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夫仍舊不信你有這么好?”張商英警惕的道。
“我是有這么好的。然而。”高方平轉而道:“蒸汽機需要幾種特殊的材料,曲軸、連桿、活塞環等等關鍵部位的材料,現在只有我高家可以制造。然后用于密封增加壓力的類似橡膠制的材料,就是我現在也沒有,正在研發攻堅。所以,您往后需要的材料,在我這里采購就可以啦。”
張商英知道總是會被他坑害的,買東西需要錢這也很正常,擔心的問道:“那么你只說,你的新材比傳統材料貴幾倍?”
“也不多啦,十……三倍,十三倍就可以了。”高方平道。
張商英掐著他脖子搖晃道:“你怎么不去搶算了。”
高方平道:“相公有所不知,為了研發這個材料我容易嗎,高俅老爹險些把我捉去打死,因為我花費了四十萬貫,就是整天在燒煤炭,朝廷的碳稅、鐵稅、以及開封府的罰款,把我坑害的死去活來的,四十其中有近乎十二萬,都作為鐵煤稅和罰款進了官府的口袋,這還是我高方平主導的情況下。怎么,只許你們搶人,不許我小高收回投資啊。而且往后會慢慢便宜下來的,產量越大越便宜。”
“……”老張想了想道:“你貴十幾倍,讓人怎么接受,怎么推廣?”
高方平道:“暫時我沒打算推廣,豬鋼2號的產能不是說起就能起的,仍舊需要時間發酵。目下,只能供給軸承和輪機的驗證。再說了,蒸汽機試車成功后,難道您沒有好處,你我都是匠作監的,到時候老子們兩個分別生產兩種型號的機器,以喪心病狂的價格,賣給兵部和工部使用,這難道不好?”
“這個可以有。”總算聽到了賺錢的思路,張商英就放心了,論圈錢的能力這小子當然是很厲害的。而且他小子機靈,不會吃獨食,他吃肉也會帶著皇家吃肉的。匠作監的錢幾乎都是他掙來的。
“然而。”高方平又摸著下巴道。
又聽到這個詞,老張有點想把他打死,瞇起眼睛道:“難道又轉折了,我為什么要說又呢?“
高方平道:“相公明見,工程院它屬于皇家江南造船廠,而江南造船廠建制,現在又被你們一干奸臣擺弄,劃入了匠作監。那么理論上匠作監每年的經費分享,您可不能厚此薄彼,須知京城本部就算是親兒子,但我江州那群,卻也真不是后娘養的,您不要在經費撥付上動手腳啊。”
張商英有些老臉微紅,要是不專門提出來,那么是的,雖然都是匠作監,但管事的是張商英,那么汴京本部的確是親兒子,江南造船廠的確是后娘養的,經費怎么可能一樣。
這才是高方平最擔心的事,原本在江州官府名下,經費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因為可以通過錢莊對江州官府放貸,把資金源源不斷的注入造船廠。但是現在江南造船廠律屬皇家,高方平雖然是造船廠總管,但上級“部委”是匠作監,張商英這孫子如果卡脖子,真可以讓高方平的施展余地大幅減少的。
見張商英在遲疑,高方平再道:“行不行一言可決,是的,我擺明了就是對您這個上級部委勒索,給你蒸汽機項目圖紙和全套思路沒問題,條件是,松綁我江南造船廠財政大權,我可以不要您撥付一文錢經費,但我江南造船廠需要財政和債券自主權,也就是說我高方平根據項目進展要求,可以不通過您的審批、而讓造船廠發行債券。此外,拋去對江州地方官府繳納的稅費外,我需要您承諾,五年內,匠作監不收我江南造船廠利潤。五年后十年以內,一半的造船廠利潤提留本廠,作為技術研發公積金,匠作監仍舊不可干涉。至于十年后,我管他洪水滔天,全部交給你們了。”
張商英臉頰開始抽搐了,這小子的要求簡直喪心病狂。他的賺錢能力有多強,那是從來無需懷疑的,但他的條件竟是幾乎十年之內,匠作監這個上級部委不能獲得利潤。媽的他小子區區一點奇技淫巧,只三年時間都給匠作監賺了幾百萬貫了。若十年不收江南造船廠保護費,那真的是個黑洞。
張商英苦笑著想,恐怕最終屬于皇帝的一億貫利潤,會被這頭喪心病狂的鯊魚截留。
“你要不要這么狠?”張商英泄氣的道。
“我真有這么狠。條件就是如此,你可以不要蒸汽機,等我的機械怪獸出來帶著大宋騰飛,我豬肉平名留青史,而你干瞪眼。或者你我達成協議,放棄現有經濟利益,和我一起享受蒸汽機之父名譽,一起名留青史。”高方平嘿嘿笑道。
