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大廈。
李東到的時候，再次迎來一陣陣恭喜聲。
今年，是李東的收獲年。
娶妻生子，產業上市，名動全球……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大事。
換成常人，想在一年內全部做到，那幾乎是天方夜譚。
可李東卻是做到了！
如今，誰不覺得，李東是全世界最大的贏家，何況還這么年輕，更是大贏家中的大贏家。
遇到的員工們，都帶著一股與有榮焉的笑容朝李東道賀。
因為李東的成功，實際上也是他們的成功。
起碼，總部的這些人，幾乎都分到了滕迅股票，有些人還拿到了微博股票，現在個個都身家暴漲，誰心里不高興。
李東臉上帶著笑容，和遇到的員工點頭示意。
直到進了電梯，李東才收斂了笑意。
這時候，接白素班的助理，連忙匯報道：“李總，袁總他們都在會議室等您。
另外，滬市的孫總回來了。
還有華北區的齊總，也在今天趕了回來……”
“齊云娜回來怎么沒通知我？”
李東問了一句，新助理忽然有種被問到的感覺，你不是說沒大事不用給你電話嗎？
齊云娜回來算大事嗎？
起碼在助理眼中，這不算大事，齊云娜只是零售集團旗下的大區總裁，距離李東還有好幾層。
李東沒說孫濤，反而問起了齊云娜回來怎么沒通知他，這讓助理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李東瞥了她一眼，微微蹙眉道：“交接的時候，資料都看了嗎？”
助理連忙道：“都看了。”
“既然看了，齊云娜負責開拓北方市場，想從北方打開國際零售擴張腳步，不知道嗎？
還是說，遠方集團以什么為核心，你到現在還不知道？”
“我……”
女助理一下子有些緊張起來，李東見狀卻是沒再說話，看了看時間道：“她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到不久。”
“突然殺回來，連我都沒通知，臉色如何？”
“挺高興的……”
“知道了。”
李東應了一聲，等電梯到了樓層，李東徑直朝會議室走去。
會議室。
齊云娜來的算晚的，按理說，這時候其實沒齊云娜的位置，畢竟她級別不高，還沒這個資格直接參與最高層會議。
不過齊云娜回來，沒見到李東，和袁成道匯報了幾句，袁成道特意讓她特別列席，待會親自和李東匯報工作。
然而，助理告訴李東，齊云娜回來的時候，心情不錯。
可這時候的齊云娜，臉色卻是有些陰郁。
李東還沒進門之前，齊云娜臉色略顯難看，看向陳浪道：“陳總，打開北方市場，從北方進入俄羅斯，再由俄羅斯進入歐洲市場，這點李總也是首肯的……”
陳浪知道齊云娜是遠方的老人，甚至還是李東的嫡系。
可這時候，陳浪卻是嚴肅道：“齊總，不是我否決你的提議。
關鍵在于，這時候，遠方已經拿下了百佳！
現在，我們在南方市場，四面楚歌，所有零售企業都把我們當成目標，當成對手。
南方這邊，現在局勢很緊張。
我們正在被圍剿！
孫總這次回來，其實就是為了讓總部支援南方，加大在南方的投資力度，擴大市場份額，接下來，不止百貨業務，包括總部已經遷移到滬市的國梅家電業務，也會在南方加大投資。
還有，我們的精品超市上線，南方商業廣場入駐……
這些事，都是當務之急的大事！
這時候，花了20億美元，拿下了百佳，遠方甚至和長江翻了臉。
難道這時候調頭，往北方進軍？
是，之前李總是說過四面出擊，可有個前提，那時候百佳還沒拿下，誰先拿下對手，就從哪邊擴張！
當初是7月份，現在都已經9月份了，我們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南方市場，孫總和王總在那邊整合了半年時間。
還有，北方經濟不如南方也是事實。
就算你的計劃成功了，成功進入俄羅斯市場，可俄羅斯的零售產業，并不發達，在俄羅斯進行大量投資，最后能收回成本嗎？
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舉，干脆直接從南方進入國際，我覺得更合適一些！
這樣，也節省了大量的成本，用這些錢，在歐美進行投資，我覺得回報率只會更高。”
