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下西洋!”
方醒蘸了酒水在桌子上畫了個簡單的南洋地圖,指著爪哇說道:“這邊的金銀礦很多,而且物產豐富,而爪哇上次就被殿下給滅了,目前應該是混戰狀態,咱們只需去些軍隊,那里就會變成大明的疆土,自古傳承下來的疆土。”
朱勇的眼睛一亮,追問道:“果真有金銀礦?”
“如假包換!”
方醒說道:“上次就看到當地的土人拿了金塊換東西,問了問,說是爪哇有,蘇門答臘那邊也有。”
“嘖!”
張輔牙痛的道:“蘇門答臘有土王啊!先帝還給了金印冊封。”
朱勇不滿的道:“文弼兄,怎地我聽聞那國主對大明不滿呢?”
孟瑛點頭道:“正是,他們的老王,就是那個漁翁被人殺了,而殺人者卻竊據王位,這不是亂臣賊子當道嗎?大明應當要主持公道。”
薛祿苦笑道:“薛某沒話說,能弄就弄吧。”
“能說動陛下嗎?”
薛祿覺得這事兒不大靠譜:“大明現在用的是寶鈔,金銀反而沒那么重要了。”
朱勇皺眉道:“可寶鈔只是廢紙,金銀才是用了千年的寶貝!”
方醒不失時機的補充道:“那邊可是物產豐富,而且香料大明可缺不得。”
想起香料,張輔苦笑道:“前陣子陛下賞賜了不少胡椒,家里都堆了不少。”
“可百姓用得起嗎?”
方醒挑撥了一句,頓時朱勇的眼睛就紅了。
“瑪德!若是能占了那些地方,香料就是咱們的了,朝中拿大頭,咱們拿小頭總行吧!”
這就是利益,令方醒深惡痛絕的利益。
可只有利益才能驅動人去效力,若是沒有利益,朱勇估摸著也就是跟著說幾句,可事后依然會繼續頹廢下去。
而朱高熾也需要利益,那么……
“夏元吉那里倒是可以說說,畢竟金銀越多,寶鈔就越穩固。”
方醒剛說完就覺得自己是作繭自縛,果然,其他四人的目光馬上就盯住了他。
張輔笑瞇瞇的道:“德華,你和夏元吉相交甚好,你去說說吧。”
“對,咱們去陛下那里旁敲側擊,你去找夏老摳開門見山,他若是出力,此事的把握大些。”
新皇登基,夏元吉的事情不少,再加上北征回來后,那些糧草需要重新核算歸庫,一時間戶部上下都被他罵的見面就跑。
“都不省心!”
夏元吉看著手中的表格在發愁,門外傳來了聲音。
“我說夏大人,你這是要考狀元呢?”
方醒指指掛在墻壁上的那些圖表笑道。
夏元吉本是心情不好,見到他還開玩笑,就準備開噴,卻看到了方醒手中提著一個油紙包。
“什么東西?”
“烤雞。”
方醒把油紙包放在桌子上,卻壓住了一本冊子。
夏元吉把油紙包拎起來,看到那冊子上面有了油漬,就問道:“別說你是良心發現來送禮的,說吧,找本官何事?”
“戶部的金銀夠不夠?”
方醒挑眉問道。
“你這話什么意思?說清楚!”
夏元吉警惕的問道,對于方醒他知之甚深,深知他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作風。
方醒坐下后,隨后拿起一張表格看了看,卻是寶鈔發行折舊的統計。
“夏大人,沒有金銀做底氣,這寶鈔穩不住吧?”
夏元吉嘆道:“是穩不住,人越多,出產越多,寶鈔需求就越多,可金銀少了,就缺少了鎮壓的利器。”
所謂鎮壓,指的是發生大規模擠兌,或是寶鈔貶值異常時,要用金銀來作為保證金,甚至是提高寶鈔的價值。
“那你想不想多弄些金銀?”
夏元吉算是年富力強,朱高熾登基后對他也是多有肯定,也就是說,大明管家這個職務他還得干下去。
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糧食大明不缺,戶部缺的就是金銀。
“說吧,哪里有?”
上次方醒派人找到了交趾的大銅礦,后來又在朝鮮發現了銅礦,人品值得信任。
“爪哇和蘇門答臘等地都有,而且數量不少。”
嘖!夏元吉看著方醒,搖頭道:“本官就知道你來了沒好事,你這是想讓本官去游說陛下,重開船隊,哎!你且去吧。”
方醒沒有著急,他笑瞇瞇的說道:“那邊的土人只要管飯就行,夏大人,到時候就地冶煉出來,大船一運,最后走運河送到北平,耗費不高吧?”
夏元吉面無表情的道:“且去且去,本官的事情還多呢。”
方醒起身道:“此事錯過了可沒有了啊!”
“為何沒有?”
“那些船員都被遣散了,再過幾年,估摸著都不會駕船了。”
方醒揮揮手,瀟灑而去,卻給夏元吉出了個大難題。
夏元吉再也沒有心思弄那些賬簿了,他坐立不安的模樣讓來稟告事情的下屬們都面面相覷。
“尚書大人這是遇到難事了吧?”
“不離十,而且興和伯剛走,多半是他這尊瘟神帶來的麻煩。”
沒多久,夏元吉就匆匆的離開了戶部。
朱高熾對重臣們很尊重,夏元吉求見,他把手頭的事情丟開,馬上就召了進來。
夏元吉是技術官員,朱高熾習慣了他的作風,直接就問了來意。
“陛下,寶船……”
夏元吉知道這事有些難度,可對于金銀的渴望讓他還是說出了來意。
“寶船一停,那個耗費也不小啊!”
朱高熾的笑容一收,問道:“為何問這個?”
夏元吉知道瞞不過朱高熾,就苦笑道:“興和伯說那邊有金銀,很多,臣對寶鈔總是有些不放心,若是金銀多些,想來更好。”
朱高熾漫不經心的問道:“有多少?”
夏元吉說道:“陛下,您想想交趾和朝鮮的銅礦。”
朱高熾倒吸一口涼氣,“那可是大礦啊!”
夏元吉心有戚戚焉的說道:“陛下,興和伯從不會在國事上虛言,臣以為應當是有。”
朱高熾馬上板著臉道:“可他回來后為何不說?還有瞻基。”
居然把戰火燒到了朱瞻基的頭上,夏元吉心中大悔,急忙補救道:“興和伯說了,當時只發現了金塊,后來大概是從蘇門答臘使者的口中問到的。”
大金礦,大銀礦!
朱高熾深知金銀的作用,所以犯難了。
沉思良久,朱高熾說道:“你且回去,此事容朕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