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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城市,如織的人流,這一切給了仆固一行人極大的震撼。而當看到皇城時,仆固幾乎想不出能用什么語言來形容這座城市。
“可怕的明人!”
這便是煌煌大明的氣象!
在等待皇帝召見的過程中,仆固發現那些太監和侍衛都在不經意的盯著自己,那種警惕幾乎是不加掩飾。
“太緊張了!”
仆固突然笑了,他對那個通譯說道:“我只是一人,不需要那么緊張。難道大明會害怕我嗎?那可真是個誤會啊!”
通譯皺眉,邊上有侍衛就問他說什么。
“他說他只是一個人……”
通譯很為難,可侍衛卻從這只言片語中聽出了挑釁和輕視之意。他怒喝道:“敢辱我大明嗎?狗雜種!”
“別罵人!”
禮部的官員皺眉說道,而通譯卻毫不猶豫的翻譯了過去。
你不是牛逼哄哄的嗎?這里是大明皇宮,有本事你再牛筆一個給我看看?
仆固的面色陡然變冷,那眼珠子變得呆滯起來,怒火在其中郁積。
看到他緊握雙拳,那侍衛不屑的道:“不用什么人,有本事晚些咱們倆試試?若是輸給你,老子一刀就了結了自己。”
通譯不顧禮部官員的眼神勸阻,依舊翻譯了過去。
大明從不會缺乏勇士,只是別壓制!
那侍衛一雙眼睛鷹隼般的盯著仆固,只要仆固敢答應,他就敢豁出去向皇帝請戰。
“咳咳!使者,馬上要陛見了,別犯忌諱!”
禮部的官員最是為難,阻攔會被罵軟蛋,不阻攔出事他得背鍋,可最后他還是警告了仆固。
仆固冷冷的看著那侍衛,身體微微前俯,就像是一頭狼正準備發動攻擊。
那雙眸子就像是凝固了一般,聲音更是冷到了極點:“你在羞辱一位萬夫長,一位殺敵上百的萬夫長,我會讓你后悔出生在這個世上,我會……”
“你會什么?”
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仆固不知道說的是什么,可看到那些明人,包括那個侍衛都面露喜色時,就緩緩回身。
兩個太監,一個長相普通、穿著普通的男子。
此時通譯才翻譯出來,同時這些人都拱手行禮。
“見過興和伯。”
方醒隨意的拱拱手,笑的春風般的暖人。最后他看著仆固,皺著眉,像是在為難般的道:“你想羞辱大明?”
仆固的眼珠子動了一下,再次確認自己沒從眼前這人的身上看到什么威嚴和煞氣,就冷笑道:“你是誰?”
方醒目光越過仆固,沖著從大殿內走出來的梁中拱拱手道:“十日未到本伯就來了,陛下可發怒了?”
梁中先瞟了仆固一眼,然后笑瞇瞇的道:“陛下說知道你得知消息后肯定是坐不住了,趕緊進來吧。”
方醒大步上前,從未被人這般晾過的仆固盯著他的側臉喝問道:“你是誰?”
“本人大明興和伯……方醒。”
仆固從未想到過自己和方醒的第一次見面會是在皇宮里,而且還是充滿了挑釁的一次見面,以至于他進了大殿后依然在尋找著方醒的身影。
當他在文官中找到了方醒時,心中不禁微喜,都沒聽到邊上太監的催促。
“貴使行禮!”
這是由武轉文了嗎?
在途中請了個熟知大明情況的老師惡補了一番之后,仆固猜測這應當是和肉迷國國內一樣的政治傾軋。
“外臣見過大明皇帝。”
仆固微微躬身行禮,然后抬頭打量著朱高熾。
是個胖子!
“無禮!”
禮官呵斥道,仆固只是微微一笑,說道:“外臣到此便是我王的代表,肉迷橫跨東西,大明雖大,可也不能妄尊自大……”
“你代表了誰?閃電嗎?”
仆固瞬間面色漲紅,他沒想到大明居然有人知道肉迷國當年的事,目光轉動間,他看到了方醒。
一臉挑釁之色的方醒!
當年肉迷國的國主,外號閃電,而這道閃電在和哈烈老王的決戰中大敗被俘。
此刻方醒提起此事,就是在打臉。
仆固瞬間就冷靜下來,說道:“我王令外臣來此,為的是哈烈。大明皇帝陛下,敢問你們可有吞并哈烈的意思?”
這是一個很好的切入口,應當是事先就準備好的開頭。
朱高熾哪里會回答他的問題,呂震出班道:“大明如何行事與肉迷無關,貴使遠來就是為了這個嗎?”
仆固看了呂震一眼,說道:“哈烈內亂,時常侵襲我國,為此我王令外臣前來,與大明商議哈烈的歸屬。”
這話不是臣子能決定的,于是呂震回班。
可朱高熾也不可能獨自決斷這個問題,所以他目光一轉,就看向了楊榮。
仆固非常樂意看到大明君臣無措的模樣,通過這些變化,他清晰的認識道:大明并未考慮過進攻哈烈。
這是個好消息!
