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命令已經發出,不出意外許洪剛所部已經接到命令開始收隊回城。
目下他自身并不知道他是叛軍,任他囂張,任他是蔡京的親戚,他也不敢在軍令上懈怠。許洪剛他真敢當面叫板高方平,但是他畢竟是軍人,不敢違背高方平簽發的州衙命令。
至于許洪剛接到命令后奇怪:為什么此番州衙的命令是高方平簽發,而不是蔡倏老大簽發,此點不重要,任由他去各種猜疑、自己嚇自己就好……
接近六月正式多雨季節。出征之際天空一片灰暗,大雨滂沱!
因為高方平的反復洗腦,出陣之神衛軍、虎頭營、以及無為軍親衛營,近三千人神情肅穆,心情沉重。
不是說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心態,而是一種必勝必斬的信念,特別梁姐燕青林沖等人覺得,能聽了大魔王那樣誓詞后出陣打一場,就不枉為軍人了。
高方平當做玩意似的抱著方腦殼,但是在此番出陣將士的心中,那個比較難看的少年的腦殼就是信仰!
小方力已死,高方平就不會多想了,然而作為思想家和政治大流氓,高方平一定要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這是高方平的利益。不過高方平喜歡共贏,自己撈取利益的時候,也要為小方力們把公道要回來……
天色接近黃昏,平坦而廣闊的天子廟峽谷之內,大雨過后溪水開始暴漲,路途中,詭異的放著一十三具無頭尸體。
以天子廟峽谷作為最佳行軍路線,此點算準了,許洪剛所部接到命令后,正是經由最近的道路天子廟口回江州城。
一路嘻嘻哈哈的算錢,算功勞之際,當先的許洪剛猛然勒停馬匹,臉色鐵青的看著前方平地上的幾個無頭尸體。
行進的軍伍停止了下來,前方的人神色古怪的看著這些尸體。因為他們幾乎全部都認出來了,這是他們慣有的手法留下的尸體。
“怎么回事,尸體都是經過深埋的,為何詭異出現在這里。”許洪剛猛然喝問:“你們有誰記得這些尸體?”
“將軍明見,咱們殺的人多了,如何能分辨?一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嚇唬我等,好在咱們如此力量也不畏懼。”一個手下道。
另一個手下一副心虛的樣子,疑神疑鬼的左右看看道:“聽民間的說法這是于是兵災中的冤死者,形成陰兵、于陰地攔截問公道,此天子廟谷常年無人行走,較少見到陽光,正是極陰之地。”
如此一來他們大多數害怕鬼叫門的人,都疑神疑鬼了起來。
又有一個軍官擔心的道:“傳言高方平在高唐醒覺了某種天賦技能,號稱驍勇善戰,能召喚妖兵,會不會是將軍得罪了他,他盯著找小辮子,于是咱們的事泄露了,于是高方平施展妖術要害咱們……呀!”
說不完,他被許洪剛一鞭子抽下馬來。
“完蛋了,蟲子成精,妖兵降臨!”
正在這時,許多人看著前方地上驚呼了起來,隊伍開始比較混亂的紛紛后退。
形式詭異,只見前方尸體旁邊的地面上,無數野生大螞蟻在走動,卻始終圍著一個地方團團轉不離開,螞蟻大面積集中,形成了螞蟻身體擺放出來的幾個大字:許洪剛所部到此必死!
這次就連許洪剛也嚇的跳了起來,險些元神出竅了,媽的螞蟻為毛和老子作對呢?難道真是高方平請來了妖兵?
實際上當然是提前命韓世忠布置的,用糖水在地面上寫上這么幾個大字,附近的螞蟻就都集中在有糖水的位置舔糖吃了,于是螞蟻就會形成這樣。
學問和讀書是有用的,換個秀才來就會知道,這是話本中對項羽“十面埋伏”中的一個環節。然而許洪剛是個文盲啥也不知道。
許洪剛所部越來越慌亂之際,感覺峽谷內的地面在有頻次的震動著,聲勢越來越大。
少頃后形成了前后夾擊的態勢,全騎兵陣容的神衛軍,于前后兩方、封死了進退之路,正在有序的接近。
許洪剛麾下的人面面相視了起來,有些驚詫,有些擔心。
隨著前后兩方的騎兵部隊的擠壓,鑒于“十三具尸體”對他們的特殊威懾力,他們也開始紛紛的收攏隊形。
相反許洪剛只擔心詭異出現的尸體,但他不害怕神衛軍,于是他扭頭喝道:“維持隊列和陣勢,不用害怕,難道神衛軍還敢吃人。”又扭頭四處觀望道:“你等神衛軍吃飽撐了,圍困我部欲將何為,高方平呢,讓他出來見我!”
