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大宋二百五,老蔡這些天開始轉換鷹派模樣裝逼,一致受到了來自朝臣的好評,汴京百姓也都開始夸獎他了。
用后世的觀點來說人越老越像孩子脾氣。所以是的老蔡也不例外,他坑了一輩子,沒人表揚他,只是怕他讓他而已。但此番大家對他的好評,竟是讓老蔡有了些榮耀和使命感。那就如同一個受到鼓勵的孩子一樣,這樣的思維、促使著老蔡這樣的大奸臣想換換風格,為大宋謀求一些利益,以便名留青史。
于是他以私人的身份上了一道奏本,試圖說服趙佶,采取不鳥蕭的里底策略,暫時拖著不談判,以支持高方平對西夏的用兵。
在感情上,趙佶當然想驍勇善戰的高方平去西夏搶些人口和土地回來的,然而趙佶也不全傻,擔心的問道:“太師,若能如此固然是大宋的利益,是支持小高的部署。然則遼人勢大可惡,得罪了他們,蕭的里底回國后大肆抹黑,慫恿遼皇出兵伐宋那可如何是好?”
蔡京非常忠勇的造型抱拳道:“臣有一計,可破蕭的里底小兒之計謀。”
“快些道來。”趙佶笑道。
之前皇帝總體有點不信任老蔡了,然而無奈的在于形勢一好,就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論什么人都好說話了,趙佶也不例外。
蔡京道:“童貫有《北方策》私下提交老臣,老臣看了,皆因童貫乃統帥思維,一直在關注北方形勢。他有渠道和消息,因遼皇的歡淫無道、大肆壓迫女真部、收集海東青用于遼皇的狩獵玩樂,如此苦了女真部,領袖阿骨打早就對遼國不滿。如此一來咱們可以加以利用。”
趙佶猶如潑了一盆冷水,泄氣的道:“太師不要以為朕什么都不懂,朕雖沒去過遼東,卻也知道那邊鳥毛沒有,女真部就算整合了其他部族也太弱小,最多幾千人而已,遼國軍團號稱百萬之上,區區女真就算被咱們利用了,他們又能給遼國帶來什么傷害?”
蔡京道:“陛下知道其一,卻不知其二。咱們利用女真,并非指望他真打贏遼國!”
“那是為了什么?”趙佶好奇的道。
蔡京道:“其實女真阿骨打的態度,早已不是什么秘密。遼國朝廷的明眼人不少,許多人建議滅掉女真那群不聽話的狼。然而始終有一人在力排眾議阻止,說大家小題大做,女真沒有反意,這人便是蕭的里底。官家您這樣去想,蕭的里底告訴遼皇女真不用關注,遼皇信了。然而若真的發生了女真部反遼的事,雖然無法傷害大遼,卻證明蕭的里底錯了,必然惹惱遼皇。那么失寵的蕭的里底回國抹黑我大宋的時候,效果就打了大折扣,遼皇未必會信任他了。于是我大宋的壓力自解。”
頓了頓老蔡再道:“如此只要能拖延至下半年,高方平部便有更多的時間部署,以他的能力必然能為我大宋,拿到更多利益。”
趙佶楞了楞,仔細的想了起來。認為蔡京說的有些道理啊,就譬如以前老蔡干了些蛋疼事后,朕雖然沒有處罰他,卻也不怎么信任他了。我趙佶如此,那么想必遼皇對那個囂張跋扈的蕭的里底,也會如此。
若女真問題上蕭的里底被強勢打臉,不說他會被遼皇處罰,但影響力大跌,失去部分話語權,這些幾乎是肯定的……