一聲干咳之后,楊榮發現方醒已經出班了,就苦笑著看看朱高熾。
朱高熾也很無奈,只是擔心方醒肆無忌憚的把仆固給揍了。
看到方醒出來,仆固的眼中閃過精光,緊緊的等待著。
“貴使……肉迷是想陳兵哈烈與大明的邊境嗎?”
一句反問讓朱高熾暗自叫好,楊榮也微微點頭。
仆固微笑道:“不,只是哈烈混亂,讓我國不堪其擾,我王這才出兵……目前只是清剿那些亂兵,外臣此來是想和大明交代一下,若是大明對哈烈無意,那么我國就要進軍哈烈,掃清邊境威脅。”
這話很自信,也很霸氣!
言語間把大明放在了從屬的位置上,而且還隱帶威脅之意。
咄咄逼人的肉迷國啊!
群臣憤怒!
仆固傲立大殿中間,氣勢不凡。
“那為何前年不打?可是怕了嗎?”
方醒一句話就把肉迷國的遮羞布給撕下來了。前年時哈烈人依舊強大,直至被大明一戰擊敗之后,肉迷人才敢試探著進攻。
群臣看到仆固臉色百變,不禁都在心中暗笑。
那就是個攪屎棍,你居然敢當著他的面傲氣,這不是作死是什么?
仆固強硬的道:“那時的哈烈不敢襲擾我國。”
開戰總得要找個借口,這個借口不管是拙劣還是出色,總得要一個。這叫做師出有名。
“哈烈強大時不去襲擾你們,如今內部混亂之中,他們的膽子反而變大了?仆固,你為何不去擺個攤呢?”
方醒淡淡的道:“我知道使者都得會吹噓,要臉皮厚,能把死的說成是活的,可你這個吹噓風太大,本伯擔心會把宮中養的牛給吹上天,且住了吧,想好了再說話。”
宮中何時養過牛了?
把牛吹上天……仆固,你的牛吹大了!
朱勇忍不住笑噴了,禮官皺眉看了他一眼,他回瞪一眼,然后繼續忍笑。
聽完了通譯的話后,仆固的面色鐵青,說道:“明人都只會說大話嗎?方才在外面有人向外臣挑釁,說是要單打獨斗。此刻有人不敢正面回答外臣的問題……羞辱一個使者并不能讓大明更偉大,不是嗎?”
方醒突然笑了起來,笑的猖狂和……不屑!
“你可知道那人是誰嗎?”
方醒笑的喘不過氣來,半晌才說道:“他在宮中若論單打獨斗,至少能排前三,就憑你?他一只手就收拾了你!”
仆固的面色漸漸平靜下來,說道:“本人萬夫長仆固,那等人本人的麾下不知道斬殺了多少,不足為懼!”
這是挑釁和威懾!
武勛們躍躍欲試,朱勇冷笑著想出來,張輔卻踩踩他的腳,低身道:“讓德華收拾他。”
“萬夫長很了不起嗎?”方醒的眼神俾睨,淡淡的道:“本人大明興和伯,如你這般的萬夫長,這些年死在本伯麾下的同樣不知道有多少。敢問你有何底氣在大明的朝堂上叫囂?”
仆固目不轉睛的盯著方醒,點頭道:“那些尸骸堆就是你立的?”
“那叫做京觀,在你們被趕出塞外,向西方遁逃前就已經存在。那些京觀正是本伯鑄的,你對此有問題?”
方醒冷冷的道:“還是說你想為他們報仇雪恨?”
仆固瞇眼看著方醒,說道:“我從不畏懼挑戰,從不!”
朱高熾感覺要出事了,可他卻冷冷的看著,想看看方醒是怎么收拾這個囂張的萬夫長。
“那便試試?”
方醒出班,他的身材比仆固高些,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漠然的道:“你一千人,本伯也出一千人,生死勿論,仆固,你可敢嗎?”
仆固的瞳孔一縮,沉聲道:“我從不畏縮!從不拒絕挑戰!”
方醒的身體本是微微前俯,此刻聞言他微微一笑,然后沖著御座上的朱高熾拱手道:“陛下,臣請與此人立下文書,生死勿論!”
朱高熾的胖臉顫動著,拍打一下扶手,正準備應了。
“只是我部長途跋涉,此時不適宜出戰。”
朱高熾都忍不住搖頭了,心中暗道一聲狡猾。
方醒回身,眼中再無仆固,說道:“你們與泰西相鄰,那些所謂的騎士精神到哪去了?”
仆固垂眸道:“修整之后再戰。”
這位興和伯居然知道所謂的騎士?
仆固覺得要重新評估大明的情報搜集能力了,要轉告國內,提防明人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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