為了名留青史老張也是夠拼的,惡狠狠的拍桌子道:“筆墨伺候,擬定協議。反正不是坑老夫的利益,是坑皇帝的。由此而來的一切后果,譬如皇帝被忽悠了不高興,那不關老夫的事,由你去和皇帝扯犢子。”
“說可以這么說。然而你是匠作監主事,這事若捅出簍子后你說‘這不關我事’,你自己都不信吧?所以到時候,仍需你我一起和官家扯犢子。有福同享,當然要有難同擔的。這乃是講義氣的基本邏輯。”高方平道。
張商英無奈,受不住巨大誘惑,達成了協議。換取那些傳說中的機械怪獸的圖紙和設計……
事實上張商英又上高方平的蛋了。
人家江南船舶工程院乃三個設計方案,誰優誰劣暫時不知道的。在以前的計劃里,船舶工程院會三個項目組一起上馬。但那完全是燒錢。全部項目都集中在江南也太拉仇恨,風險太大了。
此番不但和張商英換取了利益。還成功把其中一個設計方案,交由匠作監本部驗證。那么蒸汽機項目的經費,相當于張商英承擔了三分之一,到時候被人彈劾,好歹也有老張在京扯犢子不是。
此外論技術,論工藝,在驗證的初期而不是量產階段,肯定是張商英的匠作監本部更強,有他們加入競爭,相互研討,總體而言會減低整個項目的技術工藝風險。這是肯定的。
所以很顯然,這次張商英又被小高賣了,然后正在幫小高數錢。
出來混是要還的,高方平用麻將幫他們賺錢,總得在其他地方彌補不是……
“什么!十三倍的鋼材價格?高方平瘋了嗎!”
“他瘋了還是沒瘋并不知道。但有傳言,目下他的黑科技豬鋼2號太厲害了。”
“不就是黑乎乎的鐵嗎?能厲害到什么地方去?”
“聽說已經被驗證。以那種材料工藝制造的軸承,壽命是以前軸承的三倍起步。以前啊,軸承的出現雖好,但總歸還是磨損較為嚴重,只能作為富貴人家的招牌奢侈品。真是搞生產的人,還是有諸多不便,使用頻繁的沉重車輛,幾乎每兩月都要更換軸承。現在,雖然價格有所上升,但不論匠作監還是豬場生產的軸承,都承諾了保修半年。厲害了,這個時代的運輸成本和運輸風險如此大,其實做大生意的人不在乎軸承價格的上漲,他們需要的穩定,減少維護而來的各種麻煩。所以消息才放出來,又是訂單爆滿,紛紛都訂購新材料工藝的軸承。”
“無法想通,價格貴十三倍不是小事,為何有人接受。”一個秀才問道。
另外的人解釋道:“傻了不是,和那些奸商比你算術真不咋地。只是新材料貴十三倍而已,但是軸承的售價里,材料比重因素只是三層。所以軸承的整體價格,只是上升了四五倍,加之三倍壽命的保修,于是折算下來軸承價格只貴了不到兩倍左右。再者說一輛軸承車的價格,軸承占比因素也不是全部,所以最終攤薄到了終端運輸車輛上,價格的上升是沒想象夸張的。卻能大幅減少運輸和生產中發生的幺蛾子。我要是有商隊要走貨,肯定采用新軸承無疑。”
“就是,人家豬肉平也說了,往后越來越便宜,用量越大越便宜。”
“我也很感興趣啊,非常期待這種新材料制造的刀劍什么性能?”一個有合法帶刀資格的武將參與討論道。
當即引來一陣鄙視:“你似乎還活在上個年代?你們村是不是才通報紙?人家這種新材料牛逼的在于,可以用鑄造方式提供接近于鍛造的性能。那叫工業量產方式。既然是刀劍那肯定是鍛造的,既然是鍛造,用新材料和老材料理應沒有多大區別,屬于浪費資源。”
不過又有觀點反駁:“錯了,這位將軍其實說的才是正理,新材料的面試,是我大宋至今無出其右的戰略意義。試著這樣去想,我大宋即便是最精銳的捧日軍,又有多少編制能用好的鍛造兵器?根本沒有,除了軍官,普通士兵的兵器都如同農具一樣,割草都會缺的那種。你想啊,近百萬禁軍的裝備若全部采用鍛造,恐怕得有千萬高手匠人才可以供應,但現在豬肉平厲害了,這是我大宋第一次戰略級的生產力跨越,豬鋼2號的誕生,必然導致五年至八年內我大宋軍隊脫胎換骨,全體以鑄造工藝的裝備,卻取得接近鍛造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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