高爾夫黨蕭的里底和高俅,兩人騎著最名貴的汗血馬出汴京,帶著護衛游山玩水,走訪汴京周邊名勝,除了鮮衣怒馬的高官外,更有大宋第一名器——絕世才女李清照陪同隨行。
后世的什么賓利勞斯萊斯弱爆了,算價值,高爾夫黨們騎著的寶馬,大幅超越后世的名車。
李清照的陪同更是重量級,因為李清照對于大宋的意義,真不是后世參加飯局的一線明星能比的。
至于陪同保護的捧日軍,規矩和華麗程度,當然也大幅超越后世的大內保鏢隊伍。
可以說這是李清照今生最蛋疼的一個事,但因為是高方平的請求,李清照必須答應。
四年多前,李清照約著口碑很壞的花花太歲游玩郊外之際,那個不良少年口出狂言要“壯志饑餐胡虜肉,談笑渴飲匈奴血”、并以此作為禮物送給李清照。
當初的豪言壯語,如今他正在兌現。
這一轉眼,那個養尊處優的不良少年真個對應了他的詞,為大宋征戰了幾萬里路,從北方到南方,又回北方,又去西北,不止是“八千里路云和月”了,這些都是高方平送給李清照的禮物。
尤其當時在南方聽聞到高方平于石龍關大捷的消息時,李清照落淚嚎啕大哭。這不是因為這個女文青瘋狂到了這一步,是因為聽到那個消息后,范子夷范老就在笑聲中過世了,那個老人的一生,以喜悅作為了結尾,畫上了句號。
為了現在的這一切,大家都做出了很大犧牲。那個紈绔子弟兒子都快一歲了,他仍舊帶軍進西夏拉仇恨去了。所以為了這一切的利益妥協,李清照也必須做出犧牲,來陪同猥瑣的蕭的里底。
為此她也付出了代價,代價就是基本和趙明誠決裂。當時趙明誠基本同意了李清照來京參加飯局,卻不同意拿金石字畫貢獻給蕭的里底。
小趙他不說這句還好,一說就引得李清照大怒質問:“你的意思是,我李清照可以放棄而字畫不能,金石字畫比我李清照貴重?”
當時的趙明誠苦思之后竟然回答:“我就是這么認為的。”
于是李清照拿著錘子和趙明誠打了一架,最終以李清照被爆扁一頓結束。但這里不是結局,從李清照被打之后,韓世忠就真的臨機專斷臨,把趙明誠給關小黑屋了,一批貴重的金石字畫就被李清照帶著來交給了高俅,打算擇機賄賂蕭的里底。
這些是李清照付出的代價。目下她正陪同著高爾夫黨談笑風生,卻是有苦自己咽。
高俅的識趣給面子,李清照的到來,真個是讓蕭的里底心情大好。
于是騎著汗血馬游玩之際,看著大宋景秀的山川,蕭的里底感慨道:“高太尉啊,當你是自己人,本相得說一句,這景秀的山河就快被糟蹋了。”
“蕭相何出此言?”高俅明知故問的樣子。
蕭的里底道:“你這弄臣并未發生作用,本相有消息稱,蔡京正在玩火,慫恿宋國皇帝聯絡女真人?”
高俅胸有成竹的樣子笑道:“這是必然的。然而您懂的,蔡京執掌朝政過十年,能量奇大,老夫不是不能對皇帝說話,但這也不是說辦就辦的事。”
“人才!”蕭的里底指著高俅的鼻子笑道,“你這是趁火打劫,問我要好處啊。誰不知道你高俅對宋國皇帝的影響力。加之現在不同以往,你兒子小高驍勇善戰,立下國戰奇功,當朝新貴,風頭一時無二。蔡京的時代過氣了,按道理說你高家要抗拒蔡京的政策是沒問題的。”
高俅老兒便有些尷尬。
李清照笑著岔開道:“請教蕭相。”
蕭的里底如同個軟腳蝦一樣的,看著大美女媚笑道:“易安請說了來。”
李清照道:“蕭相的話里話外,不像是對蔡相公政策擔心,不像真害怕女真部?”
