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土耳其進行曲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天罰系統在任禾彈奏出土耳其進行曲后便發布了任務:“任務:一小時內步行10000步,限期1天,未完成懲罰宿主1個月內無法開槍。”
懲罰很要命,在這種時候如果不能開槍,自己的生命安全一點保障都沒有。
但事實上任禾對于此時的天罰系統是感謝的,因為對方給的這個任務實在是太好完成了,就像是對方明知道任禾有危險,所以就干脆送他一個獎勵好了。
“謝謝,你還是挺有人情味的,”任禾嘆息著笑了笑,但他沒有得到天罰系統的任何回應。
雖然這個天罰系統平時總是搞事情,但是真的到了關鍵時候,每次都還是挺靠譜的。
此時任禾手里握著兩個完美級獎勵,心里也算是踏實了一些。
這一周的時間以來任禾都保持著深居簡出的生活,白天呆在茱莉亞音樂學院,晚上回到家里休息,哪都沒去。
他還學著電影里面的情景一樣在門縫處撒下了一點點薄薄的灰塵,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有沒有人進過他的房間。
任禾也不知道這個方法有沒有用,但也算是聊勝于無吧。
然而某天晚上他也敏銳的聽到了隔壁屋子里有動靜,是輕輕的關門開門聲響,會是誰?
楊恩?還是美國國家情報局?
任禾沒法確定,也不敢這個時候去露面,與其在這個時候強行冒險,還不如等著楊恩他們周五來找自己。
而且,對方不是楊恩的可能性會更大一點,任禾覺得楊恩現在沒理由忽然造訪楊夕的公寓。
這次事件又給任禾提了一個醒:對方仍舊沒有放棄。
而任禾現在則應該更加小心,避免自己也被對方列入懷疑名單,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其實是經不起專業人士仔細推敲的,如果自己在對方視野之外還好說,一旦自己進入視野,暴露是遲早的事情。
他此時此刻如同走在一個細細的鋼絲之上,身下便是無盡的深淵。
時間到了周五,下午下課之后任禾便從容不破的提著一個普通的箱子向音樂會的演奏廳行去,那里距離茱莉亞音樂學院并不是很遠,走路就能抵達。
任禾看著周圍的人群,忽然感覺好羨慕,賣熱狗的大叔洋溢這熱情的笑容,一對情侶偎依著從他身邊走過。
他不是羨慕這些人幸福,而是羨慕他們此時還能夠掌握著自己生活的主動權,不用像自己一般身不由己的走向明天。任禾也想過自己大可以一個人安全回到國內,畢竟現在他的身份根本沒有暴露,但楊夕呢?
他要為楊夕拼出一條生路。
前世今生里這個快餐的時代太容易告別了,性格不合可以成為理由,對方家境不好可以成為理由,對方給不了想要的生活也可以成為理由。
都沒有錯。
然而對于任禾來說,所謂他今生想要彌補給自己的愛情并不是簡簡單單的甜蜜而已,而是可以真的在這場愛情里奮不顧身一次,不考慮得失,不計較回報,僅僅就是因為,他想要那么做。
任禾來到演奏大廳的時候,觀眾還沒有開始檢票進場,他隨著工作人員的引領來到更衣室換上楊夕為他買的西裝和皮鞋,把衣服拿出來的時候內心忽然一片柔軟,那個女孩平時自己都舍不得買貴一點的東西,但總是給自己買著各種各樣昂貴的物件。
而箱子里的西裝下面,赫然正是狙擊槍的組件!
今晚不同以往,任禾在路上看每個人都好像是楊恩他們派來跟自己接頭的人,但事實總是證明,只是他太過敏感罷了。
他很擔心過了今晚依舊沒人來與他接洽,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說明楊恩也沒有余力能夠送他們出去了。能夠造成這種情況的因素很多,比如潛伏人員已經被抓捕,沒有繼續安排其他人撤離的能力。
那到時候自己該怎么辦?楊夕又該怎么辦?
直到即將演出開始的時候,依舊沒有他要等待的人出現,任禾深深的吸了口氣將箱子鎖好,然后緩緩的走到舞臺上面。
當任禾走上舞臺的時候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整個能夠容納2000人的音樂廳里已經座無虛席了,每個人都在用期待的、善意的眼神看著他。
座無虛席這種情況在平常是很少出現的,就連承辦商也大喜過望,要知道平時辦一場音樂會的門票也不過是28美元左右,而任禾的則是98美元,卻意外的比以往更加受到歡迎。
這簡直就是一顆搖錢樹啊!承辦商已經開始考慮任禾下一場演出的日期是什么時候了,但他不知道的是,這位臺上從容淡定的小教授很有可能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開始自己的逃亡生涯,北美辦音樂會的事情,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任禾看著臺下每一位觀眾的表情輕輕的笑了出來,這就是支持自己的人啊,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被那么多人推崇、喜愛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當他彎下腰的時候全場掌聲如同雷鳴般響起,許多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小教授的真正面目。
大家都知道他的年紀非常小,可真的見到了才明白,到底是個什么概念。
那個舞臺上的少年在燈光下就好像是獨一無二的星辰,也正是這個時候才有人終于明白,為什么茱莉亞音樂學院里的學生和老師總是在贊美這位如同詩一樣的小教授。
不知道當他們得知這位小教授一周前還用一桿狙擊槍如同死神般收割二十多條生命的時候,會有什么感想。
這種反差恐怕會讓人很難相信,那個死神與眼前文靜的小教授有何關聯,可這種反差也是一種美,是一種極端爆裂、極端矛盾的美。
任禾坐在鋼琴前面,他第一首彈奏的是致愛麗絲,輕柔的音樂婉轉動聽。
第二首彈奏的是卡農,輕快明晰。
第三首彈奏的是克羅地亞狂想曲,倔強而又充滿希望。
第四首彈奏的是土耳其進行曲,熱情而又跳脫。
當土耳其進行曲這首新的曲子響起時,所有的觀眾都屏氣凝息,不過也有人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為什么偏偏把悲愴放到了最后?
任禾自己也在想著,當第四首歌曲選擇的時候他不知道為什么就想在結尾的時候彈奏悲愴第三章而不是土耳其進行曲。
當他殺人之后,這一個星期里心中總是莫名響起悲愴的旋律,那一次次在琴鍵上的重擊仿佛就是他在那個如血的夜色里扣下扳機一般。
那是血液都在燃燒的感覺,是雷鳴散去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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