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平繼續留在北1京,等候著東京方面的團隊過來辦理錢莊起步的事宜。
某個時候人倒是來了,同時也帶來了京城方面高俅老爹的家書。這次的家書更像是朝廷文報:江州通判黃文炳遇害——消息震動朝野!
看到之后高方平色變,媽的這還這是足夠勁爆的消息。
那個綽號黃蜂刺的黃文炳,其實沒有《水滸》里那么不堪,老黃也是個大員,而不是小蝦米。
通判這個職位,簡單說就是州長的副手,但是官位不比州長低,是平級的,屬于朝廷派去監督知州的一個職位。通判和知州的互動,有點像是前些日子高方平和裴炎成的互動。主政的確是知州,但是大事上沒有通判簽字,政令就不生效。
另外通判還有二次判定權,也就是說在小事上,雖然不需要通判簽字,知州簽發了就是政令,但是政令要生效則有個前提是通判不反對。
所以原則上,通判雖然不能主張一州的政令,但是他可以否決知州的政令。是的,通判就有這么牛,大宋的體制里,原則上知州是皇帝的守臣,派去守望地方的,而通判則是宰相派去監督政務官、代替朝廷行駛“二次判定權”的監察性官員。
嚴格來說朝廷也沒有指揮知州怎么施政的權利,朝廷只有“二此判定權”,在知州闖禍后強行規矩他:你以后不許這么干,這個政策作廢。
所以高方平作為一個政務官,自主權一向是很大的,各種腦洞政策說來就來,蔡京都否定不了高方平,除非是政策失敗,捅了大簍子后,才會被老蔡吊起來教做人。
指揮不了高方平的是蔡京,但是時文彬真是小高的“天”,老時他只要愿意,真是可以對高方平瞎指揮的。這就是高方平寧愿得罪蔡京,也始終不敢去把時文彬惹毛的原因。
YY完畢,繼續看信。
黃文炳到底是怎么遇害的,高俅老爹沒有細說,那就代表目下并沒有確定的消息,就連朝廷也處在猜疑之中。
“媽的這下可就壞了。”高方平皺著眉頭走來走去的喃喃道:“朝廷要員遇害,這到底會帶來什么樣的風暴和后遺癥,就難說了。”
跟著身邊的史文恭好奇的道:“為何一個官聲并不好的人死了,也會有知軍相公您說的風暴呢?”
高方平搖頭道:“在我朝官員遇刺,就是對皇權的最嚴重挑戰。當時我是個芝麻官,張懷素來刺殺我,我就能在再京師掀開喪心病狂的運動和風暴。黃文炳作為封疆大吏遇害,所以這次能量就大的多了。恐將帶來朝局的轉變!”
通判和知州平級,但是這個奇葩的職位也不是到處都有。
譬如濟州和博州現在就沒有。這得看當時朝廷和官僚的大抵形勢。大宋所謂的冗官,就是官太多了安排不了,官僚體系非常的臃腫。那么有些時候呢,一些新進的官員立功了。但是總體職位就這么多,要安排那些立功的家伙去做事,卻又不能去動原本的坐塘魚,于是就只有“創造崗位”,然后呢,各種縣尉縣丞,通判什么的崗位就出現了,主要目的是把這些家伙安排出去有個實缺。
某個時期的散官太多,犯錯誤被罷免的官員太少,立功的又較多,那么天下各州各縣的通怕、縣尉、縣丞就會多些。
其實這些不是必要的職務,可設可不設。所以江州有通判,鄆城有縣尉縣丞,然而高唐只有一個胖子是主簿。濟州也只有知州。這些就是這個時期的政治格局。
大宋也沒有真正的省級行政區。有省級建制的“路”,卻沒有省長。只有經過分權的帥司,常平司,轉運司,以及提刑司這四個省級部門。但也不一定都有,這要看當時朝廷的派系斗爭和政治博弈。
比如現在河1北東路就沒有帥司,又比如當時張叔夜的治下、京畿路沒有提刑司。然而現在猥瑣的老張正在研究設立,目的就是節制蔡黨藤元芳的權利。那么這個過程就必然觸動蔡京系的利益,于是老蔡和老張兩派人士,就要不可避免的相互打出狗腦子來了。勝負難料,不過目下戰力應該還是老蔡一邊強些。
現在天下的許多通判老爺們,其實是當時趙挺之和蔡黨政治博弈下的產物。簡單的說,知州大部分聽蔡京的,特別是南方。然后老趙相公為了把蔡京吊起來殺威,就在哪個時期,往老蔡的地盤派了許多通判去和知州撕逼。搞亂了大宋政策統一性的同時,也是在狠狠的吊打蔡黨。