齊云娜沉默，過了片刻才道：“我承認，您說的是事實。
可陳總別忘了，李總說過，目前階段，我們不以盈利為目標。
關鍵還是體系發達，布局完整。
而在北方，我們的體系正在被壓縮，規模也在壓縮，這時候，我們要做的其實不是繼續加強局部地區的實力。
而是讓實力平衡，不會出現頭重腳輕的局面。
南方現在爭的厲害，北方卻是一家獨大！
大商已經準備走出東三省，擴大他們的優勢，奠定北方霸主的地位。
這時候，哪怕不為了進入國際市場，也該壓縮大商的生存空間，而不是任其獨大。
否則，一旦被大商走出東北，進入華北、西北地區，那我們在南方打生打死，恐怕最終會讓北方出現一家新的霸主企業。
現在，華閏、百連、沃爾瑪、高鑫都在抽調大量資源進入南方。
他們的態度很明顯，哪怕放棄北方市場，也不會丟掉南方市場，畢竟那是他們的門戶所在。
至于北方，大商獨大，他們也不會在意。
現在，這幾家的定位都是區域霸主，甚至可以說放棄了全國布局。
我們和他們的定位不同，他們能放棄，我們不能！”
一旁的孫濤微微皺眉，等她說完才緩緩道：“云娜，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華北一直是你在經營，你不希望北方市場丟失，我們也不希望。
可事情有輕重緩急，大商就算再怎么做大，實力底蘊都在那。
最可怕的后果，大商最多也就控制了北方區域零售市場。
可南方的幾家巨頭不一樣，華閏、百連、高鑫、沃爾瑪，都是實力雄厚的企業，比大商的底蘊要深厚的多。
一旦南方失利，這些企業很有可能席卷整個華夏市場，侵吞整個遠方零售。
到了那時候，損失會極其慘重！
云娜，你說，你想看到這樣的局面出現嗎？”
齊云娜咬著嘴唇，半晌沒有說話。
一旁的劉琪低聲勸慰了幾句，這時候，會議室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直沒說話的袁成道開口道：“李總到了，有什么意見待會再說吧。”
眾人齊齊點頭，沒一會，李東進了門。
李東進門，先是環顧一圈，接著笑道：“隔著老遠，就聽你們討論的熱鬧，討論什么呢？”
袁成道等他坐下，言辭簡潔道：“齊總在北方有了進展，物美那邊答應可以談并購的事，不過出價不低。
陳總和孫總的意思是，物美雖然在華北市場規模不小，可現在其實是在走下坡路。
遠方零售目前剛拿下百佳，集團人力物力都投入在南方，北方這邊其實可以先放放。
等南方的局勢穩定了，我們可以再考慮北方的事。”
陳浪接話道：“李總，我說的都是事實。
何況物美不是大商，如果這次拿下的是大商，那還有的談，大商控制了東三省的零售市場，我們一接手，那就是霸主。
可物美所在的華北，現在局勢混亂不已。
各家都在華北地區有布局，實力也不算太弱。
物美其實也是在強撐著，現在收編了物美，我們就得在北方投入大量的精力和金錢。
還要隨時面對大商擴張的進攻，以及其他企業的進攻。
對了，我們年初才從京城撤離，這時候忽然反復，既然如此，那當初就沒必要撤離京城市場……”
齊云娜有些不甘心道：“這不一樣，此一時彼一時！
當時是形式所迫，可現在，遠方進入世界五百強，李總也奠定了全球首富的地位，這時候，我們回歸，待遇和態度都會截然不同！
而且華北畢竟是政治中心所在，遠方作為華夏最大的零售品牌，在華北的零售業務卻是如此蕭條，這會讓外界產生質疑……”
陳浪依舊搖頭道：“齊總，話不能這么說。
如果光為了面子，那這時候接納物美，的確會讓我們增色不少。
可企業的運營，還要看實際利益和得失。
在物美，在華北，花費那么高昂的代價，最終還要為我們增加大商這樣的強勁對手，得不償失。
用這些人力物力，我們不管是投入到南方還是國際市場，都會產生更大的收益。
從企業實際利益的角度來說，收購物美，并不是強強聯合，除了一些數據的增加好看點，最終恐怕會拖累我們的腳步。”
“可是……”
兩人又說了幾句，李東輕輕敲了敲桌子，打斷道：“這事先放放，齊云娜，注意你的態度！”
這話一出，齊云娜頓時熄聲。
陳浪才是她現在的頂頭上司，在這么多董事局成員面前，她和陳浪辯駁到現在，按理說已經逾越了。
之前她情緒激動，沒有想到，這時候被李東一說，齊云娜頓時驚醒，接著朝陳浪歉聲道：“陳總，抱歉。”
