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緊急動員之際,我對你們承諾了很多東西。那不是我的風格。我一向不喜歡空談而落人口實,我喜歡冷不丁的做事。之所以當時一改常態求助你們,那是因為我也慌神了,那是因為若不萬眾一心的上前線,你們的家園以及我的家園就要跪。”
事后高方平召集各鄉各訪的代表們來開大會,當眾演講道:“我承諾保護好你們的家園,保護好你們的一針一線和親屬。我在這里負責的說,總體上成果是好的,但是人有旦夕禍福,月亮也不總是圓的,此番仍舊有一些無辜的家庭遭受了損失,少數幾戶遭遇重創。這里不是我猥瑣要甩鍋說是月亮惹的貨。但事實上我盡力了,我不完美,但是我敢說,換誰來都不會比我做的更好。”
“那些信了我,又災禍臨頭的人家,我表示遺憾,但我更要強勢宣布:作為官府,我及時且果斷的出擊,最終控制住了。我不能讓你們損失的東西回來,我不能讓你們冤死的親人復活,但我給你們拿回了公道。”
“真正受害的家屬,原則上允許你們一定程度的用嘴炮轟我,只要你們不累就行,媽的我被罵的多了。然而我卻要求,家里安泰的大多數人帶個腦子,不要人云亦云,不要跟著罵我,為啥呢,因為你們一張口亂罵,會讓我以為我錯了。結果我會拋棄有效的既定政策,制定一些無效的腦洞政策帶著你們走黑路。你們覺得那樣真的好嗎?搞壞了江州,我換個地方照樣做官照樣吃肉,然而你們呢。既然大多數人沒有受到傷害,我就強勢的禁止你們罵我,但凡發現就吊起來打哭,為什么呢,因為我猥瑣,在我不虧心的時候我就要打擊報復。”
哎吆我去!
時靜杰、趙鼎、李綱、張綿成等人在下面雙眼發黑了。
也是沒有誰了,說這些話您老人家悄悄的進村,也就算了。然而大魔王召集了幾萬人當眾演講,當眾威脅大家。這真的好嗎。
大魔王喜歡砍人,會嬉笑怒罵,其實大家雖然不喜歡這樣的風格,然而說起來,高方平來江州已經有一陣子的,他就這德行,大家是知道的,所以么,大眾就被忽悠瘸了,有點怕大魔王,也有點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算了,既然都過去了,家里也算平安就不去罵他了。
“此番是全體動員,全民參與。”高方平轉而道,“功勞大家都有,這種情況,讓我不知道怎么獎勵有功之人,這不是推諉而是我真的做不了,逼死我沒用。相反呢,把我逼死了,會來個根本不在意你們想法的人帶領你們。我負責的告訴你們不管是誰來,都不會比現在更好。年輕的可以問問年老的,水患天災其實就在大家身邊,都應該不陌生,往年如果發生這樣級別的水患是什么狀況,現在是什么狀況。我不要求你們要美化我,但是我要求實事求是,親口從你們爺爺口里聽聽上次水災的情況,然后對比現在。”
“今年各種事件,各種災害遇到一起,注定了不會好過,但只要信心不丟,給我兩至三年時間,那個時候是非功過,再來評判。”高方平一副影帝的造型道:“官員的承諾很難讓人相信這我理解,但我高方平夾天子廟峽谷的決心和答卷,我強勢要求你們,信任我兩年,只要兩年。”
“就算咱們不信任官府,也是三年又三年,毫無希望下日子還得過。大道理我不懂,但是以相公天子廟峽谷的決心而言,兩年時間,這個要求并不過分。”一個灰頭土臉的十二歲女孩率先帶頭大喊。
許多人都認識她,她是陳小婭,她們家因為許洪剛的問題逃亡了兩年之久。
有人帶頭就總會有人跟隨,大家一想沒錯啊,媽的就算不信又能咋地,那孩子是個明白人,就算是毫無希望的官府治下,也是三年又三年,小高相公要求兩年時間,這似乎真不是一個過分的要求。
逐漸的,現場氣氛越來越熱烈,形成了一種趨勢。媽的大家之前以為是來領賞的,然而沒領取到服役禮包,卻是不知道為啥就開始跟著高興了。興許僅僅是大魔王給了他們希望,有希望就總是好的。
眼見大魔王粗暴的榨取了民意以及好評,老班底倒也覺得正常,但是首次見識這種局面的時靜杰、趙鼎張綿成等人也是醉了。
這些老奸巨猾的高素質人才中,平時李綱看起來最傻,但其實他也是最為大智若愚的人,此番從大魔王的舉動中,李綱最先看明白了大魔王為什么有威望,為什么不能被輕易否定,不是陰謀也不是什么權術,而是一種最本質的東西:為政者之良心。
