬炸毛似的，我不說了么，等你幾年。
幾年后，你也老了，身體肯定還不如現在，那時候你有心無力，我再走，你沒想法了吧？”
“我￥#amp;……”
李東差點沒氣吐血，我有心無力？
我什么時候有心無力了？
我不就是前段時間太忙了，沒顧得上這些嗎？
我不就是之前有點小毛病，不都治好了嗎？
現在拿這個攻擊自己，這女人還有良心嗎？
李東氣的臉色發綠，秦雨涵一看，連忙笑道：“別生氣了，開玩笑的，不過也不算假話，過幾年不都知道了。
到時候，真要這樣，咱倆就好聚好散，你說怎么樣？”
“屁，我就讓你守活寡，我吃不到，也不給別人吃！”
“自私！”
“我就自私了！”
“那這么說，你承認你身體有問題了？”
“我……”
李東號稱嘴炮之王，可這次真的輸的凄慘，毫無還擊之力。
最終，李東一臉落幕地蹲在地上抽煙，死活都不肯去離婚。
這哪是離婚，這是對他男人功能的不信任！
這種事，簡直比外界攻擊都可怕一百倍，這要是去了，豈不是承認自己不行？
李東唉聲嘆氣，秦雨涵這幾年變得淑女了，他還以為對方早就不是之前的小辣椒了。
現在被這么打擊，不由讓李東想起了當年悲傷的日子。
初中三年的小魔女，好像再次恢復了過來，專攻軟肋。
見李東蹲著抽煙，死活不愿意動彈。
秦雨涵有些失笑，最終蹲下身子道：“好了，我就是心里不舒服，說幾句而已，別傷心了。
我承認你是個爺們好了，也不離開你，行了吧？
把婚離了，我輕松了，你輕松了，大家都輕松了。
要不然，我心里藏著事，你也是，都不自在。
你沒看之前我都不想和你說話嗎？
我寧愿勾搭有婦之夫，也不想自己老公被別人勾搭走了，一個是主動，一個是被動，我心里開心不起來。”
見李東還不說話，秦雨涵輕輕摸著他的腦袋道：“乖，快點吧，要不然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李東翻著白眼，沒好氣道：“當我小狗呢，哄兒子似的。”
秦雨涵撇嘴，嘀咕道：“就沒見過你這么賤的，本來該是我不開心才對，該是我不樂意才對。
現在還得我哄你，李東，適可而止啊。
再跟我耍無賴，我真走了。”
李東馬上起身，邁步道：“走，離婚去！
離了婚，我就告訴別人，你是我前妻，這樣反而光明正大了，現在鬼鬼祟祟的，我都不敢說這事。
回頭我再去你家，就是你爸媽的前女婿了，這樣你媽不砍我了吧？”
秦雨涵失笑，懶得搭理他。
也許正如李東說的，真離了，也許還能光明正大一點。
現在這樣，名義上倒是主動了，實際上跟做賊沒什么區別。
而且李東這樣也會對沈茜更歉疚，這可不是秦雨涵的初衷。
這混蛋既然不想放手，那就別怪自己把他跟沈茜折騰黃了，正大光明地折騰黃了，這比光拿著證書可要強的多。
越是想下去，秦雨涵覺得自己這次選擇就是對的。
證書，早在之前就成了一道心結，難以解開的心結。
現在解開了這道心結，李東就不會覺得對不起沈茜了，而是對不起她秦雨涵，極度的對不起。
退一步，不見得就是失敗。
以退為進，也許更適合現在自己的處境。
秦雨涵一邊走著，一邊想著這些，余光瞥了李東一眼，見這家伙臉上還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嫌棄。
心里都樂開花了，還裝，越來越無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