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皇宮中除了有事的太監宮女之外,你根本就看不到人。
跟著個小太監走在這空曠的地方,紀綱在心中漸漸的謀劃著,卻沒發現前面的小太監已經跪在了地上。
“郡主萬安。”
紀綱一個激靈,抬頭看去,就看到一個小女孩正在十多個人的簇擁下站在前方。
“郡主萬安。”
紀綱也只得跪下,然后看到一雙小小的鞋子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你就是紀綱?”
紀綱沉聲道:“臣正是紀綱。”
燈籠的照耀下,小郡主顯得肌膚嫩白,眉目如畫,她冷冷的道:“聽說你在找方醒的麻煩,對嗎?”
紀綱聞言一震,悄然抬起頭來,正好看到了眉間含著怒氣的婉婉小郡主。
“郡主容稟,臣一向仰慕方先生的才學,萬萬不敢行此事。”
紀綱的聲音特意的加大了,他相信會有人聽到,而且還會去報信。
朱棣不喜歡女人摻和政事,哪怕那人是他的女兒也不例外。
梁中在陰影處哼了一聲,然后走出來說道:“紀大人好大的嗓門,不去做大漢將軍真是可惜了。”
大漢將軍就是儀仗隊。
紀綱握緊拳頭,淡淡的道:“郡主,臣還有公務要理,容臣告退。”
看著紀綱的背影,梁中罵道:“跋扈!”然后他趕緊吩咐道:“還不趕緊護著郡主回去!”
紀綱走后,朱棣沉思了一會兒,就在這時,外面進來一個小太監,把剛才婉婉小郡主攔住紀綱,并說了哪些話都稟告了上來。
大太監更加的慈眉善目了,甚至腳下還不為人察覺的在往邊上磨動。
所有人都以為朱棣會發飆,然后把跟著小郡主的人打一頓板子,估計連太子也會被責罵一通。
“婉婉回去了嗎?”
來報信的人急忙說道:“郡主已經被送回去了。”
殿內靜默,門外的兩個太監都在暗自活動著小腿,準備等里面一聲令下后,就跑去召回那些小郡主的跟班們。
可等了半天都沒動靜,有膽大的偷偷瞟了一眼,才發現皇帝已經坐回了御座上,繼續批改奏折。
這不合理啊!
于是大家都以為朱棣會改在明天才發飆。
秋季的早上,蒙在被窩里,懷里摟著老婆,這樣的日子誰愿意起床?
至少方醒是不太愿意的,只是張淑慧掙脫了他的懷抱,一邊起床一邊說道:“夫君,您今日還得去戶部授課呢,趕緊起吧。”
“我請假!”
方醒在被子里甕聲甕氣的說道,然后伸出只手來,摸上了張淑慧的大腿。
“夫君!”
少年夫妻情熱,張淑慧有些面紅耳赤的,最后忍無可忍的掐了一把。
“嗷!”
美好的一天就在慘叫聲中開始了。
“小郡主來了。”
大清早的,方醒才給學生授完課,馬蘇正在跟他說國子監師生們對昨天那事的看法,就看到婉婉一臉委屈的進來了。
“這是咋了?”
方醒示意馬蘇不必在意昨天的事,然后過去蹲下,用手指輕輕的揉著婉婉的眉心,柔聲道:“是誰欺負了婉婉?告訴我,我替你出氣,當然,你皇爺爺可不行啊!我不是對手。”
方醒的俏皮話并沒有讓婉婉的眉心舒展,她就這么站著,黑漆似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方醒。
“紀綱很壞嗎?”
方醒的心中說不出什么滋味來,只是放開眉心處的手,揉揉婉婉的頭頂說道:“大人的事,小孩不許管。”
“可我昨晚看見他了。”
方醒的身體一震,就看向了梁中。
梁中給了方醒一個眼色,方醒就指著邊上的大妞和鈴鐺說道:“鈴鐺今日要去抓野兔,我讓辛老七帶你們去吧。”
等婉婉走了之后,梁中才把昨晚的事告訴了方醒。
“……紀綱果然跋扈,而且心思奸詐。”
方醒瞇眼看著梁中,正色道:“老梁,以后別讓婉婉摻和這種事,對她不好。”
梁中以為方醒是在擔心朱棣會對婉婉有看法,就笑道:“今早上我聽說了,昨晚陛下得知此事后,根本就沒當回事,只是關問郡主回去了沒有。”
哎!真不想和這些死腦筋的人說話啊!
方醒嘆道:“婉婉才幾歲?這種勾心斗角的事情摻和多了,長大后她這心里面得多陰暗啊!”
“方先生,你這話可不對了。”
梁中對方醒的看法嗤之以鼻。
“宮中長大的孩子,除非是極蠢,或是極受陛下寵愛的,就沒有一個是傻子,不然遲早就是個被欺負的命。”
“哎!生在帝王家啊!”
梁中聽到這話,趕緊目視方醒,提醒他這話可是有些犯忌諱的。
兩人到了書房后,梁中才唏噓道:“小郡主得知了那個趙勝有錦衣衛的背景,于是就打聽了紀綱進宮的時間,最后才堵住了那個家伙。”
這孩子!
書房里靜默了許久,直到外面傳來了喜悅的呼喊。
“鈴鐺抓到野兔啦!”
兩個丫頭沖了進來,那臉蛋看著就和紅蘋果一個樣,讓方醒不禁樂了。
鈴鐺咬著只野兔跑過來,那雙眼睛執拗的看著方醒。
這是表功來了。
方醒俯身摸摸鈴鐺的腦袋,然后接過還在掙扎著的野兔,笑道;“今天我親自做一道紅燒野兔,你們就等著吧。”
“好啊!”
兩個丫頭都拍掌叫好,然后跟著方醒去了廚房。
半死的野兔被方醒一刀了斷了痛苦,然后就是剝皮。
方醒拿著一把小刀,在兩個女娃捂著眼睛的時候,很快就把皮給剝下來了。
“硝一硝,可以做些小東西。”
方醒把皮子丟給春生,然后剖腹。
內臟洗干凈喂鈴鐺,野兔肉被方醒斬成一塊塊的,用水抄一下。
秋季的野兔肥碩,方醒加了些大料下去,很快,廚房里就聞到了香味。
午飯時方醒對婉婉的照顧看得梁中的眼皮子直跳,好歹吃完后方醒沒送出去,不然梁中真得要擔心太子的這個女兒會被方醒給搶走了。
“老師,那個趙勝被國子監除名了!”
從國子監回來的馬蘇興奮的說道,而方醒的臉上并沒有什么喜悅之色。
“馬蘇,任何事請都得要看本質,而這件事的本質不是一個趙勝所能推動的。”
馬蘇點頭道:“我聽同窗說了,那個趙勝的叔叔是錦衣衛千戶。”
錦衣衛,在這個時間段能令人膽寒。
方醒淡淡的道:“既然伸出了狗爪子,那就得有被斬斷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