想著這些,小李綱又開始記錄大魔王語錄了,是的李綱非常崇拜小高,以往他總是和比人打文戰,就因為有人篡改高方平的語錄,李綱總認為那些東西一字不能改。
張商英那個逗逼以前說《出師表》可以在語言上更加完美些,文字上更洗練些,所以老張便打算修訂批注出師表。然而宗澤寫文章破口大罵張商英說:你敢,出師表一字不能改,你不要以為你修訂過《道德經》沒人說你,你就能文青并繼續發作。
作為當今的大儒文宗,張商英遇到這種事也是糗大了,后來也不知道老張他用什么辦法和諧,總之不許這事有任何記錄,包括他修訂道德經的事,也就再也沒人知道了。
汗,從李綱口里聽到這個事實后,高方平也是醉了,不怎么信任歷史了。媽的張商英能耐還真大,要不是宗澤的破口大罵,難說我豬肉平一千年后在學堂里看的《出師表》,就不是原1味1內1褲了……
高方平希望最快看到江州變為東京的情景。
大宋的東京,乃是在古代世界內的一個奇跡。得益于城市化帶來的手工藝業進步,就業的需要,思想的奇葩,所以東京有賣貓糧的小販,有類似新聞報紙的刊物,甚至有給寵物美容的店鋪。
是的這些大宋東京都有,就在公元一千年的時候。并且這些不是高方平弄出來的,是汴京自己原本就有的,高方平只是加速繁榮了它們。
與此同時,大宋還是流竄犯和游俠的天堂。
高方平固執的認為,喜歡寫武俠的作家們,都應該把時代背景放在宋代而不能在明代。因為大宋不需要“路引”。
路引比后世的暫住證制度嚴酷的多,譬如說在其他朝代,江州的方力如果要出遠門,要去德1化縣衙找押司開具“通行證”,才能遠行,否則離開江州后,不論方力是不是流寇,都會被當做流寇給抓了。
以古代的吏治環境,為此被抓就慘了,興許永遠就回不來了。因為以古代的信息,加之官僚不作為,幾乎無法越境查到這樣的抓捕記住,所以這種情況發生后,方力會成為德1化縣的失蹤人口,同時成為其他縣的流竄犯。
這就是古代。
但是大宋不需要路引,允許流動。這會帶來非常多的負面影響,導致古代信息條件以及官僚氛圍下、蠻世界的土匪流竄犯,卻也同時帶來了商業上的奇跡,手工業技術于古代環境下傳播的奇跡。
有種說法是中世紀歐洲文藝復興,除了是西班牙葡萄牙強盜源源不斷的啃美洲土著的尸體吸起營養外,也吸收了很多自波斯而去的先進技術文化。但高方平固執的認為,波斯有個蛋,波斯的很東西是從大宋偷走的。
自“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這個概念提出后,有哪個臣子真敢對皇帝這么說的?
答案是大宋可以。
譬如徽宗朝的進士方廷實,這家伙是相當奔放的人。這貨對抗秦檜的對金跪舔政策時,他是這么對宋朝皇帝趙構說的:“天下,指的是中國之天下,祖宗之天下,士大夫、百姓、加軍人之天下,非陛下你一人之天下,皇帝你有祖宗給的合法性,有老子們支持,有長江天險可以阻擋蠻子騎兵集群,為何要認慫?你認慫了,祖宗的面子放哪?中國的面子放哪?天下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所以你一個人決定認慫,他們的心態怎么擺平?”
是的,老方就是這么懟大宋最變態皇帝趙構的。趙構當然不鳥他,否則還是趙構嗎?為此老方被降了一級官位,外放了。
這就是蛋疼的大宋,除了李世民時期和大宋,其實換哪朝哪代老方都大可能被砍了,然而就算是能殺岳飛的趙構,以及滿肚子壞水的權相秦檜,也只能頭疼的把老方一腳踢飛去地方待著,真的,對于這些有免死牌又不想做宰相的官場二流子,大宋皇帝和宰相拿他們沒什么好辦法。
在當權者看來,這真的是一群借用體制、借用皇帝宰相刷聲望的二流子。因為世間有個真理是,盡管他們不一定對,但是敢于擼皇帝和宰相虎須的人,他絕對能得到老百姓的好評,能夠名流青史。任何一部歷史都會尊敬這些二流子。
后世的美國體制,如果有官員這么對總統說話,不止是罷官這么簡單。用官司纏身、付律師費的方式,都能讓訴棍把“老方”搞破產。然而大宋它就如此奇葩,有這樣的“先進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