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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醒的午覺終究沒有睡成,徐景昌派人來請他去常悅樓。
“這是要攤牌嗎?”
方醒只帶著辛老七和小刀前去。
在方醒馬踏常悅樓之后,今天一個客人都沒有。
方醒被人領著去二樓,到了一個房間的外面,陳大華正走在門外,臉上的那道鞭痕腫脹的老高。
“興和伯請進。”
不愧是長袖善舞的生意人,陳大華此時已經能平靜的面對方醒了。
門推開,辛老七先看了一眼,然后點頭,方醒這才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了面色陰沉的徐景昌,他的邊上坐著朱勇,不知道是幫襯還是來勸和的。
徐景昌沒有打招呼,朱勇反而笑道:“興和伯來了。”
方醒對著他拱拱手,坐在徐景昌的對面問道:“無酒無菜,定國公這是要開鴻門宴嗎?”
徐景昌瞇眼道:“興和伯,你今日強闖常悅樓何意?你說了那些話,是何目的?”
方醒笑道:“既然定國公不遮掩,那方某就想問問,這陳大華是為何干不下的?”
徐景昌一愣,然后強辯道:“這生意場上的事誰說得清楚,本國公只知道常悅樓要出售,然后出手買下罷了,難道有問題嗎?”
無恥的家伙!
既然這人不要臉,方醒也覺得沒必要給他臉,“常悅樓違反大明律法,被方某看到了,還和太子妃娘娘說了,定國公以為如何?”
你想裝傻嗎?呵呵!老子告訴你,這事兒就是我捅到太子妃那里去的!
這事涉及到了太子妃,按理徐景昌應該是要忌諱些吧,可這人依然是裝瘋賣傻的道:“這個本國公就不知道了,自從遷到北平后,定國公府就有些入不敷出,想必娘娘也會體諒本國公經商的不得已吧。”
方醒看了看下面大堂,突然問道:“若不是那些女人,方某也不會想弄陳大華,算起來她們算得上是你定國公的恩主。定國公,你就是這般對待自己的恩主嗎?”
“呯!”
什么叫做恩主?
青樓的女人稱呼那些嫖那個客叫做恩主。
你把我徐景昌當做暗娼嗎?
“豈有此理!”
茶杯落地,摔得粉碎,徐景昌戟指著方醒,怒不可遏:“興和伯這是要和我徐家作對嗎?”
徐家,先皇后家,兩個國公家!
這才是與國同休的勛戚,大明不滅,徐家不倒!
朱勇為難的道:“二位都冷靜些,不過是幾個女子罷了,定國公,此事確實是常悅樓違規了,放了吧。”
朱勇已經后悔來做和事佬了,常悅樓違規提供女人,方醒就站在了道理的一邊。
其實勛戚之間從來都不會用律法來衡量對錯,那是針對普通人的玩意兒,管不到他們的頭上。
可按照朱勇的了解,方醒這廝根本就不能按照常理來揣測,若是他抽抽了,把這事鬧到御前,徐景昌絕對討不了好。
“徐家可是皇族?”
方醒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句,徐景昌略一思忖,勃然大怒。
這是在譏諷徐家只是靠著裙帶關系才弄了兩個國公!
當年徐皇后極力反對封徐家第二個國公,就是覺得樹大招風。若是徐家子弟不爭氣,那就是君王的眼中釘,肉中刺!
“方醒,你我勢不兩立!”
徐景昌從腰間摸出一把短劍,唰的一下割掉了一截袖子,然后拂袖而去。
朱勇起身,尷尬的看了方醒一眼,然后追了出去。
徐景昌腳步匆匆的走到大堂,樓上的方醒探出頭來喊道:“定國公,那些女人的身契呢?”
徐景昌氣得渾身打顫,他回身抬頭,伸出手指指方醒,然后對跟在身后的陳大華說道:“給他!讓他帶回家去享用!”
陳大華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后面,回來時小五等人已經在大堂等候了,而方醒就在邊上。
十幾張身契輕飄飄的,可卻代表著這些女人的自由。
方醒接過身契,瞇眼看著陳大華道:“自作孽不可活,本伯期待著看到你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這是來自于一位伯爵的威脅和詛咒,陳大華摸摸臉上的鞭痕,嘴里輕嘶,轉身離去。
我現在是徐家的人,連太子妃都忌憚著沒出手,你方醒算個屁啊!
“多謝伯爺,奴婢感激不盡。”
小五率先拜倒,其他女人也紛紛下拜。
方醒掃了她們一眼,“你就是小五吧,把身契拿去,讓她們自己取了,我派家丁跟著去衙門出籍。”
小五起身接過身契,那些女人有的歡呼雀躍,有的面帶愁色,其中一人說道:“伯爺大恩,奴婢等感激不盡,只是……奴婢等人歷來都只學了歌舞,出去舉目無親,卻不知道如何過活。”
這就是一種悲哀,一個人,一輩子,就只會一種謀生技能,卻又不為主流社會所認同。
方醒略微想了想,說道:“聚寶山衛的眷村目前正在織布,若是愿意,你們可以去試試,我只能保證一點,只要你們愿意努力,就能養活自己!”
小五福身道:“伯爺拯救我等在前,憐憫收留在后,若是還有不知足的,那就是犯賤。”
方醒點點頭,留下了小刀,然后和辛老七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辛老七納悶的問道:“老爺,她們難道會不愿意去眷村嗎?”
這條路大白馬已經很熟悉了,方醒信馬由韁,說道:“歌舞雖然辛苦,可最痛苦的卻是被當做貨物送與客人享用,大部分女子應當不愿意。可人心難測,有的人就喜歡這等生活,甚至希望某一天能遇到一位恩客看中她,從此她就能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其實古今都相似,那些所謂的紅人,大多是想賺錢,可同時也期待著自己能被某位豪客看上,從此過上少奶奶的生活。
就算是一夕之歡也行,起碼可以當作談資:我被某某某那個啥了,算得上是高檔貨了吧?!哈哈哈哈!
“眷村的日子寧靜,每日就是織布。有人會覺得踏實,可也會有人覺得枯燥無味,就像是一個囚籠,否則我大可讓她們先去眷村,至于出籍,小刀一個人去就夠了。”
辛老七懂了:“老爺,您這是任由她們自己選擇自己的路,莫后悔。”
前面的城門人流如織,方醒笑了笑:“腳下的老繭是自己走出來的,會不會變成雞眼,誰知道呢!”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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