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他妹的高方平,又開批斗大會,點名讓宣傳口對付咱們,他要不是官的話,用雞蛋去砸死他!”
書堂里,一群胡市的學生聽到高方平組織了一群官府五銅錢來打對臺后,氣得臉色發青啊。
“就是,大魔王越來越不靠譜了,聽說了嗎,有個外地的藥商打算來咱們江州投資順便旅游,也是對江州的一種貢獻嘛,卻是一言不合被高方平捉去喝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弄去老虎凳上坑死了?”
“可惡,長此以往還有誰敢來咱們江州!有錢的投資者被他捉去關起來了,惡意傷人毫無教養的野丫頭,被他當做英雄宣傳。顛倒黑白一手遮天!”
“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呢,迷糊妹妹很萌的,不許你們這樣子黑她。”
“就是,那個為富不仁的登徒子帥倒是帥,然而竟敢把不良風氣帶來江州,還威脅咱們廠的門房,被打死了活該。可惜沒打死。”
“噗。你們這些個敗家娘們現在聲音大起來了,不守婦道,整日到處閑逛,拋頭露面,我是你們男人的話吊起來往死里打。”
“你們這些傻子秀才也就只敢動口,來試試看,看老娘錘不死你們這些弱雞。”
“你好好的說,到底誰是弱雞?”
“你們是!老娘曾經的職業是相撲,現在是紡織廠護廠隊的,你只說敢不敢公平的和老娘單挑?”
針對小迷糊和西門慶事件,江州城里城外的又開始熱鬧了,許多地方在吵架。
當然是支持小迷糊的多。
人們這下就放心了,明白了小高相公的心依舊是向著大家的。大家都擔心小迷糊若是受到不公待遇,自然而然會壞了氣氛,導致以后敢出聲的人越來越少。
那是一種趨勢,發生了又止不住的話,自然會慢慢的回到從前。最終苦人又會受苦了,因為他們是最沒有防護能力的一群,現在他們唯一的底氣就是借助風氣形成的聯防,然后官府不拉偏架。
總體上民間的事太多,官府在敬業其實也管不過來。真正來說,大頭百姓需要的保護就是相互照應,并且官府不拉偏架。這其實就是最好的保護。
而小迷糊事件的定調,相當于再次確定了大頭百姓的“見義勇為權和自衛反擊權”……
杭州。一處豪宅中的書房內。
兩個身著官府的儒雅中年人士在坐。他們便是當今東南地區兩巨頭,小蔡相公蔡卞,皇家應俸局提舉朱勔。
“這段時間的江州什么情況?老夫安排的胡市,是不是節制住豬肉平風頭了?”蔡卞漫不經心的抬起茶碗喝了一口道。
“請……小蔡相公您自己看吧?”朱勔把最近收集的消息,遞給了蔡卞
蔡卞還沒看前哼了一聲道,“那個瘋狗,當年和我和大兄不合,我大兄蔡京把我貶出京的理由,正是拜他高方平查辦張懷素所賜。其后他囂張跋扈,小人得志,真以為沒人治得了他?我就是要讓胡市成為他的一根肉刺,逼得他動胡市也不是,不動也不是。胡市乃江南名士泰斗,動了胡市,他小高徹底臭大街,不動一樣慢性的臭大街。”
朱勔尷尬的樣子道:“要不相公您……還是想看看在說?”
“那就看看。”于是蔡卞低頭,打開文冊開始觀看。
看的非常仔細,就想看到高方平是怎么被搞臭的,然而花費了半刻鐘看完之后,這……
蔡卞并沒有看到想看的東西。原本他主要關注朝廷局面,較少的關注江州。他總覺得自己掌握了高方平的脾氣和套路,針對性的安排搞事應該是可以搞臭他的。
然而事與愿違,盡管以胡市為首的一群人、加上老天爺都在和他高方平作對、還意外的還出現了蝗災。但是在各種來自天災人禍的圍追堵截中,最終還是讓高方平突出重圍了。
看著整理出來的這些東西,就猶如看一部鬼怪小說,每一次,他豬肉平都能有驚無險的過關。
蔡卞絞盡腦汁的想要再擠壓幾個句子出來,說豬肉平不過如此,只是面對現如今的局面,又有點難以說出口了。
“看起來他豬肉平真的是個福大命大的存在。興許老天爺都不主張咱們繼續阻擊他,該是轉變重點了,咱們一系要重新崛起于大宋政治舞臺,才有機會最終和他豬肉平決戰。”良久之后,蔡卞嘆息一聲,把冊子湊在火上給燒了。
鑒于朱勔當街被高方平給打的很沒有面子,于是老朱戾氣深重的樣子道:“小蔡相公不可托大,不可放松對他高方平的堵截。他才是咱們最大的對手,他看著是一頭豬,腦子有坑,行為幼稚還沖動,其實所有人都被他的表象忽悠了,他善于扮豬吃老虎。現在若是按不死他,將來,必成所有人之心腹大患!”
