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他看著,張克公總算受不了他了,拍桌子道:“豬肉平你休要猖狂,來了也不說話,影響我御史臺工作,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方平就是不說話,繼續看著他。
張克公想了想,捻著胡須道:“老夫明白了,雖然查下來樊樓的股東名單中沒你。但是老夫收到消息,樊樓現在的特色菜譜,有近四分之一是用你高家秘方。聽說你喪心病狂到了極限,樊樓賣出的菜但凡是你高家菜譜,你就抽一層對嗎?”
沒錯這事高方平干了,為此導致了樊樓銷售額大幅增加。然而我來又不是為了這事。你小老張也無需說我的是非好吧。
其實我比后世的高通公司靠譜多了,我只是在樊樓售賣的“高家菜”上抽層而已,又沒有對整個宴席抽層的好吧。
后世的高通怎么做的呢?只要手機里有他們的芯片,他們就對整個手機銷售抽層。論吃相高方平好看得多,譬如現在的車都裝配了高方平研發的軸承,但高方平只對軸承的銷售通過匠作監抽層而已,又沒有喪心病狂到對整車抽層。
見高方平仍舊不說話,張克公冷笑道:“小子你這膽子是越來越大,吃相越來越難看了。老夫都還沒決定要不要為了這事找你來談話,你倒是先打上門來踢場子?不錯,雖然查封樊樓是老夫的提議,然而只停業了一天,就被你們這些權貴子弟又開業了,也不至于影響到你很大利益吧?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你為此來我這里靜坐有意思嗎?”
“你是個老傻子,我都不想和你說話的。”高方平道。
張克公不禁大怒,起身道:“那你來我這里是吃飽撐了,來了又不說話,什么意思?”
就在高方平等的焦急的時候,菊京匆匆忙忙的進來,湊近耳語道:“宮里傳出消息來了,說童節帥暈倒,未知原因,然后急忙把他送太醫院去了。”
到此高方平放下心來,童貫當然是裝病暈倒,那就說明他聽了王德旺的勸說,理解了高方平的用意,不扭著來了。
既然暈倒,皇帝又不是大魔王,還能硬逼他今日必須離京出使啊。
于是到此不需要待這個御史了,高方平起身,仍舊什么也不說的離開了。
“嘿,明府不戰而屈人之兵,一番叫罵,便把來勢洶洶的豬肉平給嚇跑,最終也沒讓他在這里撒野。”各級別的御史們紛紛對張克公這么說。
老張捻著胡須頻頻點頭,真覺得是自己的一番叫罵,就來勢洶洶的高方平給嚇跑了,那小子一定是為了樊樓的利益受到影響就想來撒野的……
離開御史們的地盤后,又見梁師成帶來兩個大內侍衛來了。
過來后,梁師成道:“陛下急招小高相公您覲見。”
這是必然的,童貫身體“出毛病”昏倒了,而趙佶不愛管其他事,卻把對遼外交看的比較重要,于是當然就要召見高方平。
跟著老梁走了許久,來到了皇帝的書房。
進去后高方平見禮道:“臣高方平見過大官家。”
正在畫畫的趙佶放下了筆,嘆息一聲道:“剛剛都等不到朕給童貫正式送行出使,他便暈倒了。不知道是什么病因,可不能在如同陶節夫事件一般,損失我國朝肱骨了。此番的對遼出使,乃是遼國主動提議邀請,雖未限定時限,卻也不宜拖延很久。朕知道小高卿家才從西夏戰場歸來沒幾日,身心疲憊,但目下苦于無可用之人,只有讓你再次上陣、代為出使遼國你意下如何?”
