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城中,李二毛走在‘街上’,兩邊因為明軍入住而開始繁茂起來的攤位上,那些男女都在用蹩腳的漢話招攬。Ψ雜ω志ω蟲Ψ
“好齊滴!變易!”
油鍋里,發黑的油還在炸著魚蝦,還有飯團。這是高檔貨,當地人吃不起,也就是明軍有錢,人數又多,經常來掃蕩一空。
十多根象牙被擺在泥地上,一個老婦人坐在邊上,看到李二毛穿著青衫,就咧嘴用本地話招呼著。
李二毛搖搖頭,上次南征的時候,方醒帶回家幾十根象牙,至今仍然丟在庫房里積塵。
所謂的街道,還比不上大明一個縣城的干凈,全是未壓實的土路,一旦下雨,這里就是爛泥塘。
兩旁的屋子大多是茅草屋,四周用竹席為墻,這是唯一能入眼的東西,只是一把火就能讓這些屋子變成火炬。
天氣熱,商家們也沒精神,都躲在屋子里。
原先阿瓦王的住所變成了明軍的指揮部,李二毛沖著守門的軍士點點頭進去。
“勃固那邊什么意思?使者不來,打又不打,想干什么?羅娑陀利這是鐵了心要和大明為敵嗎?”
寬敞的佛堂被辟為臨時議事處,李二毛到時,方政正在狂噴著。
“商奇你說,他們這是要干什么?”
李二毛在邊上坐了下來,和幾位將官點點頭。
商奇熟悉西南方向,對緬甸也有些研究,所以很被方政倚重。
“大人,下官以為羅娑陀利不會屈服。”
“為何?”
“因為山林!”
桌子上有一份地圖,商奇指著勃固說道:“咱們若是主動攻打,他們只需往林子里一鉆就完事,等咱們走了再回來。其次便是偷襲,從緬人以往的手法來看,他們最喜歡的就是偷襲,出其不意的給咱們一下。”
方政的目光一轉,說道:“突襲,這是個問題。后續人馬何在?”
方政這支人馬只負責攻伐,后續會有軍隊進入緬甸,接替看守治安的任務。
商奇說道:“差不多了吧,按照路程,最多半個月。”
方政的面色稍霽,“若是晚到,軍法無情!”
“不會,沿途都被咱們清理干凈了,而且天氣也不錯,不會影響行軍。”
“李二毛,說說你對目前的看法。”
方政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李二毛起身走到桌子邊,說道:“大人,阿瓦被咱們一擊而潰,除了大明的兵鋒之盛以外,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他們已經和勃固打了三十多年,雙方的人口損耗過多。”
“下官近日在周圍轉了轉,發現不少地方的熟田都拋荒了,沒人種,這說明什么?說明男丁少了,就算是大明不打過來,他們自己也得停戰!”
“你想說什么?”
這個道理人人知道,方政覺得李二毛是文人的爛毛病——賣關子發作了。
李二毛用手指頭虛空在代表著緬甸的那塊地方劃了一圈,說道:“民心思安,這就是大明的機會,咱們只需原地不動,勃固就尷尬了。”
方澤指著他笑罵道:“你這小子,咱們在說怎么和勃固打,你倒好,就已經想到了怎么治理這里,說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商奇對李二毛有些好奇,這人年輕,而且據這一路旁人所說,他前幾年還在以砍柴為生,養活自己和老母。
結果天降福星,居然被方醒收進了知行書院,然后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而且據說他現在的官身還是朱棣親自下令給的。
幾年的功夫,這人就脫胎換骨了,看來那位興和伯和當年南征時相比,又多了文教之力,以后的發展很難說啊!
“大人,這不只是治理,阿瓦如此,勃固必然也是如此。也就是說,勃固此時處境艱難,他們害怕大明打過去,所以猶豫不決,下官以為,他們必然心存僥幸,還是用老一套來孤注一擲。”
“偷襲?嗯!”
方政起身道:“本官也是這般想的,去,讓弟兄們都動起來,把城墻檢查一遍,還有,把那些對大明忠心耿耿的人都派出去,拿到確切消息的重賞,好了,都去吧。”
“你等等。”
方政叫住了李二毛,等人都走了之后,說道:“最新的消息,殿下和興和伯出海宣威,滅掉了爪哇。”
李二毛一聽就喜道:“那暹羅肯定慌了。”
“對!他們的使者已經到了,不過被本官沒見,讓他們去京城和禮部揪扯去。”
“緬甸一下,暹羅前后受敵,一旦大明動手,真臘肯定也會趁機占便宜,他們不慌才怪。”
“暹羅不小,民風彪悍,陛下的意思是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最好,等以后大明的船隊擴大后,再做打算。”
這是要水陸齊進,若是暹羅不知趣的話,大抵就危險了。
李二毛想起方醒曾經的分析,就說道:“大人,暹羅不易攻打,他們若是不臣服,那就孤立它,還可以挑動他們內部爭斗。”
方政看著地圖道:“這個不是我們能決斷的,不過你的想法不錯,既然打下了阿瓦,那就安撫吧。你有何建言?”
“貿易!”
李二毛說道:“這邊盛產寶石,還有些好木材,金銀也不少,大明可以疏通商道,運些布料和和他們沒有的東西來賣,他們有了錢,這樣就活了,慢慢的發展起來之后,他們就會依賴于對大明的貿易……”
李二毛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說出了想法:“比如說咱們的土豆產量大,咱們可以制成粉絲和粉末運到這里出售,便宜些,這樣就能讓百姓覺得種糧沒好處,等以后……”
“等以后要是翻臉了,大明把商道一掐,他們就得餓肚子!”
方政起身拍著李二毛的肩膀道:“果然是名師出高徒,雖然計謀歹毒了些,不過我喜歡,你自己去領一壇酒算作獎勵。”
李二毛躬身告退,監軍太監進來說道:“此子果然是有才,怪不得興和伯敢把他放出來,咱家看啊!他比那個馬蘇厲害多了。”
方政和這位監軍的關系還行,聞言就說道:“李二毛是吃苦長大的,而且他沒有功名,所以要想出頭,必須要有功勞,這才是主因。”
“至于馬蘇,那是方醒的大弟子,他是怕放出來被人給暗算了,影響太大。”
“哦!聽說那些文人和興和伯一直在相互敵視,那倒是要謹慎。”
閑話說完,方政商量道:“軍中糧草要靠從云/南運過來,咱們雖然繳獲了糧倉,可還不夠,本官準備讓將士們閑暇時種地,監軍覺得怎么樣?”
“好事!此地氣候好,咱們這里多種些,大明就少運些。哎!這一路運糧的損耗大的驚人啊!若是沒有土豆,這一戰就得讓戶部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