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宣府鎮城不過是十多公里,王賀就被凍成了死狗,什么監軍的矜持和架子都不見了。
“方先生…方…啊嘁!”
王賀擦去鼻涕,紅紅的鼻子看著很好笑。
“方先生,能…啊嘁!”
看到王賀可憐兮兮的樣子,方醒這才讓人給了一塊薄膜給他。
有薄膜擋著,起碼熱交換的度要慢一些。
王賀嫌一層不夠,又包裹了一層,整個人看著就像是粽子般的臃腫。
“嘖嘖!方先生,這手套可不咋地啊!”
王賀還得到了一雙勞保手套,這貨覺得不夠貼手。
方醒斜睨著他道:“這手套也是普通軍士們用的,監軍要是嫌棄,那就脫了吧。”
王賀被方醒連續頂了幾下,心中不大爽,就吸溜著鼻子,昂道:“咱家當年在宮中可是見過陛下的,有一次陛下他老人家還拍了咱家的肩膀……哎!往事不堪回啊!”
方醒無語望天,心想宮中的太監宮女們見過皇帝的人多了去,至于皇帝拍你的肩膀……
“王監軍,你確定陛下不是腳滑了嗎?”
“什么呀!陛下那是見咱家能干,所以是夸獎咱家來著。”
王賀就像是被鞭子抽到了似的解釋道,身體還在馬背上磨來磨去的。
你在吹牛筆!
方醒的嘴角翹起,心想以朱棣的德性,就算是覺得你不錯,可口頭夸獎就不得了了,居然還拍肩膀?
你娃也不怕被一巴掌給拍死啊!
王賀得意洋洋的指著前方說道:“咱家來這鬼地方,為的就是報效陛下的隆恩,方先生,你真是陛下親命的?”
這是想套方醒的老底。
方醒低頭避過一陣風,看著王賀道:“那王監軍你呢?難道是主動要求來到宣府,報效陛下的嗎?”
這話讓王賀的得意頓消,不過依然是嘴硬的道:“當然,難道你們讀書人能從戎,就不許咱家這等人上陣嗎?”
這人肯定是在宮中的爭斗中被炮灰掉的,而且不是大頭目,所以才被打到了宣府。
方醒拱手道:“宮中的內侍也有我佩服的,比如說鄭和鄭公,王景弘王公,侯顯侯公,他們的功績讓我等望而興嘆,自愧不如。”
王賀狐疑的看著方醒,以為他這是在隨口應付。
可方醒卻是真正的佩服這幾人,特別是鄭和,上馬能帶兵打仗,上船能縱橫四海,當真了得。
“鄭公此后當青史留名!”
方醒篤定的道:“對此我深信不疑!”
王賀這才緩和了臉色,艷羨的道:“鄭太監他們可是從潛邸就跟著陛下,還請了大儒來教習,文武雙全吶!”
“大儒教出來的弟子多了去,可有幾人能和鄭公相比的?我看啊,這就是……”
一路艱難的行進著,當到了萬全時,守將好歹還見了董辟一面。不過卻因為鄭亨的軍令,所以只能給他們補充給養,然后又送了些藥材。
前方再走就出長城了,方醒看著那白雪籠罩的城墻,咬牙問道:“可準我軍在萬全修整?”
董辟憂郁的道:“軍令是要求我們必須要前出興和一線,所以萬全守將也不敢怠慢。”
方醒看著在風雪中的軍士們,忍住破口大罵的沖動,吩咐道:“既然如此,我們馬上出,爭取到興和一線扎營。”
這時林群安滿面憂色的道:“可是方先生,咱們那一百多凍傷的弟兄怎么辦?難道跟著一起走?”
這一路行來,哪怕方醒想出了各種招數,連凍傷膏都用上了,可依然減員一百多人。
方醒腮幫子咬得嘎嘣響,雙腿一夾,精神也有些萎靡的大白馬一聲嘶吼,就往城里沖去。
辛老七急忙吆喝一聲,帶著家丁們都跟了上去。
孟蛟罵道:“瑪德!鄭亨那個生兒子沒屁艷的缺德貨,老子詛咒他下輩子投胎做老鴇!”
林群安憂郁的看著方醒的背影,對孟蛟的叫罵沒有反應。
這一路上,方醒所部罵的最多的就是鄭亨,如果詛咒有用的話,鄭亨一家子估摸著生生世世都得入畜生道了。
方醒打馬沖到了城門口,那守門的小旗不耐煩的道:“糧秣都給你們了,還來干嘛?”
方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就進了城。
“喲!還挺傲氣的啊!只是可惜了,都快過年了,你們還得去興和。”
跟上來的辛老七冷笑道:“你就得意這個?我呸!”
等人都沖進去后,小旗才悻悻的道:“若不是看在他們是去送死的份上,老子今兒非得讓他們知道什么是地頭蛇!”
邊上的軍士雙手袖在袖筒里,吸著鼻涕說道:“大人,誰要讓他們去送死啊?”
小旗唏噓道:“他們準是得罪了大人物,不然這種天氣誰會進軍?”
“那他們這是去找誰呢?難道是咱們丁大人?”
小旗嘆道:“咱們丁大人可不敢抗命,所以他們去了也是白搭。”
萬全是一座土城,占地不大,可位置卻極為緊要,號稱是‘直控幽燕之險要’。
方醒沖到了守備衙門,翻身下馬后,伸手掀開了兩名看門軍士的手。
“站住!不然老子砍了你!”
方醒的腳步一窒,揮手止住了辛老七拔刀的動作,冷冰冰的看著喝罵的軍士道:“若不是老子不樂意翻臉,你以為你家守備的腦袋還保得住嗎?”
不等對方的反應,方醒拂袖大步進去。
兩名軍士正面面相覷的時候,辛老七已經帶著家丁們沖進去了。
“哎!你們干嘛的?”
方醒大步走進了正堂,看到上面無人,就掀開簾子沖進了后面。
天氣寒冷,后面卻溫暖如春。一個便衣男子正坐在躺椅上,手中拿著個茶壺,閉目養神。
方醒環視了一周,看到擺放著的幾個炭盆,不禁惡向膽邊生,一腳就飛了出去。
“嘭!”
炭盆飛起,火星四濺。
“哎呀!”
男子被火星燒到了臉,急忙睜開眼睛,手忙腳亂的在臉上撫摸著。
感覺臉上沒被燙傷后,男子才看向了方醒。
“來人啊!”
男子的雙手撐住扶手,身體一個后空翻,就站在了躺椅的后面,目光四處梭巡,尋找武器。
可惜最近的一把長刀都在五米開外,而方醒腰間的唐刀卻可以在瞬息間拔出來。
男子瞪大眼睛,殺氣畢露的喝道:“本官丁峰,你是何人?”
這時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丁峰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得意的道:“束手就擒,本官還能給你一個體面,不然……”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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