蔡卞抬起住冷冷道:“你說的東西老夫心理有數。不可否認他高方平已經崛起,算是我大宋勢力的一極,但他仍舊年輕。他還不是宰相,還沒有黨群,將門出生的他,目下政治根基仍舊不夠牢固。看似是張叔夜一黨,實則他的一些核心東西張叔夜也沒看明白,興許最終,張叔夜才是他小高變法的最大阻力。”
頓了頓蔡卞道:“當務之急是最快棒打落水狗,整倒我家兄長蔡京。蔡京他兩度為相,或明或暗執掌朝政十數年,政治影響力根深蒂固,所以,他才是咱們的真正心腹之患。現在是整倒蔡京最適合的時候,張叔夜執政時間不夠,政治根據仍舊不足,加之老張他力排眾議抬舉高方平,遭遇了太多人的離心。皇帝也不喜歡張叔夜那樣的人。所以,不在他老張真正掌權之前、整倒蔡京,則咱們毫無希望奪回朝廷主導權。因為若是再晚些,張叔夜排除了異己,進一步取得皇帝信任的時候,整倒蔡京就沒用了,那只是幫助張叔夜獲得相位。”
“說這么說……然而下官始終擔心他豬肉平在伺機,最終形成他漁人得利的局面。”朱勔念著胡須道。
“豬肉平的話題到此為止。”蔡卞霸主似的抬住道:“西夏人的動向有消息嗎?還有廣西的事呢?”
說到這個,朱勔陰笑了起來,湊近耳語了一番。以至于懸在橫梁上躺著吃烤雞的時遷,也沒能聽到他們具體說些什么……
韓世忠還沒有從清1河縣回來,所以暫時西門慶還被關著。
不過西門慶不放,西門慶的下屬狗腿應伯爵等人卻已經被放了。
又一個晚間,菊京崇拜的樣子,陪著小相公在燈下看書。
“時遷來了,有事稟報。”有虎頭衛在門口道。
得到了召見后,少頃,賊眉鼠眼的時遷進來跪在地上揚言有大消息。
菊京非常討厭這個小偷,倒不是嫌棄他的長相猥瑣,而是覺得他的職業猥瑣。話說菊京不太喜歡小偷,比較能接受強盜一些。這興許也是這個時代的狠人和高方平的最大不同之處。
然而偏偏,小偷比其他流氓強盜更能得到相公的認可,譬如此番高方平先不問別的,拍拍時遷的肩膀讓他坐下,且親自拿來了茶水遞過去:“不急先喝水,慢慢說,看你臉色風塵仆仆的,應該是一直趕路,幾個晝夜不眠不休了吧。”
時遷感動的同時也受寵若驚,喝了口茶嘆道:“相公禮賢下士,我這樣毫無地位的人竟能得到您這般對待,老段說的沒錯,江湖飯真沒什么好吃的,還是現在好。”
“還不趕緊的交代大事,若是誤了相公機要,菊京必不饒你。”蒼井菊京呵斥道。
時遷驚呼道:“小娘子發飆的造型,竟是比那方琴姑娘還要有兩份味道。”
高方平給他后腦勺一下道:“趕緊的,緩過氣就說正事。”
時遷這才道:“相公英明,您讓我留在蘇杭兩地,作為密探,我一直在換著地方關注劉正夫、朱勔、蔡卞等人動靜。果如相公所料那般,朱勔目下以蔡卞馬首是瞻,所謀甚大,他們甚至在謀劃……”頓了頓道:“小的有些不敢說。”
“放心的說。”高方平道。
“他們喪心病狂,竟是想整倒當朝蔡相公,簡直駭人聽聞。”時遷噓噓的樣子道。
高方平皺了一下眉頭。
早在蘇州當街毆打朱勔的時候,高方平便覺得不對,覺得他們再謀什么大局,后面高方平又分析了下,當然知道現在反過來坑害蔡京的是蔡卞這群人。
很簡單,蔡卞他想取代蔡京。
這很正常,不這么想的官員不是合格的官員。不這樣也不是政治。
只是讓高方平奇怪的在于,蔡京現在僅僅是弱勢,官家也僅僅是初步有點不看好老蔡,小蔡他們那群鯊魚如何短時間內整倒蔡京呢?
于是本著這些各種疑問,被迫害妄想的高方平當然要做到心中有數,這就是冒忌諱、安排時遷做密探的原因。
“看起來,這么大的消息相公似乎已經成竹在胸,并不驚訝?”時遷發現他只是皺眉后便這么問道。
“這些都在我意料之中,沒有驚喜,還有什么其他消息嗎?”高方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