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麓很自豪。
當那些箱子打開,日頭下閃爍著銀光時,他的自豪達到了頂點。
楊榮看到滿院子的銀光,不禁向前一步,目眩神迷的道:“這些都是大明的?”
陳默傲然道:“大人,當然是大明的!”
朱瞻基也有些失態,他不是沒見過這么多銀子,可這才多久啊!
幾大銀山在奴隸們的瘋狂開挖下,每日的產量驚人。
黃金麓說道:“殿下,先前只顧著開采礦石,所以冶煉出來的不多,若是等一個月,小的擔保能再多八成。”
楊榮的身體一晃,捂著額頭道:“本官……老夫頭暈,德華,快去叫醫生來。”
方醒一把扶住他,哭笑不得的道:“我的楊大人哎!這里只是四十多萬兩,若是一年產出的白銀堆放在這里,那您還真是只有閻王爺才能救回來。”
方醒拿出一個小巧的瓶子,擰開小蓋子后,一股刺鼻的味道就散發出來。
楊榮看著小瓶子里的綠色液體,一時間忘記了頭暈:“這是何物?”
方醒睜著眼睛說瞎話道:“水晶。”
其實這就是把李茂芳坑成太監的神藥——風油精!
風油精在太陽穴涂抹了一下,楊榮精神大振,順手把瓶子搶過來,然后厚顏道:“老夫時日不多了,這等好東西,還是先讓與老夫吧!”
“哎!趕緊清點,都裝箱!然后上封條,賬目交給本官。”
楊榮一頭就扎進了銀堆里,朱瞻基在檢查著那些古玩,只剩下方醒無所事事。
已經有些雛形的蓬萊城中,天皇陵墓的考古發現依然在發酵。
“最近有不少瀛洲人主動找到了官府,拿出所謂的證據,說自己就是唐人的后代,煩不勝煩啊!”
陳杰嘴里說著煩不勝煩,可面色卻是喜氣洋洋。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趨勢總是好的。”
三番也趕來了,愁眉不展的。
“伯爺,小的擔心……”
這是一個官迷,方醒安撫道:“你好好的跟著陳大人做事,瀛洲這一塊,以后誰來都得聽取你的建議,你的地位穩如泰山!”
等出去之后,三番喃喃的道:“泰山在山/東啊!”
整理完畢之后,在一個深夜,一群俘虜進城了,然后驅趕著牛車,推著獨輪車,向著海邊進發。
這一夜,城中全是牛叫、人喘、以及腳步聲。
滿城的百姓在夜禁的命令下不敢出門,只是聽了幾個時辰。
第二天凌晨,明軍上演了一次出城儀式。
不同于前次的軍歌,這次反而是沉默。
槍上肩,刺刀在腦后閃爍著寒光。
腳步整齊,面容肅穆。
兩邊的瀛洲百姓不禁噤若寒蟬。
一支軍隊的威懾力來自于何處?
武器是一方面,可更多的是戰績!
明軍在朝鮮一戰擊潰足利義持,登陸后更是勢若破竹,無人能擋。
這!就是大明打出來的赫赫軍威!
這!就是大明賴以震懾四夷的資本!
那些瀛洲人大多面上帶笑,少部分則是面無表情,或是垂首不看。
三番在邊上看到了,就獰笑著,喃喃自語道:“都給記下來,下一批就把他們一家子送去大明享福。”
三番現在手下有一幫子人,全都是吃官糧的。他們的任務就是監控心懷倭國者,若有發現,就記錄在案,等大明需要時,就出手抓人。
春季的大海沒啥好看的,朱瞻基一直在擔憂自己的老爹,所以多半在船艙里和楊榮商議。
生蠔方醒也吃膩味了,最近喜歡上了釣魚。
朱瞻基大概也是悶壞了,沒多久就出來和方醒一起釣魚,只是他的脾氣明顯的暴躁了許多,魚竿都要被他給撇斷了。
方醒被他鬧的也沒了興致,就把魚竿一收,靠在船舷邊上說道:“還在擔心太子殿下呢?”
朱瞻基愁眉不展的道:“父親多年的習慣,朝中文官早就已經摸熟了,只要有解決不了的事,多半會拐彎抹角的去找到東宮,然后父親又……哎!”
方醒勸道:“你得知道,太子殿下一直是如履薄冰,多次險些被廢,若是他疏遠了那些文官,你以為那位子還坐得穩嗎?”
方醒說出了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朱高熾最大的依仗就是兩樣東西。
第一就是長子的身份!
而第二則是深得文官和文人的支持!
沒有這兩樣,朱高熾早就被趕下來了!
朱瞻基的目光散亂,“父親忍了多年,我就怕他……”
“你想多了。”
方醒覺得朱瞻基出來征戰幾次后,考慮問題反而過細了。
“太子殿下絕不會有怨言!”
經常監國的人,怎么會不明白帝王心思?
朱瞻基苦笑道:“父親如履薄冰,而我卻順順當當的,不瞞你說,朝中趨附于父親的那幫子人,在暗地里都對此有些不滿,甚至還在父親的面前隱晦的說了些話。”
方醒一怔,然后正色道:“此事可真?”
這事可不能亂說,若是判斷錯誤的話,會對以后造成非常大的影響。
朱瞻基垂首想了想,“德華兄,此事小弟只給你一人說過。”
方醒懂了,郁悶的道:“這年頭啊!真特么的操蛋!以后等你上去之后,千萬別立什么皇太孫,自己找罪受!”
朱瞻基苦笑道:“那還早著呢,興許等不到那一天,小弟就已經不在了。”
這娃對未來有些悲觀了。
方醒笑道:“你才多大?漢王已經退出了爭奪,趙王太陰,上次被陛下趕回了北平,肯定沒戲!”
朱瞻基微微嘆道:“德華兄,少師去了!”
“什么?”
方醒愕然之后,就閉上眼睛,想起了那個三角眼的老和尚,傷感的道:“可惜了呀!”
一曲送別,果真就送走了姚廣孝,方醒搖搖頭:“陛下肯定會傷感吧?”
作為朱棣的老戰友,姚廣孝的去世是在提醒朱棣:你也老了,你也時日不多了。
朱瞻基嗯了一聲:“這是出來前收到的信件里提到的,皇爺爺輟朝兩日,令人趕去北平,協助趙王叔處理后事。”
“你在擔心趙王?”
方醒瞇眼問道。
朱瞻基坦然道:“有點,現在想來,皇爺爺當時就覺得少師大概是不行了,所以令趙王叔隨行,就是想讓他去照理后事。”
方醒拍著他的肩膀道:“相信我,無礙的!趙王不是帝王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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