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看著方醒幾乎是失禮的狂奔出去,不禁胡子微翹,低罵道:“溺子如殺子!朕倒要看看你方德華能養出個什么兒子來!”
朱瞻基笑道:“皇爺爺,興和伯這一路都念叨土豆不知道多少次了,每到一地就搜羅能給孩子玩耍的東西,有好幾箱子。”
朱棣的眸色柔和了些,想起自己以前給朱瞻基尋的那些玩意,就說道:“有情才好,臣子若是無情,那其心可究。”
朱瞻基點頭受教,朱棣突然問道:“李彬對方醒如何看?”
朱瞻基的笑容一滯,有些別扭的道:“李彬說興和伯做事絲絲入扣,知進退。”
朱棣嗯了一聲,然后說道:“你母親應該盼你許久了,去吧。”
八個月大的土豆瞪著大眼睛,追隨著張淑慧手中的撥浪鼓,嘴里啊啊直叫。
張淑慧把撥浪鼓抬高些,蠱惑道:“土豆站起來拿,快些,站起來娘就給你。”
土豆啊啊叫了幾聲,然后兩只白嫩而肥胖的手抓住了搖床的欄桿,嘟噥了一下,搖搖晃晃的居然就站起來了。
鄧嬤嬤就站在邊上,隨時可以出手,而秦嬤嬤在給土豆縫圍巾,氣氛溫馨。
“啊啊!”
土豆的腿終究撐不住,一下就跌坐在鋪好的棉被上,鄧嬤嬤伸手在后背處擋了一下,這才沒有仰頭倒下。
“哈哈哈哈!”
張淑慧和進來的小白看到土豆坐著發呆的模樣,都被逗笑了。
“老爺……”
土豆正在發呆,聽到這個叫聲后,就歪過腦袋看向外面,突然咧嘴笑了,還笨拙的拍著手。
和無邪的土豆相比,張淑慧和小白反而變得呆滯了,直到一個人夾著風沖了進來。
“淑慧,小白。”
方醒剛站定,正準備和妻妾親熱幾句,可當看到坐在搖床上的那個白白胖胖的孩子時,他的眼睛就離不開了。
土豆拍著手,身體隨著動作就往后倒,然后又被鄧嬤嬤含笑扶住。
方醒緩緩走過去,慢慢的伸出手來,眼瞅著就要抱住了土豆,他卻縮了回來。
“準備水,我要沐浴。”
等方醒一溜煙又走了之后,張淑慧和小白這才反應過來。
張淑慧一臉的哭笑不得:“夫君這是怎么了?”
秦嬤嬤笑道:“老爺這是擔心把外面不干凈的東西弄進來呢,所以得先去沐浴,這是體貼小伯爺呢!”
等方醒洗澡出來,張淑慧終于是相信了。
土豆小伯爺正緊握著撥浪鼓,渾身使勁的抖動著,一雙大手驀地穿過他的腋下,一下就把他提了起來。
“啊啊!”
土豆被驚了一下,咧嘴開始去找張淑慧。
方醒吃醋了,他深深的吃醋了。
“叫爹!”
方醒把土豆抱到眼前,大眼瞪小眼。
張淑慧含笑看著,可當看到土豆的小嘴一扁時,就知道這位小伯爺認生了。
“哇……”
半個時辰后,方醒終于能抱著孩子了。
父子倆晃晃悠悠的到了前院,黃鐘看到就笑道:“小伯爺好福氣啊!”
方醒笑了笑,“我走后家中如何?”
黃鐘正色道:“有陛下和東宮看著,沒人敢找事。”
大將出征,如果家眷被人欺負了,那真是國朝的恥辱,皇室的恥辱!
若是不能看顧好大將的家眷,以后誰愿意為你賣命?!
所以方醒只是例行問一問。
這時土豆看著外面叫喚著,方醒就抱著他出了前院。
視線內都是禾苗,空氣中都帶著那股子味道,讓人精神一振。
土豆的身體往前一傾,幸好方醒反應快,手往前一滑,把他撈了回來。
“臭小子!”
方醒回家才休息了一天,第一個找上門的卻是陳年。
半年多不見,陳年看著長胖了不少,笑容可掬的,一見面就說道:“伯爺,新店已經按照計劃在蘇州府開業了,生意不錯,只是當時說不分紅,所以把店里的錢都抽空了。”
方醒身體放松,沉吟道:“這些都不算什么,按照先前說的,我這邊派個人過去,不用店里給錢。”
“小事,小事!”
陳年顯然是知道這事,他笑瞇瞇的道:“伯爺盡管安排,蘇州府的人自然知道關照,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其它的都是小事情。”
“哦?”
方醒笑了笑:“此次我的弟子馬蘇會過去,可能會時常外出……”
“伯爺放心,沒人敢動咱們四海集市的人!”
“那就好!”
等陳年一走,方醒就讓人叫了馬蘇來。
“你的婚事你母親看中了沒有?”
馬蘇窘迫的道:“母親說了,此事還是要請您做主。”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所以在馬蘇喪父后,方醒自然要把這件事操辦起來。
方醒點點頭道:“你母親可有中意的?”
這事首先得征詢馬蘇母親的意見。
馬蘇搖搖頭道:“母親說她婦人家沒眼光。”
方醒笑了笑,“轉眼你也十八了,這樣吧,這幾日挑個合適的日子,先行冠禮,然后為師自然會著手這件事。”
“多謝恩師。”
方醒隨即就去了院找解縉。
解縉很悠閑,不過當看到方醒后,他就糾結了。
“我準備讓馬蘇去蘇州府那邊的四海集市,先探探路,然后再派院的學生們輪流去。”
解縉的第一反應就是捶腰:“你這是要老夫頂上去嗎?哎喲!真是不憐老啊!”
對于科學,天才的解縉自然學了,而且速度飛快。
方醒似笑非笑的道:“解先生,可您不老啊!”
解縉的年齡算不得老,不過他有些倚老賣老而已。
“罷了罷了,這把老骨頭就再堅持幾年吧!”
方醒挑眉道:“還有一事,我準備給馬蘇行冠禮,解先生德高望重,還請主持一二。”
解縉一聽就問道:“你可給他取字了嗎?”
方醒點頭道:“已經有了,復陽。”
解縉撫須道:“這字不咋樣!秋風病欲蘇,蘇者,桂荏也!有解表驅寒之功效,你用復陽,既是桂荏,也有激勵之意,可是想讓馬蘇以后從政嗎?”
方醒也不隱瞞:“馬蘇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的衣缽以后還得要靠他來傳承下去,這孩子別看悶,可心里有股子勁頭,踏實,以后能闖出一條路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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