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頭土臉的離開,孤零零的再次回來。
站在軍營門口,王賀唏噓不已。
“咱家又回來了呀!”
“王監軍,哈哈哈!快來,咱們剛準備了一鍋蛇燉雞。伯爺沒那口福,便宜你了!”
進了軍營,林群安正和幾個千戶蹲在一口小鍋邊流口水。看到王賀后,林群安就笑瞇瞇的吆喝著,仿佛王賀一直都在營中,從未離去。
是啊!咱家晚上做夢都夢到在營中吹牛!
“可有酒?”
“大白天的不敢飲酒,有些酒釀,大家分分吧。”
“監軍昨夜睡的可好?”
“不好,聽不到呼嚕聲,咱家睡不著。”
“那要不今晚安排兩個呼嚕聲大的住你的隔壁?”
“臥槽,沈浩,茍日的你啥意思?想欺負咱家?咱家可是被陛下……”
“被陛下拍過肩膀的人是吧,別說了,早就聽膩味了,趕緊來一塊蛇肉補補……”
氣氛熱烈,王賀恍然覺得自己昨天的離去只是個幻覺。
“就說陛下找我有事,明白嗎?”
方醒和婉婉在勾兌口供。
婉婉的大眼睛咕嚕嚕的轉動著,狡黠的道:“哼!方醒,你想讓我騙人!”
“看你說的,這不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嗎!”
方醒熟練的摸出一根棒棒糖去掉包裝,婉婉也熟練的接過來,舔了一下,瞇眼美滋滋的道:“嗯,皇爺爺找你有事,國家大事。”
可回到家里,張淑慧卻在忙著讓人做衣服,根本沒心思問他為啥現在才回來。
“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秋天出生,不冷不熱,連帶著我這個娘也能少受些罪。”
夏天坐月子能讓人瘋,所以方醒也大感欣慰,等人出去后,這才嘿嘿的道:“這是為夫的本事,你可別往孩子的身上扯。”
張淑慧白了他一眼,撫著肚子,滿臉的憧憬道:“夫君,等明年這個時候,孩子就該會說話了吧?”
“差不多吧。”
方醒也不知道。
“老爺,薛先生來了。”
方醒拍拍張淑慧的手道:“等我回來就準備布置地方,一切都放心好了。”
前廳里,薛華敏的面色焦急,看到方醒進來后就說道:“姑爺,今日有人彈劾紀綱跋扈,私自截留犯官的財物女子。”
方醒滿腦子在想著怎么布置產房,聞言就敷衍道:“他那是在作死呢,陛下可動怒了?”
薛華敏看到方醒不在意,就急道:“陛下直接將那人下了詔獄,國公爺勸了幾句,還被陛下給訓斥了。”
“咦!”
方醒一怔,訝然道:“大哥可是國朝的名將,陛下怎會為了一個紀綱去訓斥他?這不科……這不可能吧?”
薛華敏點點頭,肅然道:“姑爺,此事不假啊!”
“嘖!陛下這是啥意思啊?”
方醒覺得老朱應該不會傻到動搖自己麾下頭號大將的威信,可他是為了什么呢?
薛華敏苦笑道:“老爺回家就閉門不見客,家里的兩位夫人都有些慌了。”
“老夫人呢?”
方醒覺得有老夫人在的話,張家就亂不起來。
薛華敏神色古怪的道:“老夫人也沒管。”
“瞅瞅去。”
一進英國公府,從那些仆役和丫鬟的神色中,方醒就感受到了一股慌亂。
作為女婿,方醒先得去拜見老夫人。
老夫人的院子里絲毫不亂,下人們做事井井有條,神色從容。
“姑爺許久未來,可是忙于照顧二丫頭嗎?”
老太太正在和明婆婆打牌,看著很悠閑。
方醒笑道:“太醫說了,淑慧的這一胎胎像極好,應該問題不大,小婿正準備收拾產房。”
“哦!”
老太太有些動容了,她把牌放下,緩緩的道:“少見男人去關心這個,可見姑爺心里頭還是有二丫頭的。夫妻和睦,這才是興家之道,你們都要好好地過日子,別學老大,兩個媳婦都上不得臺盤,聽風就是雨的……”
方醒尷尬的道:“是啊是啊……”
當著女婿的面數落自己的兒媳婦真的好嗎?
老太太看到方醒表情古怪,就笑道:“罷了罷了,你且去吧。”
到了張輔那里,這位正捧著本書看的津津有味的,方醒瞅了一眼,居然是自己的數學。
“德華這書不錯,關鍵是實例不少,方便了那些寒門學子自學成才。”
張輔微微一笑,并沒有什么惶恐焦急之色。
方醒坐下后,懶洋洋的道:“大哥,陛下怎么會莫名其妙的呵斥你?”
張輔笑容不變:“安穩日子過久了,偶爾提提神也不錯。你難道不也是這樣的嗎?”
方醒無辜的道:“小弟有書院,有聚寶山衛,還有工匠要管,再加上那些生意,這日子不安穩啊!”
張輔把書放下,笑道:“做臣子的,不能太一帆風順了,你得給陛下和百官一些由頭,呵斥一頓那是最好不過了,如果能進詔獄?那今日我就算是圓滿了。”
“大哥你是主動的?嘖嘖!這讓我怎么說好呢,太那個啥了。”
張輔哼道:“你還裝!難道昨夜你不是故意的嗎?”
天氣太熱,以至于朱棣理政的勁頭都消磨了一大截,早早的回去休息。
王貴妃幫他解開外裳,然后令人送上了冰酪,笑道:“這是郡主做的,陛下嘗嘗可還合口味?”
一小碗冰酪下去,朱棣只覺得暑氣全消,就問道:“婉婉呢?”
王貴妃抿嘴一笑:“去了方家抓蚱蟬,說是回來給陛下油炸了吃。”
朱棣的眼皮子狂跳著:“那東西能吃嗎?肯定是那豎子的蠱惑,真真是不務正業!”
蚱蟬就是知了,身為帝王的朱棣當然是沒吃過。
王貴妃笑道:“臣妾肯定是不敢吃的,陛下英明神武,想必……再說興和伯今日不是守了許久的寢宮嗎!想必那些邪祟都消散了吧,這也算是功勞一件。”
這是在慫恿朱棣吃,朱棣皺眉道:“那豎子自以為聰明,可朕南征北戰,什么蛇沒遇到過!見到別人塞人進聚寶山衛,就往那人的床上扔了條蛇,這和那些頑童的把戲有何區別,朕真是后悔給他封伯了,丟人!”
王貴妃嘆道:“陛下高瞻遠矚,誰又能瞞得過您呢!不過是孰輕孰重罷了,只是有些人……呃!臣妾妄言了,陛下贖罪。”
朱棣仿佛沒有聽到后面的那幾句話,淡淡的道:“以誠待朕,這就是方醒的好處,他很聰明,知道自己的方學犯忌,所以就四面樹敵,不給自己一絲遐思的機會,這樣的臣子朕才敢用,才敢大用!”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