嘩啦——
緊跟著上方懸崖兩邊的高處,出現許多旗幟和人馬,暫時也不好判斷上方到底有多少人馬。
不過看到上方的軍馬中有無為軍的旗幟后,許洪剛色變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為何淮南西路的無為軍也開進江州了,高方平這似乎是想謀大局的態勢?
早前在湖口地區已經聽到傳言,隸屬于禁軍殿前司的太平軍,已經撤換主將進駐了江州,跟著就是州衙發出暫停剿匪的將令,卻不是表兄蔡攸簽發的。
想著這些,許洪剛越來越擔心。
與此同時,高方平的身影出現在了上方峭壁上。
仰頭和高方平對視片刻,臉色數遍后,許洪剛做豪爽狀的哈哈大笑道:“高通判你這是唱的哪出,末將是奉你的命令趕回江州城的,不是在這荒郊野外陪著你胡鬧的。”
高方平面無表情的樣子,指著下面空地上的尸體道:“這些認識嗎?”
“不認識,無可奉告。”許洪剛很不耐煩的擺手。
高方平微微一抬手,嘩啦,上方黃啟冠所部的騎兵躁動了一下,馬蹄亂踩,導致許多沙石掉落了下去,把許洪剛的部隊驚了一下,再次收縮。
與此同時,前后兩方的騎兵開始移動,進一步逼近許洪剛所部。于是,他們的軍陣開始出現了慌張和混亂。
許洪剛破口大罵、穩住了自己一方的陣腳之后,鐵青著臉喝問道:“高方平你是要造反嗎,本將乃朝廷任命之一州軍事長官,蔡相近親,你這番作為什么意思,你最好有個交代。”
高方平微微一笑道:“到底是你造反還是我造反。這個問題用嘴巴扯起犢子來,容易形成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所以咱們先不談。你直接我也直接,我就說一句,你和你的手下一起看著那十三具尸體告訴我,認罪還是不認罪?”
第一時間許洪剛竟是沒有一口否認,而是岔開大聲道:“高方平你少陽奉陰違,你這根本不算直接。你的行為會引起誤會,讓本將誤認為你要造反,你是不是要動武,你真以為我怕你?”
高方平冷冷道:“你到是不怕我,但是顯然,你的手下許多都怕了,你自己看。”
許洪剛回頭去觀察的時候一陣惱火,只見手下中已經有超過百人臉色慘白,看著那些尸體在身子發抖,也不知道擔心個什么?到底是擔心形成“許洪剛到此必死”的螞蟻,還是擔心這片陰地,亦或者是害怕高方平會召喚妖兵的傳言?
“媽的你們這些孬種擔心個什么,本將不死還沒死嗎!”許洪剛氣急敗壞的大罵:“怕他干嘛,真以為他敢妄動?咱們是朝廷之軍隊,國朝之軍人,本將是蔡相子侄,江州真正的掌印是我家表兄蔡倏,就算高方平貴為通判,真以為他敢亂來!全部都給老子打起精神!看他能奈我何!”
“那么許將軍你就錯了。”高方平淡淡的道:“別人或許對你有顧忌,但我高方平沒有,出道第一戰便酷吏名頭加身、在陳留縣怒斬近百軍官的我敢動你們。張懷素禍亂京師,幾乎和滿朝權貴有染,涉及他的案子導致滿朝相公對我圍追堵截,但是最終我豬肉平突出重圍了,刑部尚書兼尚書右丞鄧洵武、軍相張康國倒臺,號稱京城不倒神仙的妙靈先生張懷素被捉去殺了!”
頓了頓高方平道:“說這么多不是我在對你們顯擺資歷。而是為了鼓勵我之部下敢作為,我出道至于未有一敗,此番也不會例外。這樣對你們說吧,此番天子廟口就是你們的埋骨之地。很早前我一再強調,我高方平不是來請客吃飯的,一但我開始咬,那是一定會死人一定會流血的。此番于此設伏就是要殺人,要打仗。并且我不接受解釋,不接受投降,不接受談判。我已經不打算等候朝廷派重臣解決,我不想再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朝廷增加負擔。將壞壞一群,我武斷的判定你這只部隊,再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高方平仰頭看著雨后初晴的黃昏時分天空道:“我的判斷過于主觀,若在平時,要支撐我的這個認為,當然會有許多程序。但國朝內憂外患之際,江南問題如此觸目驚心,已經不能再拖……叔夜相公一再對我說殺人不是好事,這我當然知道,與此同時我更知道,除我豬肉平外,別人沒有這份剛毅和執念,別人也擔不起這個責任,換誰來都斗不過你們的。我不是好人而是酷吏,為官一任我未必可以造福一方,但我高方平有個執念:殺賊,即是為政者良心。我想盡可能在我任期內沖破一切阻隔,殺光一切妖魔鬼怪。興許我是錯的,但我想給將來那批愿意勵精圖治的人,留下一個清凈的江州,留下一個能做事的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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