那么老趙病死、蔡京拜相之后,這些通判們就相當的尷尬了。他們這群當初專和蔡京對著干的人,就面臨著尋找政治避風港,于是乎順理成章的,會是張叔夜的清流黨來繼承這筆趙挺之留下的政治遺產。
是的只有這個出路,通判們已經拉滿了對老蔡的怒氣值,不投靠老張的話,這些家伙遲早被老蔡收拾的哭爹喊娘。所以居于這些復雜的原因,繼承了一群通判的政治遺產后,張叔夜現在基本擁有了叫板蔡京的資格,也不可避免的,黃文炳這樣的大馬蜂,成為了高方平一個陣營的禍害。
“雷霆終于要來了。”高方平思索著道,“我現在也弄不清楚,黃文炳的遇害是否和在江州坐牢的宋江有關。但是朝廷重臣遇害,張叔夜這人眼睛揉不得沙子,江州現在乃是蔡京的次子蔡倏知州,如果老張認定這其中有蔡黨的貓膩,那么以老張的爆裂脾氣難說會掀桌子,徹底對蔡黨開戰。而在蔡京的角度,我相信他不至于去謀害官員,哪怕是黃蜂刺這么拉仇恨的人。但是老蔡為了保護他的兒子,為了借機抓權,為了他政治理念,很可能會借助此番風暴掀開軍改,進而展開全國性的剿匪!”
史文恭愕然道:“軍改,剿匪,和黃文炳遇害有什么關系?”
高方平冷笑道:“相當大的關系,政治流氓做事都有他們自己的目的,所需要的是一個標志性事件,作為介入的借口。前有陳留縣被破,時文濤殉國,后有我鄆城被水泊賊人攻打,現在不出意外的話,江州通判遇害,會被蔡京強行推到土匪賊人的頭上,于是三大事件的加持、累積,足夠他掀開剿匪風暴。”
“可剿匪難道不是好事?”史文恭道。
高方平道:“十年以后若是我主持剿匪,就是動手術治療國朝大病。但是現在若是蔡相爺剿匪,就是刺破國朝最后一口元氣。就看老張以及陶節夫這個兩面派的作為了。此番若是被蔡京帶起這種節奏,他會把軍權的一部分抓在手里,那么距離他公相的封號,就不遠了。國朝就正式開始進入慢性死亡。”
是的蔡京這家伙后來成為大多數權利集中一身的大佬,史稱“公相”,他其實就是從軍改抓權開始的。這個老賊開了一個相當壞的頭,導致后面權臣成為了常態,于是各種史彌遠賈似道就慢慢的跳出來了。
史文恭嘿嘿笑道:“江州那么遠,不關咱們鳥事,當務之急是開開心心的帶著錢財回鄆城去種田,種田才是王道,這可是相公您說的。”
“種田當然是王道,但咱們未必會有這么好運。”高方平喃喃道:“我有預感,張叔夜此番會暴走。相爺們一暴走通常就會派狠人進駐調查,誓要拿出一個說法來,掀開運動也在所不惜。所以我豬肉平有幾率被點將,總之不是我就是宗澤,大概率被朝廷那幾個猥瑣的老張派去江州撕逼。因為目下能用得人中,只有我和他是瘋狗!種師道也算個老瘋狗,然而他去了咬不動蔡京的兒子。”
這次不用問高方平就知道,三個老張鐵定一起鬧事。
張商英是遇到其他打醬油,遇到蔡黨就亂噴,江州乃是蔡京的兒子知州,張商英此番絕對慫恿去咬翻整個江州。至于張克公,那也是個職業大噴子,遇到小事他都亂噴,朝廷大員遇害這種對皇權挑戰的事,張克公特定要威脅趙佶:你不殺幾個人祭旗我就撞死。
“如此說來,末將以為不會是宗澤相公,而會派您去江州鎮場。畢竟宗澤手里沒有堪用軍隊。執法沒有軍隊在手就是一個笑話,老種相公有堪用軍隊,但是血統上,他沒有執法資格。只有小高相公您勉強符合條件。”史文恭說道。
“是的,許多事的屁股沒有擦干凈,鄆城許多政策等待執行,百廢待興,凜冬將至,我那么怕冷,然而基本又面臨著遠赴江州收拾爛攤子。宋江啊宋江,你也是個人杰,為何不能讓人省心一些呢。”高方平的喃喃嘮叨之間,感受到了一陣寒意,天氣越來越冷了。
看來此番如果下江州,要多帶一些溫柔美女隨行,除了官位和錢財,美女是第三暖人心的一個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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