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林漠漠,寒煙如織。
何處是歸程,長亭連短亭。
夜間,寒氣濃郁,山間不知何時彌漫起大霧,樹林荒涼,小道稀松。
歐陽明動作敏捷,身影如鬼魅一般向前驚去,路途孤寂,他站在山頂,放目遠眺,樹林變成一道無邊無際的墨色弧線,與昏暗的天空相接,蔓延至遠方。
他右手五指握緊凝血長槍,沿著山崖滑翔而下。
沿著短促難行的山道,每邁一步,膝蓋都會陷入枯葉之中。
歐陽明疾馳而行,但現在他的位置已被這群信徒發現。
這群人如一個快速收攏的麻袋一般,朝他圍困而來,在他的感知之中,這山脈之內全是密密麻麻的火星,有藍有紫,藍色為靈獸的精神力量,而紫色火星,則全都靈者散發的精神波動。
而在他的前方,其中又一道火星,正不斷移動,竟比其余火星大了無數倍。
歐陽明心里知道,這是一位靈者巔峰的強者,而他所做的事兒,就是去截斷歐陽明前方的去路。
只要給他截住,歐陽明將再無脫身的可能。
他沉默不語,腳尖輕輕一點,身子向前驚掠而去。
忽然,一道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快,他在這里!”
十余個靈者中期和一個靈者后期強者快速圍攏而來,這靈者后期的強者頭發花白,臉上全是皺紋,但他的眼中卻有血色彌漫,更詭異的手中捏著的兩把如圓弧一般的殺豬刀,一把刀刃薄如蟬翼,一把刀刃厚重樸實,老者舔了一下嘴唇,低吼道:“抓活的,可傷不可死。”聲音一落,對如禿鷲樸食一般對歐陽明撲來,速度最快,超過其他人數十丈的距離。
歐陽明心里一沉,心里知道,只有先把這個麻煩解決掉才有希望,提著長槍突然回頭,長嘯一聲,聲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光華,對著這靈者后期的強者撲殺而去。
白發老者臉色一喜,腳上速度更快,手中的殺豬刀獵獵作響,寒光四溢。
歐陽明聲勢與他相比,絲毫不弱,長槍不停刺出,如暴雨打芭蕉,噼里啪啦,一槍快過一槍,一槍重過一槍,在身前形成一片密不透風的槍之殘影,他眼中精光閃耀,長槍向前一推,丹田中靈力爆發,槍影就如江河中的滔天的浪潮一樣向前滾滾而去,槍影所過之處,樹干、樹枝、樹葉甚至是亂石所有的物品全是密密麻麻如針眼一樣的小孔,連成一片。
就算見到這樣磅礴的聲勢,白發老者臉色依然沒有絲毫變化,冷哼一聲,道:“雕蟲小技。”
聲音一落,這兩柄古怪的殺豬刀向下一揮,白芒一閃之后,白弧直接把身前的槍影從中間切開,這鋒銳之力,就算是與星痕吐納所展露的鋒銳相比,也僅弱了一絲。
歐陽明這百槍凝為一槍所形成的鋒芒被阻,并不氣餒。他很快調整心態,借勢反彈,長槍畫出一道驚艷的圓形弧線,一個滑步,變掃為刺,又是一槍刺了出去。
老者臉色依然平淡,手中刀片掄得滾圓,如一個風車,一刀斬下。
兩刀一槍碰撞在一起,一股巨力從殺豬刀傳到老者身上,直接震得老者虎口裂開,鮮血直流,手臂顫抖不已,一種奇特的共震順著血肉爆發,就連他手中的殺豬刀都差點甩了出去。
白發老者神色駭然無比,心中暗道,這怎么可能。
他的臉上首次出現凝重之色,因為他怎么都沒想到,歐陽明長槍中所傳出的力量竟然如此驚人,比自己還要強了許多,并且還有一種特殊寸勁似乎將自己身上的血肉全都攪在一起,費了好大功夫這才把這共震之力壓下。
這小家伙,不是一個中階靈者么?為何會有著如此強大之力量。
歐陽明眼中狠辣之色一閃而逝,怎么會放過這種機會。
強橫的精神力量爆發,幾乎凝為實質,吐氣探吶:“乜!”發出一聲古怪的音波。
頓時,夜色之中就連呼嘯的風聲都停滯了一般,白發老者只覺得頭狠狠一沉,眼睛一白,頭暈眼花,腦袋一沉,直接愣住了片刻,就是這么片刻功法,歐陽明長槍之上的楓葉紋路全都亮起,在黑暗之中極為顯眼,對著前方狠狠一刺,直接將這老者的心臟刺穿。
直至這時,老者眼中才恢復了神韻,但他渾身的氣力都已隨著鮮血流出。
嘴中噴出一大口鮮血,詛咒道:“魔神大人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話音剛落,頭一歪,已經把最后一口氣咽了下去。