“臣出使當然沒問題,為官家分憂是臣子的責任。”高方平道:“不過臣這心里估摸著,既已定下童節帥出使的國策,也于國書中這樣回復了遼國。現在臨時改變人選,多少有點臨陣換帥、讓遼國小瞧的意思。所謂君無戲言,官家您定下的意思,若非極端情況不宜隨意改變。于是臣建議可暫緩出使幾日,權且觀察童貫身體狀況,若他真有患重疾,那時在改人選不遲。若他只是因為較長年紀,一時的氣血不調則問題不大,仍舊維持他使者身份,以免各方面胡亂猜測和解讀。同時皆因童節帥年歲大了,要于即將的寒冬離京出使,必然會有精力不濟之憂,那么臣還年輕,精力足,就跟隨他一起出使,無需名分,在一旁幫扶和把關好。”
這下正合了趙佶的意思,他對高方平的好感是與日俱增了。
早先當心小高才從戰場歸來累了,于是定下了童貫出使的基調。但是鑒于趙佶比較重視對遼外交,現在趙佶最信任的人已經不是童貫而是高方平了,于是心理始終有種下意識要小高去才放心。
卻是已經以國書回復了遼國,不好意思更改。在不更改“主使”的時候,當然不好意思讓高方平一起去的,因為誰都明白,一但高方平隨行,不可能讓童貫做主使的。于是這就是尷尬所在了。
現在聽高方平主動提議要跟著去,且無需名分,趙佶就放心啦,笑道:“還是小高卿家最為貼心,考慮周到。那就便再叫你辛苦這趟,你關注童貫病情,待合適之日一起上路出使。”
談妥后便告辭了。
“義氣平”的名聲看來要打出去了,梁師成覺得剛剛那種情況,高方平只要就著皇帝的話一說,童貫就下馬了。
可無奈在這事上高方平對童貫戾氣不重,沒過河拆橋扔黑錘,還是維持住他童貫主使的名譽。老梁覺得大魔王厲害了,此番估計童貫都會被他弄的心服口服……
作為主使,是可以提議副使的,那么高方平答應了美女太后,劉正夫為副使的事,就需要童貫來名正言順的提議。
所以威脅了老童帥一番,事后作為晚輩么,是要去醫院看望一下他的。
今個菊京輪休,帶著梁姐來街市上。
梁紅英的原汁原味讓人淚流滿面,她買了三斤豬肉和兩斤雞蛋,說是看望童節帥要帶些禮物,否則不地道。
換別人這么干了,高方平會把東西扔垃圾桶里,但對象是梁姐就不太好意思,于是只有提著去了太醫院找老童帥。
太醫院的人媚笑著說:“高相來的不巧,童節帥的嗜好古怪,他還看不上咱們診斷呢,轉院去醫學院了,住在何詩寒先生門下。”
梁姐不懂這是什么性格。然而他們一說高方平就懂了,老童帥是不喜歡一切“臭男人”對他動手動腳的。
高方平早就發現童貫的怪癖了,他就是行軍打仗都有潔癖,要帶著化妝團隊,他是一個很保守的女性思維的魁梧太監,簡單說就是“變態”,再有選擇的情況下,何詩寒也是名醫,他便只找何詩寒看病。
其實張叔夜更希望童貫去找何詩寒。人家老童帥的醫藥費當然是全額公費,以前童貫的醫藥費是內府梁師成去買單,結果童貫跳槽去帶兵后,組織關系轉樞密院,所以現在是張叔夜買單,太醫院的費用那簡直叫敲竹杠,然而暫時來說,安道全醫學院結算系統還沒和政府對接、所以可以去的,卻是自費。
說到醫療質量,疑難雜癥當然是集中全國精英的太醫院更強,但一般的已知病狀,其實是安道全醫學院“附屬院”更強些。
是的醫學院目下有兩個“附屬醫院”了,附一院乃是安道全掛牌主要針對男科,附二院是何詩寒掛牌,主要針對婦科。當然他們兩人精力有限,大多情況仍舊是團隊中的成員,甚至是他們的學徒坐診。
來到了附二院獨立小院,這里環境優美,鳥語花香,還真是養病的環境。后世的“高干病房”和這里比還是弱爆了。
早就聽人匯報高方平進來了,于是身材魁梧的童貫當即從賞花狀態,閃房屋里病床上躺著。
高方平來的時候也沒見到何詩寒,只看到童貫那很有陽剛氣息的魁梧身軀躺在床上,然后現在已經冬天了好吧,太監他用濕帕子蓋額頭上?
看到這個樣子高方平沒覺得好笑,還是略有些感慨的,其實他也老了,五十幾歲了。年紀和種師道相仿,雖然他假胡子是黑色的,但頭發還是花白了不少。
當然他比種師道顯得年輕一些,畢竟這家伙的日子比老種好過些。
老種帥是文人儒將風范,身板清瘦、三縷長須,看著陰柔卻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至于童貫則造型陽剛魁梧,卻是一個娘娘腔,戾氣比老種輕多了。
“童節帥,聽說你被我氣病了,不礙事吧。”高方平放下禮品坐下來。
童貫看到他帶來的禮品就睡不住了,氣的跳起來道:“高相啊,坦白的說你對我威脅勒索我都習慣了,你就這德行。然而你帶來這些禮物,你把我童貫看做一個鄉下表叔嗎?”
梁姐狂撓頭中。主要她以往又不是公關的,沒處理過這些事。
“禮輕人意在嘛,我還真沒習慣給你送禮,這是紅英姐買的。”高方平嘿嘿笑道。
童貫這才容色稍緩,梁紅英這么送的話毛病就不大了,于是童貫冷哼一聲道:“行,咱家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