陳浪笑著搖頭道：“理越辯越明，何況關系到集團的未來走向，不是誰一個人就能定奪的，大家都聽聽有利于接下來的戰略布局。”
這話說的算大度，可一旁的袁成道卻是瞥了他一眼，陳浪這家伙前面說的他都認同。
可中間那句“不是誰一個人就能定奪的”，說這話的時候，你就不想想你老板是誰？
還不是一個人能定奪的，李東定了，你還能如何？
零售產業布局的事，在李東說放放之后，暫時告一段落。
等會議室安靜了下來，袁成道再次說了一下南方的事，南方的現在零售局勢有些復雜，爭斗的厲害。
孫濤這次回來，也的確是求援的。
錢是一點，不過不是唯一的一點，還有人才，集團資源傾斜，包括其他的一系列支援。
李東聽完，緩緩道：“這么說，現在這些企業，都在南方沿海集中了大量的資源，其他地區的市場都在勉強維持運營？”
這話一出，孫濤有些心驚，連忙道：“李總，大家的視線其實都在我們身上。
我們在南方，他們才會在南方。
我們去了北方，他們也會隨之轉移側重點，所以關鍵不是在于南北，而是在我們自己。
大家現在就一個心思，不能讓我們持續做大下去。
而我們現在在南方已經進行了大量布局，投入了很多資源下去，百佳還沒整合完畢，這時候，四面開花，不如集中精力經營南方，壓縮他們的市場。
一旦我們成功了，一次性可以為我們掃清大部分障礙。”
李東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說放棄南方了嗎？”
說罷，李東繼續道：“南方沿海要經營，要投資，這是必然的。
上百億的資金花出去，不是花著玩的。
現在，這些企業采取狼群戰術，準備圍剿我，不計成本的和我對耗，就是想讓我打消在南方扎根的心思。
我是那種半途而廢，可以隨便認輸的人嗎？
打起消耗戰，我還真沒怕過誰。
南方地區，加入遠方零售聯盟的企業不少，我們一家不一定能斗得過他們，哪怕資金沒問題，可開店裝修，那都需要時間。
等我們弄好了，黃花菜都涼了。
這樣，讓我們的合作企業，通通開始擴張，他們圍剿我們，我們反圍剿他們！
華閏和百連不說，高鑫和沃爾瑪都是以大賣場為主。
一家大賣場，從投資到運營，耗資太大，時間也長。
而且這是他們的既定戰略，不會說今天開大賣場，明天就會開便利店。
先把百連和華閏放一放，集中精力，在南方圍剿這兩家！
他們圍剿我們，難度很大，我們圍剿他們，卻要輕松不少。
在他們大賣場周圍，所有的小區，所有的街道，甚至就在大賣場周邊，開他個幾十家門店。
我倒想看看，他們還怎么經營下去。
大賣場本來成本就高，如今租金上漲的厲害，加上電商沖擊，日子越來越難過，再被這樣分流，除了天天虧本，沒別的下場。
時間一長，高鑫不說，沃爾瑪是必然要退出華夏市場的……”
袁成道皺眉道：“可這樣，我們也損失慘重，還有，和我們合作的企業，也不見得會答應，畢竟這樣一來的，資源重復投資，看不到利潤回報……”
李東打斷道：“我不是各家都持股20左右么，損失的錢，從這20的利潤去扣。
我想，再怎么損失，應該也差不多夠了吧？”
“這……”
袁成道失聲，陳浪則是沉吟片刻道：“如果真要能逼死沃爾瑪，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怕，沃爾瑪不甘心放棄，或者說想用華夏市場拖住我們的步伐，總部進行支援，那到了最后，就真成了長久戰了。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還有，我們在圍剿這兩家的時候，還得承擔其他幾家對我們攻擊產生的損失……
這樣一來，損失就太大了。
我還是建議穩扎穩打，一步步布局，在南方，不宜全面展開擴張步伐，先以百佳門店和家樂福大賣場為基礎，沿著這個基礎，往外慢慢延伸。
時間可能會長一點，可受到的打擊力度小，有利于我們展開后續布局。”
李東笑了笑道：“這方法是挺穩妥的，關鍵需要的時間太久了。
太麻煩！
還是四處開花，側重高鑫和沃爾瑪，干掉一家算一家。
損失慘重無所謂，我現在不是在開超市，是在進入商業地產，懂了嗎？”
眾人一愣，李東繼續道：“現在的商業地產，已經進入了黃金時期。
零售業務上的損失，能有多少？
就算不盈利，就算消耗戰，損失個10算高的了吧？
