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就在方里的身前,記錄著無數死亡的漆黑海洋驀然翻涌而起,從海面下緩緩的升騰了起來,冒出大量的水花。
方里抬起頭,注視了過去。
在方里的注視下,緩緩的升騰而起的海水逐漸的凝聚成了一個人形,最終,變成了一個少女。
那是一個身穿和服,卻在和服的外面套上了一件紅色的夾克,腳上穿著長筒靴,腰間佩戴著匕,擁有著一頭齊肩的短,相貌極為精致的少女。
明明是個長得極為美麗的少女,可少女卻渾身都散著一種不近人情的氛圍,告訴了別人,她并不喜歡和人相處。
看著這個少女,方里的臉上終于是浮現出愕然的情緒。
因為,方里并不是第一次與這個少女面對面的進行對峙。
在主神空間的訓練場中,方里就曾經不少次將對方模擬出來,與自己進行對戰訓練。
畢竟,對方與方里一樣,都是直死魔眼的持有者。
說到這里,對方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持有著直死魔眼的人,只有三個。
一個是方里。
一個是兩儀式。
一個是遠野志貴。
三人之中,只有一個是女生。
“兩儀式…”
是的。
此時此刻里,出現在方里面前的就是兩儀式。
型月世界四大退魔家族之一,兩儀家的直系繼承人。
在方里的愕然之中,名為兩儀式的少女卻是睜開了緊閉著的眼睛,將一對與方里同樣黝黑的眼眸給呈現了出來,迎向了方里的視線。
旋即,對方便是開口了。
“沒什么好奇怪的吧?”
那是一個聽上去非常悅耳,可卻帶著一種男性的感覺的聲音。
“你現在正在探尋的是自身的本質,追求的則是死亡的末路。”兩儀式以有些不留情面的口吻,冷淡的說道:“而在你的印象中,與你最為相似的存在便是我,與死亡最接近的存在同樣是我,再加上同樣都是直死魔眼的擁有者,所以,你看到的就是我的樣子了。”
聞言,方里臉上的愕然緩緩的消退而去,轉而變得冷靜了起來。
沉吟了一會以后,方里說道:“也就是說,你就是我的心像,這片死亡之海的顯現,對吧?”
“理解得挺快的。”兩儀式臉上浮現出看似愉悅卻又像是冷漠無情般的表情,抬起步伐,一邊朝著方里走去,一邊對著方里這么說道。
“沒錯,直接點說,你可以將我看成這片記錄死亡的海洋化作人類的模樣時的樣子,而這個樣子則是根據你的心像塑造出來,最為貼近你正在追求的本質的形象,就是這么回事。”
被兩儀式這么說,方里這才豁然開朗。
對方說的沒錯。
在方里的心中,如果說誰最能夠體現出死亡的本質,那就是兩儀式了。
作為同樣擁有著直死魔眼的存在,兩儀式與遠野志貴是完全不同的。
遠野志貴只是打開了連接根源的大腦回路,本質上相當于覺醒了某種能力的特殊群體。
但兩儀式卻是不同。
在型月的世界里,每一個人都擁有著自己的起源。
所謂的起源,指的便是人類最初的靈魂本質。
在型月的世界中,所有的事物都來源于根源,最終又回歸于根源。
既然如此,人類自然也是從根源里衍生而出的。
而從根源里流出來的靈魂,均都擁有著方向性,與存在本身密不可分,可以將其看作是人類最初的意識形態。
例如靈魂的方向性是破壞,那這個靈魂轉生為人時,將會遵從這個方向性,一切都以破壞為目的進行行動。
例如靈魂的方向性是進食,那這個靈魂轉生為人時,將會遵從這個方向性,一切都以進食為目的進行行動。
也就是說,那相當于一種,一種沖動。
這就是所謂的起源。
在那以后,人類的靈魂經過無數次的轉世,開始衍生出人性,靈魂的方向性才被隱藏了起來。
可是,這也使人類開始逐漸遠離靈魂中的本質,與根源的聯系亦是越來越弱,距離也是越來越遠。
因此,一旦人們重新喚醒自己的起源,那將能夠達到更高的境界,獲得出常人的恩惠。
只不過,到那時,覺醒起源之人也將被靈魂的方向性給左右,被起源的沖動和給吞噬,最終變得堪比野獸,無法再稱為人。
而兩儀式的起源則是「無」。
無代表著是什么?
代表的就是什么都沒有。
可是,什么都沒有的話,那就意味著可以裝下許許多多的事物。
就像一個箱子,內里什么都沒有的話才能裝下東西,如果早已被填滿,那就完全沒有辦法了。
兩儀式的起源是「無」的話,那就說明其可以容納無限的事物。
這個概念,與根源這種無中生有,萬有全無,記錄一切的事物,即為無限,即為起始的存在極為契合。
于是,起源覺醒的兩儀式便與根源直接連接在一起,讓她理解死亡有如呼吸一般簡單。
這跟方里是相同的。
只不過,方里是用自己的靈魂記錄死亡,兩儀式則是用自己的起源連接記錄死亡的根源。
兩者,都是可以毫不費力的理解死亡,又認識死亡的存在。
若是方里的靈魂海洋的性質與根源相同,都是記錄,對象又只局限于死亡的話,那當方里想理解其本質時,與這個本質最為貼近之人,自然便是兩儀式了。
所以,死亡之海的本質便化作了兩儀式的形象。
“只是,我可不會教人。”
兩儀式以理所當然般的口吻,這么說著。
“我能做的只是你一直以來都在做的事情而已。”
“我一直以來都在做的事情?”方里微微一怔。
“沒錯。”兩儀式的嘴角緩緩的揚起了一個冰冷的弧度,將腰間的匕給拔出,如此開口。
“那就是殺人。”
話落,兩儀式一對眼眸化作冰藍色的魔眼。
方里目光一凝,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緊握手心,握上了不知道什么時候閃現而出的月刃。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里,兩儀式踏碎了腳下的空氣,向著方里掠去。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