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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逛街,這是一件苦差事。
方醒看到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在丫鬟的陪同下進脂粉店,那淡灰色的長裙背后都濕透了,不禁感慨著古今女人都能為了美而不惜代價。
朱棣側臉看看臉上帶汗的婉婉,說道:“中午沒吃好,走,咱們去常悅樓。”
老朱中午就喝了幾杯酒,他又愛練武,食量不小,受得住才怪。
常悅樓?
老朱想去那里干嘛?
大太監好像早就知道了這個安排,只是跟和方醒并肩,跟在朱棣和婉婉的身后。
“你剛才看著那個女人干什么?”
大太監云淡風輕的問道,卻讓方醒差點跌了一跤。
方醒看著高人模樣的大太監,心想這人居然是八卦黨的一員,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大抵是許久未曾出宮了,大太監不自然的干咳道:“你看咱家作甚?”
方醒笑了笑:“剛才那女子一看就是比普通人家好些罷了,大熱天的出來,不容易啊!”
女為悅己者容,可現在是夫為妻綱,悅不悅的你都得打扮好看點,否則就是新人進家,舊人獨守空房。
大太監久在宮中,就問道:“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前方就是常悅樓,方醒說道:“若是有錢人家,或是有些地位的人家,都可以讓脂粉店出人送到家中挑選,這可是坐在家中,商家上門,至尊享受啊!”
常悅樓,當大太監和方醒進去時,掌柜的都要瘋了。
上次方醒來,雖然沒搗亂,可卻和那個烏云有些不清不楚的,弄得有人說這里是探子的集中地。
伙計過來,方醒交代道:“二樓找個清靜的地方。”
這時朱棣和婉婉進來了,伙計只注意招呼方醒這位煞神,沒留意,一行人跟著上了二樓。
二樓,朱棣看到走廊居然是在后面,神色就冷了幾分。
這分明就是方便那些人隱蔽的出入,而走廊盡頭的樓梯必然就是通往后門的。
進入包間,看著里面那些名貴木材打造的座椅,朱棣毫不客氣的坐了主位,倒是嚇了伙計一跳。
點菜自然是大太監的事,他壓著嗓門說話的聲音有些古怪。
等菜上來之后,方醒就把房門關了,但是從上面依然可以看到下邊的大堂。
婉婉喜歡出來吃飯,這讓她覺得自己是自由的。
大太監點的菜大多不貴,不過婉婉吃的很香。
朱棣幾下就吃了三張餅,喝了一碗湯,然后問道:“聽說那個烏云經常來這里?”
敏感的皇帝,看來今天他是專門來找茬的。
常悅樓如何和方醒無關,只是朱棣這話讓方醒想起了自己去找烏云,外面有人傳言說他們之間關系曖昧的事。
“陛下,其實那女人整日在北平城轉悠,收集消息,自以為得意,可這些事情一個探子都能比她做得更好,所以她這是招搖過市,飛蛾撲火。”
朱棣幫婉婉夾了一塊這個季節難得的嫩筍,說道:“此事朕知道了,這里的客人是商人多,還是官宦多?”
這個問題方醒不方便回答,大太監說道:“陛下,這里先前是商人多,后來取締了歌舞之后,人就雜了,各色人等都有。”
朱棣嗯了一聲道:“人員混雜,朕看了,著孫祥那邊盯著這些地方。源頭!一切的源頭都在這些不起眼的地方,莫要等事情滿大街都知道了,朕還被蒙在鼓里!”
這是啥事?
方醒放下筷子,看到婉婉還想吃,就說道:“再吃就得要走不動路了。”
婉婉遺憾的道:“比宮中的好吃。”
“別人家的飯菜都好吃。”
朱棣正站在窗邊看著大堂,方醒逗了婉婉一下,就給大太監使眼色,可大太監視而不見。
下面大堂吃飯的身家比樓上的要差一大截,朱棣看了半晌,回身道:“回去。”
方醒沒回家,而是去了朱瞻基那里打探消息。
朱瞻基也是剛到家,正在午睡,聽到是方醒來了,就洗把臉在書房會和。
方醒一進來就聞到了香味,他皺眉道:“這書房也太香了吧?”
朱瞻基打個哈欠道:“別,我這里可不會許女人進來,這是她們送的香囊漏了。”
“現在你可還覺得女人多了是好事?”
方醒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翻,卻是文章,頓時對朱瞻基多了些同情。
這年齡的年輕人,誰愿意和這些東西打交道?
朱瞻基伸個懶腰道:“女人多了勾心斗角,弄的我進后院都得多個心眼,先前去問了母親,母親說這等事讓我不要管,只管看誰在上躥下跳,找個時機殺雞儆猴就是了,后院自然會平息一段時日。”
這話聽著簡單,可里面全是血淋淋的內容。
內宅爭斗看似風平浪靜,可暗地里的潮涌卻也能收割人命。
不過這是目前的主流,方醒自己都有一妻一妾,他要是矯情的說一夫一妻,估摸著能被打死。
“剛才我和陛下去了常悅樓,菜不錯。”
兩人之間有默契,朱瞻基聞言就說道:“此事倒是巧了,昨日東廠的人拿到了常悅樓的一個伙計,查出來他在為烏云收集消息,所以皇爺爺才允了烏云去赴宴,也是順便敲打那些使者的意思。”
方醒苦笑道:“陛下行事如羚羊掛角,讓人看不透,猜不著,也不知道你得多久才能修煉到這等境界。”
朱瞻基喝了口茶水,淡淡的道:“這等手段非得要閱盡人心方能著手,皇爺爺今日去常悅樓,很快就會被人知道,至于原因,等東廠那邊把那個伙計的事散播出去之后,該知道的人,自然就會收斂些。什么消息都敢在外邊張揚,這可不是臣子之道。”
“那為何不封了常悅樓呢?”
朱瞻基說道:“封了不如不封,皇爺爺正想拿人開刀,此次之后,若是有人在那里肆無忌憚的說些機密之事,那他就是那只雞!嚇嚇猴子也好。”
這小子長進了呀!
方醒說道:“那還不如定個罪名,比如說泄密罪,罪證確鑿的該進大牢就進大牢,該掉腦袋就掉腦袋。”
朱瞻基說道:“泄禁中語。”
哦!有了呀!
可方醒想起了以后的薩爾滸,據說就是因為泄密才導致大敗,只是不知道泄密者是誰。
“那烏云呢?陛下是個什么意思?”
脫歡的使者遲遲不來,留個女人在大明晃悠,老朱應該是忍不得的啊!
朱瞻基笑道:“在皇爺爺的眼中,脫歡的種種手段不過是跳梁小丑罷了,至于那個烏云,螻蟻般的人物,且看她上躥下跳,能串出什么人來,也是一件樂事。”
“得!我這人喜歡快意恩仇,弄不來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所以這等事還是你自己去傷腦筋吧,走了,回家睡午覺去!”
方醒揚長而去,丟下個被叫醒后睡不著的朱瞻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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