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改性子了?”
方醒正在寫奏折,聞言就伸手想去摸摸朱瞻基的額頭:“你沒發燒吧?”
“德華兄”
朱瞻基哭笑不得的避開。m.slk.t
方醒把奏折的最后寫完,然后遞給朱瞻基。在朱瞻基仔細看的時候,他摸著下巴思忖著。
這事蹊蹺啊!難道狗還改的了吃粑粑?
方醒搖搖頭,他隱約記得紀綱最后的下場不大好。
“難道這廝是想向我示好?”方醒有些沾沾自喜的自戀著。
朱瞻基看完了奏折,皺眉道:“德華兄,這個要不就改改?”
“不改!”
方醒梗著脖子道:“那馬騏本就是為了yi己之私,他這是在毀掉我大明的交趾布政司,若是沒有黃福在,我斷定十年之內,交趾的局勢必然會被這種橫征暴斂官逼民反!”
“交趾能穩定,則我大明西南無憂!”
朱瞻基看著方醒那堅定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下定了決心。
奏折很快就通過朱瞻基的手送到了朱棣的御案上,他拿起奏折,放到遠處看著。
“臣以為,安定交趾對我大明之西南有莫大的好處,其次,交趾氣候yi年輕易兩熟,如若我大明握住交趾,廣種水稻,則我大明西南將不缺米糧”
大明目前雖然不缺糧食,可史書上那漫長的饑餓史告訴朱棣,糧食永遠都不嫌多!
“臣聞中官馬騏在交趾橫征暴斂,此舉必將導致交趾上下離心,yi旦有人登高,則交趾糜爛矣”
朱瞻基在下面看著朱棣的臉色,看到已經有些發紅了,而且他握住奏折的手青筋暴起,不禁大悔。
我就不該把這份奏折送來啊!
“陛下雄才大略,我大明疆域遼闊,臣萬死,但有yi言”
“大明雖大,卻無yi寸土地是多余的!”
朱棣的臉更紅了,朱瞻基心中發冷,就準備下跪求情
“大明雖大,卻無yi寸土地是多余的”
朱瞻基訝然,當時他看奏折時,主要是看方醒關于交趾的看法,所以沒注意到后面。
“大明雖大,卻無yi寸土地是多余的!”
朱棣手上的青筋再次暴起,臉上也更加的紅了。
朱瞻基覺得身體有些輕微的打顫,不住的在咀嚼這這句話。
張輔有些擔心交趾的形勢,特別是擔心馬騏的舉動會造成惡果。
可這件事朱棣并未問著他,所以他也只得在家中干著急。
“國公爺,國公爺,大好事啊”
薛華敏的聲音傳來,張輔淡淡的道:“什么好事?”
對于張輔來說,除去領兵之外,再無其它念想。
薛華敏進來后躬身道:‘國公爺,兩件好事,第yi件就是三老爺估摸著要升官了。’
“這我知道,不過是閑職而已,不足為喜。”
張輔淡淡的道,張軏年后就會升官,這個消息早有人透露給了他,可最終結果他早就知道了。
薛華敏楞了yi下,然后繼續說起了第二件好事。
“陛下下旨,令交趾自明年始,貢物減半,并申斥中官馬騏”
“好!”
張輔拍案而起,唏噓道:“若是這般的話,則交趾必然穩固,按照德華的說法,用時間磨,慢慢的,等交趾人習慣了之后,那里就是我大明自古以來的土地了。”
欣喜之后,張輔疑惑的道:“陛下怎地會突然改變主意呢?”
交趾在朱棣的心中就是個蠻荒之地,若不是交趾反復侵襲大明邊境,朱棣根本就不樂意打下那個地方。
“是二姑爺”
“什么?怎會是他”
胡廣對交趾的形勢也有些疑慮,所以就去找了夏元吉。
“維喆,如若交趾叛亂,戶部能否支撐下去?”
夏元吉苦著臉道:“我不知,若是規模大的話,本官大概就得找根繩子掛房梁了!”
胡廣皺眉道:“果真這般艱難?”
作為輔政學士,胡廣必須要隨時知道這些信息,然后在朱棣提出問題時才好應對。
夏元吉嘆道:“若不是興和伯上次從瓦剌c韃靼的手里挖到了大批的財物,我最近哪有時間去第yi鮮吃飯吶!”
這個答非所問宛如天外飛仙,yi下就讓胡廣的心沉了下去。
“財物雖好,可對瓦剌c韃靼逼迫太過,遲早會如同交趾般的生亂!”
夏元吉搖頭道:“交趾那是中官太過,可瓦剌和韃靼卻是興和伯說的白眼狼,怎么喂都喂不飽,還不如不喂,先搶他yi把再說。”
胡廣無奈道:“維喆啊維喆,你也跟著興和伯學的市儈了啊!”
夏元吉瞪眼道:“若不市儈,戶部的倉庫早就空空如也了,就說北平的貢院,若沒有那兩筆財物,哪能修得起來!”
哪怕以胡廣的城府,聽到這話依然渾身不自在。
“交趾必須要平定下來!”
胡廣沉聲道:“否則”
“否則本官就要去尋死!”
夏元吉愁眉苦臉的道:“要不勸勸陛下?好歹換yi個中官吧。”
“換不了!”胡廣篤定的道:“陛下的性格堅毅,絕不會”
說是堅毅,其實就是驕傲,或是傲嬌。
如果召回馬騏,那就證明朱棣當時的決策是錯誤的,這讓驕傲的朱棣如何能接受?
夏元吉想了想:“要不就勸勸陛下,稍微少些征用?”
由于朱棣不把交趾當回事,而且交趾人反復叛亂,所以他yi怒就定下了讓交趾每年必須要交付若干貢品。
“難啊!”
胡廣覺得這事真的難,不然以楊榮的機變和大膽,早就勸說了。
“罷了!此事聽天由命吧!”
胡廣有些氣餒的道,然后起身準備回去。
夏元吉知道胡廣不敢去測試朱棣的容忍度,所以選擇了放棄。
“哎!本官要倒霉嘍!”
夏元吉正準備送胡廣出去,可卻聽到了些聲音。他擺擺手,示意胡廣稍等。
“聽說了嗎?陛下下旨,明年交趾的貢獻減半。”
“真的?哎喲!那可真是不錯,交趾yi平,我戶部就算是少了yi邊的擔子。”
“那還有假,而且陛下還斥責了馬騏,估摸著他要是再敢亂伸手,那腦袋就保不住了。”
“是誰讓陛下改變了主意?莫不是太子殿下?”
“嘿!說來沒人信,居然是興和伯。”
“什么?你沒聽錯吧?”
“哪里會錯!這消息可是宮里出來的。”
聽到這里,夏元吉滿臉的喜色,可yi轉身,卻看到胡廣yi臉的苦澀。
那個方醒啊
“而且興和伯的奏折上有句話,嘖嘖!聽了我都覺得熱血,恨不能從軍去!”
“什么話?你快說呀!”
“大明雖大,卻無yi寸土地是多余的!”
話音剛落,屋里屋外yi陣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