這一切說起來很長,但其實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從這白袍老者沖來,兩者交鋒,再到歐陽明吐氣探吶,發出一聲古怪音波,總共加起來不過數息,只能說歐陽明太果斷了,每個動作都簡潔有力,都有所圖謀。當然,在星痕套裝長槍的凝血長槍這“極度豪華”裝備的加持之下,歐陽明的實力已經無限接近靈者后期,在與強橫的精神力配合使用,秒殺一個沒有防備之心的靈者后期并不奇怪。
歐陽明心中感慨,精神力量與武技在特殊情況之下配合使用,在敵人無防備的情況下,果然能建奇功。
直到這個時候,那十余個靈者中期的修煉者這才趕了過來。
瞠目欲裂道:“這小子使用妖法殺了凡執事,為凡執事報仇,圣光的榮耀與我們同在。”
“嗯,魔神大人在上,定會叫這小子生不如死。”
“殺……”這一群人撲殺而來。
而在歐陽明的感知之中,無數人影朝著圍攏過來,靈者后期不知凡幾。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冰冷,心中暗道,速戰速決。
天空中光芒四溢,一種種稀奇古怪的靈寶向歐陽明打來,在最前方的是一個白色光球,光芒直接將黑暗照亮,一個光頭大漢雙手掐訣,這光球一下膨脹起來,突兀飛出無數毒針,在那光球之后,一個漆黑的圓盤緊隨其后,這圓盤上一道道如玻璃雨滴一樣的紋路突然亮了起來,一滴滴藍色雨幕轟然而來。
最可怕的是一個陣盤,指針向劍一樣大,不停旋轉,攪得空氣咧咧作響。
歐陽明在星痕套裝的加持之下,就像化身為成了一道風,精神之力讓四周環境變得無比清晰,就如白晝一樣,每次動作幅度不大,但總能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將攻擊躲開,目光一閃,直接朝一個缺口一沖而去。
“不好,他要逃,快攔住他!”有人驚呼。
見到這一幕立刻有三人疾馳而來,手腕一翻,直接對歐陽明后背劈來。
但就在這時,異變突起,只見歐陽明身子一頓,如羚羊掛角之姿往向下一折,這一番變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右手中長槍一甩,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
“咔擦”一聲,一個血淋淋的腦袋就朝著山坡下滾去,鮮血如潑墨一般灑落,讓所有人心頭一寒。
“一個!”他聲音平淡,但速度更快,手臂雙腿同時向外拉升,身體化為一條不規則的弧線,右上之中再是一槍甩出,一個老嫗直接被從中腰斬,五臟六腑血絲相連,從天空中拋下,讓人作嘔。
“兩個!”他聲音不溫不火,看向剩下那個老者。
這老者全身已寒,就如掉入冰窟之中,思維都被凍結了一般。
腳上步子蹬蹬蹬向后倒退,一臉驚恐……
歐陽明嗤笑一聲:“不是要抓我嗎?來啊,這份功勛就在這里,來拿啊!”
這些信徒全身一顫,一個老嫗向前邁出一步,一咬牙,沉聲道:“魔神大人在上,只要我們拖住他,用不了多久,執事趕來,他就走不了!”聲音還未落下,她的眼神已變得呆滯起來,只見一把匕首已從她嘴中飛過,把她的腦子刺穿。
“三個!”
這聲音如附骨之疽,再次響起,雖然平平淡淡,但聽到這些信徒耳中卻如擂鼓一般,震得他們心神一陣恍惚,顫抖不已。
“四個!”
這聲音如同魔咒,每響一聲,就有一人倒在血泊之中,這些信徒都怕了,真的怕了。
僅剩的七八人倉皇倒退,把后背留給歐陽明,但歐陽明在星痕套裝與凝血長槍的加持之下,他們又怎么可能走得掉,如砍瓜切菜一樣,七零八落的倒在林子深處,長眠于此。
鮮血順著長槍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
歐陽明的身后是尸山血海,殘肢斷臂,充斥著濃郁的血腥氣息。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冷風吹來,血氣彌漫!
天色愈加明了,破曉時分,月兒徹底落了下去。
這一路,歐陽明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可不殺這些人他就得死。
他在樹干上休憩了一會,沉默不語,身上隱有一股煞意彌漫,低矮的灌木叢上已滿是露水,他擦拭了凝血長槍,長槍似有所感,槍柄上那如楓葉一般的紅色突然亮了起來。
“走吧!”他站直身子,一股決絕之意出現在他身上,他不想死,所以,誰敢阻擋在他面前,他就要殺了誰,這是一種哪怕是天,都可鑿開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