“那當然。”蕭的里底傲然道“我大遼國坐擁雄兵兩百萬,區區女真部以及蔡京的政策,根本不放在本相眼睛里。”
“那為何你話里話外有擔憂情緒,您擔憂什么?”李清照很直接的問道。
“這個問題,由高太尉代替本使回答好了。”蕭的里底以奸臣的姿態,和高俅對視了一眼,然后相視著笑了起來。
然后李清照好奇的看著高俅。
高俅捻著胡須微笑道:“這是一只海東青引發的巨變,小兒高方平把這叫‘海東青效應’。”
李清照傻眼了。換平時就罵他個老糊涂蛋,然而聽說這話出自高方平,縱使李清照也不敢大意。
高俅接著道:“女真和大遼的真正矛盾就來自海東青。那是女真圣物,他們都非常稀缺。‘女真’的意思其實也就是海東青。那么在遼皇不勤政,喜歡玩弄奇物,喜歡狩獵的時候,易安你覺得遼皇最需要什么?”
李清照眼睛一亮道:“海東青?”
“是的。”高俅道,“這個神武用來狩獵那是百試不爽,遼皇對此高興壞了。看似大家都在指責遼國壓迫女真部,收繳他們的物資。其實女真那點區區物資,對遼國來說連毛都不算。在蕭相的層面,他保護女真部的真正用意,就是要源源不斷的獲得海東青,以便讓遼皇能夠安安穩穩的狩獵玩樂。許多人把這個行為叫做弄臣,我高俅也經常被人這么詬病,但是其實啊,咱們只是盡臣子之道,盡量的伺候好陛下而已。”
李清照聽得眼冒金星,險些嘔吐了。
蕭的里底覺得遇到知己了,大笑道:“真正看懂了門道的人就你高太尉一人而已。世人愚昧無知,都以為老夫收了女真部賄賂,從而保護他們,都以為本相壓迫女真部是在為遼國吸血。其實他們那點物資算個毛,本相只是需要他們源源不斷的把海東青貢獻來我手里,我拿去伺候遼皇。當然,這的確算是動了那群野蠻人的根,其他人是湊熱鬧,真正清楚女真部反意的,其實只有本相!”
李清照已經對這些人絕望了,他們已經無法被拯救了。竟然還真是一只海東青引發的巨變呢?為了遼皇的享樂,蕭的里底逆天的壓制女真,剝奪他們的圣物?哎,李清照覺得虧得阿骨打脾氣好能忍,要換做是高方平那個不良少年的話,恐怕早就起兵血拼了。
那么看起來,女真已經對大遼苦大仇深了。
而蕭的里底力排眾議的反對出兵女真,竟不是為了避免戰爭,只為了繼續獲得海東青去討好遼皇?
天啊,李清照對這些人的價值觀,已經沒法形容了。
蕭的里底囂張的道,“高太尉,你覺得本相真在乎蔡京他們的挑撥政策嗎?女真部若跳了起來,本相真的會失寵嗎?”
高俅微笑道:“以我老高對皇家人的心思了解,不會。以蕭相的能耐,你能分分鐘找其他理由轉移矛盾,把問題推在其他事頭上。”
蕭的里底覺得這人真是個知己,笑道:“說的對。所以女真部是否叛亂,根本不看在本相眼里。蔡京他們的謀劃只能惹怒本相,而不會真的改變什么。”
高俅轉而奸笑道:“然而若真的發生,這總歸不是個好消息。遼皇興許不會為女真叛亂責怪蕭相,但您因‘海東青’富貴,若不能繼續提供海東青,長久必然遭遇遼皇不滿,這簡直和我大宋目下的蔡相公一樣形勢。這是小兒高方平的判斷,他雖然年輕,但他的判斷從未出過岔子。”
蕭的里底臉頰微微抽搐,不是說這真的就是死路,但是失去了海東青的來源后,又要耗費大心血,找其他獨特東西讓遼皇喜歡上,要慢慢的培養遼皇的其他興趣愛好了,真的很麻煩。遼皇他根本不缺少綾羅綢緞和黃金寶馬,就缺少那些獨特的東西。
現在仍舊未到攤牌的時候,于是李清照打破尷尬氣氛笑道:“回去吧,清照寫了新的詞曲,乃是專門有感于蕭相的駕到來的靈感,請蕭相品鑒?”
蕭的里底又軟腳蝦了,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