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關城內的一個大院子里,此時已經住滿了人。
方醒到了門口時,正好看到一隊男女被趕進了院中。
“伯爺。”
看守大院的是百戶夏春秋,他迎過來行禮,起身道:“伯爺,已經有十五家人了,房間有些不夠。”
方醒嗯了一聲,進去一看,正好剛才那隊男女站在前院,一一過去報名畫押。
“伯爺,是黃家,這家抵抗激烈,有一個弟兄重傷。”
“抵抗激烈?”方醒的眼中微微閃過殺氣,然后到了報名的桌子邊上。
正在給這些人登記的小吏趕緊起身,方醒就坐在他的位子上,盯著后面的那個中年男子問道:“黃一仁?”
男子的臉上有些青腫,他跪地道:“小的正是黃一仁,大人,黃家世代良善,并無……”
“并無劣跡嗎?”
黃一仁點頭:“大人,正是,今日天還沒亮,這些官兵就沖進了小的家中肆意砍殺,小的……”
“閉嘴!”
方醒從小吏的手中接過一張紙,看了看,方醒就冷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冤枉你嘍?”
黃一仁諾諾不敢言,那些男女更是嚇得渾身打顫。
“啪!”
方醒一拍桌子,怒道:“刀槍一百余,弓二十,甲衣三,黃一仁,這就是你的良善嗎?”
“大人!”
黃一仁膝行幾步,抬頭道:“小的只是自保啊!”
“自保?”
方醒不屑的道:“你在交州府自保?那你怕什么?嗯?”
那小吏也喝道:“有官兵坐鎮交州府,你家還自保,我看是想趁機謀反!”
“不敢啊!小的不敢……”
黃一仁聲淚俱下的呼喊著,方醒厭惡的擺擺手:“拿了去,全家種甘蔗。”
夏春秋一聽就急了,附耳道:“大人,有女人呢!”
我去!一幫子想媳婦的家伙!
方醒交代過,凡是定性為叛逆的,男人種甘蔗,女人也得干活,等待分配。
黃家有七個女人,三個是女兒,長得還行,另四人是黃一仁的妻子小妾。
想起馬上就到的那些移民,方醒悲天憫人的道:“罷了,本該把你一家斬首示眾,可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也多次說過要少殺人,多勸解。那么男人都送去種甘蔗,女人嘛……去干些浣洗縫補的活,帶走。”
黃一仁本以為一家都會被干掉,聽到只是去種甘蔗,頓時渾身一軟,一家老小抱頭痛哭。
“大人,若大人不嫌棄小女蒲柳之姿,小女愿意侍奉大人。”
黃一仁的一個女兒突然對著方醒福身,把那胸中的一抹白嫩展露在方醒的眼里。
而另外兩個馬上也反應過來了,也跟著行禮,說是愿意伺候方醒。
雖然不知道方醒的身份,可看到周圍那些人都是畢恭畢敬的,這起碼得是個通判吧。
哪怕只能當個小妾,可總好過被安排給那些軍士為妻。
三雙灼熱的眼睛,三個年輕的女孩。
方醒面無表情的道:“下去!”
“大人……”
方醒長得還行,連黃一仁的四個妻妾都動心了,一時間嬌聲曼語,讓素了許久的方醒有些狼狽。
“趕走!”
方醒彎腰狼狽退開,幾名軍士過來,刺刀一亮,這才控制住了幾個眼睛放光的女人。
“大人……”
大你妹!
方醒心中火大,就交代道:“豪族家的女人不許為漢人正妻,只可為妾。”
這些女人見識相對較多,如果枕邊風經常吹,說不定會有些隱患。
黃家的幾個女人不知道就是因為她們的鬧騰,才讓方醒決定了豪族女子的命運。
等黃家的人哭哭啼啼的被帶走,方醒才問道:“動手的人抓到了嗎?”
夏春秋看著那幾個女人遠去的身姿,舔舔嘴唇道:“王監軍說要讓那些叛逆害怕,所以就把那人吊在了城門口。”
“嗯,此事處理的不錯。”
方醒看完這邊,馬上就得出發去迎接移民。
為了讓這些移民感受到軍政兩方面的重視,在他們離城兩里時,方醒和黃福一起出城迎接。
兩人在城門口會和后,黃福面色古怪的道:“德華,禮部派遣的教授也來了。”
方醒能想得到呂震現在肯定是在家里扎自己的小人。
兩人就在門口等待著,邊上架著幾排大鍋,里面的是肉湯,還有蒸籠正在蒸饅頭,蒸好的饅頭已經在籮筐里堆成了小山。
“斥候來了!”
幾騎斥候飛快的沖了過來,稟告道:“伯爺,黃大人,移民已至。”
方醒放下望遠鏡,吩咐道:“鑼鼓敲起來,讓那些女子也趕緊過來。”
“咚咚咚!”
鑼鼓聲中,遠處來了黑壓壓一片人潮。
一百多交趾少女手捧野花,正盈盈笑著,準備迎接遠方而來的客人。
“五千多人。”黃福湊過來低聲道:“全是沒媳婦的。”
“沒媳婦好啊!”
方醒看著越來越近的人群,忍不住笑道:“沒媳婦咱們才好安排,到時候誰還愿意走?”
移民們都是男子,只有極少數人帶著孩子。這些都是死了老婆的光棍,此次聽聞交趾不但糧稅低,而且還包分配媳婦,就想著來看看。
這年頭除去官配之外,誰還管你有沒有媳婦?
可官配的女子能娶嗎?
不是長得丑,就是有缺陷。
聽說交趾女人能干,家里田間都是一把好手,這才引來了這些大明的光棍漢。
大明此時的人口漸漸繁衍,由于允許納妾,所以有的男子就面臨著打一輩子光棍的命運。
這些人灰頭土臉,但好歹衣裳看著還干凈。
人才啊!
方醒看著走過來的幾名官吏,就笑了笑。
能知道在進城前換衣服,這說明他們懂的機變。
方醒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古板的讀書人,什么都不懂,做事一板一眼的,讓人想發狂。
“興和伯。”
帶頭的禮部官員和黃福見過后,就走到方醒的身前拱手問好。
“下官禮部郎中溫省齋,和陸飛是好友。”
黑黑的臉上有些地方已經開始蛻皮了,眼睛很明亮,頭發亂糟糟的。
方醒一聽就拱手道:“那就是自己人,只是你被陸飛牽累,他可給了好處?”
來交趾送移民和教授,這活估計禮部沒人愿意來。
而陸飛是呂震的眼中釘,溫省齋肯定是被他給遷怒了。
溫省齋爽朗的笑道:“下官臨行前倒是去了一次,陸兄心虛,只是給了家傳的避瘴藥。”
“一路可還太平?”
交趾北部基本上已經安定了,可還有些叛逆的殘余在山林中躲避官兵的打擊。
溫省齋低聲道:“死了十七人,還有五十多人在車上,都是水土不服。”
十七人啊!
哪怕如方醒,在聽到只死了十七人之后,也難免松了一口氣。
“這里的條件不差,好生調養就是了。”
方醒交代了幾句,就看到一群身穿儒衫的男子正圍著黃福,其中一個老頭在和黃福談話,語氣好像有些激動。(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