而借著這機會，先圈定一些商業地產，回頭慢慢收購下來，只要選擇的好，兩三年后，回報率會超過50以上，我們哪怕兩三年都在虧本經營，到時候一次性就能賺回來。
當然，前期我們會被質疑，也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
可只要撐過這個艱難期，遠方的未來就是光明的！”
“這……”
人群中，除了袁成道有所了解，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消息，每個人都有些發呆。
合著，李東的意思是，借著擴張零售的機會，擴大遠方的商業地產規模。
可既然如此，干脆直接擴張商業地產好了，走曲線干嘛？
見他們還在發怔，李東又道：“當然，順便讓零售業務擴張，也是必要的。
不太惹人眼不說，也不會背負什么罵名。
為什么？
因為我們的零售業務在虧本經營，在回饋大眾，至于商業地產上賺了點錢，那是應該的。
大眾也都理解，我們要是不賺錢，怎么回饋他們？
而商業地產賺錢，和普通大眾關系不大，這是生意人之間的事。
到最后，我們零售業務擴大了，商業地產賺錢了，名聲好聽了，多好的事。
不過還是那句話，前期損失不小，投入巨大。
別的企業不敢干，也干不了，或者他們等不了那天，中途就得完蛋。
這時候，馬昀那句話倒是可以用一下，今天殘酷，明天也殘酷，后天才是光明的。
其他企業，熬不到明天晚上，半路都得死。
我覺得，遠方不至于，你們覺得呢？”
孫濤有些不安道：“李總，說句難聽的，遠方現在實力是不弱，可持續幾年的投入，其他企業撐不住，我們恐怕也難。”
李東好笑道：“那你回來求援，不就是想讓集團大量投入嗎？
現在我答應了，你又開始反駁，那你的想法是怎么樣的？”
“我……”孫濤苦笑道：“我只是希望集團能側重南方，只是想要一滴水，結果您整盆水都給潑來了，我這一下子，心里有些發涼。”
李東說的倒是輕松，擴張零售的同時，擴大商業地產的規模。
關鍵光是零售擴張就需要多少錢了？
還要擴張商業地產！
如果真如李東所說，兩三年后才能看到回報，這兩三年，光是這方面的投資，就是個天文數字。
遠方，能承受這樣的損失和投入嗎？
李東笑了笑道：“怕什么，一盆水不夠，我們現在給他們汪洋大海！
打的他們心寒，虧的他們吐血。
消耗到最后，讓他們自己都心寒，就問他們退不退？
一旦退了，那就好辦了，零售業務不再虧損，商業地產賺錢，我們盈利更大。
你們說，是不是如此？”
“可是……”
“不用可是，國內速戰速決，拖著不是回事。
線下這一塊，都快六年了，還跟他們拖，他們拖得起，我可拖不起。
至于資金問題……”
李東頓了頓看向曹金生道：“遠方金融這邊怎么樣了，上次讓你們ABS融資，說是9月份開始，這幾天我沒關心，融資結束了嗎？”
曹金生連忙道：“融資結束了，100億人民幣，三年期，利率5.6，1號發行的，3號就結束了。
100億也就10多億美元，還是采取國際全平臺融資，參與的人多，遠方的知名度在這，速度很快。”
“100億是快，那你覺得，遠方現在要是融資個3000億，能完成嗎？”
曹金生臉色巨變，其他人也都臉色一變。
3000億！
哪怕是美元，也都400多億美元，這絕不是小數目。
400多億美元的企業，哪怕算市值，現在國際有多少家企業，有這個規模的？
遠方倒好，直接融資3000億，恐怕會再次造成全球轟動。
李東不管他們，笑呵呵道：“ABS有一點好，融資規模不受凈資產規模限制，突破了主體信用制約。
要不然，和發行債券似的，還得受到凈資產40規模的限制，哪怕遠方整個集團整體融資，也融不到3000億人民幣。
這玩意，其實還是看公信力。
你們覺得，遠方的公信力，能融到3000億嗎？”
沒人說話，大家還在震撼中。
3000億，哪怕真能融到，每年光是利息，按照之前的5.6計算，一年利息就是168億！
加上遠方其他貸款，以后，每年的利息就要高達300億之巨！
三年下來，利息千億。
李東說別的企業承擔不起，遠方能承擔的起？
中途稍微出點問題，虧損大一點，那就更嚴重了，太冒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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