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的漂亮,這個小高啊。”
此番的局面,早期讓梁中書心驚肉跳,中期是心口忽上忽下,現在則是嘴巴都笑歪。
唯獨不好的是這個女婿戾氣太重,手段太狠,總歸有些高調了。
但梁中書也得承認,和以前比他已經溫柔很多。這次看似鬧的雞飛狗跳,卻兵不刃血,一個道士都沒殺,就打殘了這群怪力亂神的人。
今個進中堂來謀劃前程的常維,也坐在梁中書旁邊,一同微微點頭認可。這事上老常的確認可豬肉平,覺得豬肉平也轉性了,開始依法治國了。不在是拍腦袋亂來了。
是的在老常看來,這真是一個財政和司法問題,而不是什么政治和宗教問題,就該這么干。
話說老常最恨的是丐幫,不過對光頭和道士也沒什么好感。
當年在江州,老常和豬肉平沖突大了去,但唯一能認可豬肉平的地方就在于,他治下一個乞丐沒有,要不幾腳踢飛,要不就捉進工廠去勞動改造,還真湊效了。
然后老常討厭兵痞,當初他孟州牢城營叛亂,他險些被叛軍砍死。當年大酷吏高方平在江州把許洪剛部列為叛軍后,來了個排隊槍斃,老常覺得這沒毛病,這些是小高的優點。
YY完畢,老常捻著胡須、要競聘刑部尚書職位的時候,老狐貍梁中書故意打斷道:“厲害了小高,真的真的,我大宋有了他,想不繁榮也難。”
然后秘書助理們領悟精神,跟著起哄了。
“耶。”
“哦!”
“高相厲害了。”
場面一團混亂,和張叔夜坐堂時候的中書,完全兩回事。
常維半張著嘴巴,看著這群智障驚詫,想不通大宋還有救嗎,這種禍國殃民的人是怎么充斥了中書呢?
差不多了,梁中書又看了老常一眼,抬起茶喝了一口道:“常維啊。”
“下官在,相公有何見教。”老常規規矩矩的抱拳。
梁中書道:“對于豬肉平的成功你要正視,而不是嫉妒和抵觸。所謂成功絕非偶然,你大可以想一想,他在鄆城的起步,在江州的起步,在大名府的起步,都什么樣子,而今天,那些地方又什么樣子。老夫不敢說你當年的孟州沒治好,但事實上你孟州的政績,和我說的這些地方是有些差距的。”
老常郁悶的想:別人說也就算了,然而就你老梁,你也敢和我說地方政績?你治下的大名府什么樣只有你知道了,你梁中書號稱報表第一,生辰綱第一的存在。還政績呢。
見老常一副不以為然的神色,梁中書不高興的擺手道:“回去吧,接下來我這里有很多要事。”
老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覺有些蒼涼,這個冬天太冷,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老常也老了,真要被閑置了?懷著這樣的心思,老常沒落的離開了中書。
老常走后,梁中書嘆道:“老常是個人才,可惜不太會做官。在蔡相公還沒最終決定、他仍舊看不起我梁子美和高方平的現在,他想上位?也不知道他的優越感哪來的?”
“中書相公英明。”屬下們紛紛拍馬屁道……
又一日早晨,老常不得已下來高府找高方平,打算周旋刑部堂官的職位。
卻是得到了高方平已經秘密上路、出使遼國的消息。
是的既然處理完了幾件大事就不能在拖,要使遼了。于是在汴京的熱鬧中,和童貫秘密上路了。
若只是童貫不需要這種暗度陳倉,不過因為高方平仇人太多了,出使又不能帶真正的軍隊。為了穩妥,那當然就保密了。
不過對別人保密對老常不需要,所以高俅老爹如此安慰了老常,說真不是高方平躲著他不見……
帶著虎頭營過北1京后,已是大雪漫天。
于白茫茫的天地間,人類顯得尤其渺小。
童貫覺得高方平這奸賊弱爆了,還說我年紀大了精力不濟?他小高比我老童還怕冷呢,穿的如同個貓貓熊,同時還要抱著梁紅英當做暖爐。
“高相,我這心中始終有一事不明?”在雪中一邊上路,騎在馬上的童貫道。
高方平懶得說話,微微點頭。
童貫又道:“目下之女真部驍勇善戰,早已經統一了白山部,葉赫部,溫都部等等,還過了鴨綠江,打下了一些高麗人地盤。其實看似他們弱小,但從軍伍思路上,我童貫看好他們,正可以成為我大宋圖謀燕云的幫手。你不能因他們弱小就看不起他們,還同時詆毀我北方策。”
高方平看著蒼茫的雪景道:“我從未看輕過他們,恰好,就是因為他們的強大,我無法接受。”
童貫不禁楞了楞,思索許久道:“他們是戰士,雖然兇悍,卻無法真的威脅到大宋。”
高方平道:“他們到底是什么,將來又能干什么。這對于大宋是未知的,不談。我只說,就因為未知,就因不了解,我寧愿接受遼人也不接受那些野狼。”
童貫聽得大皺眉頭。
高方平道:“老童帥你別不服氣。寇老西兒的澶淵政策總體沒大毛病。這不但讓我宋遼和平百年,也讓咱們了解了遼國,懂得了和他們的游戲規則。這當然累,但這的確是個解決方案,是已知的。所以就是論事,你別給本相扯什么軍事問題,我就一句話,寇相的政治遺產不是不可以顛覆,卻不能在毫無把握、不知未來、沒有論證的情況下顛覆。”
童貫只是個閹人武臣,要扯軍事的話還能來兩個回合,但是被他小高把寇老西兒這面大旗抬了出來,便有些尷尬了。
想了許久,童貫也只能抬出蔡京道:“然而蔡相公的思路,在這個問題上和您高相可不一樣。”
“你說對了,所以我強勢跟來了。我要盯死你們。”高方平嘿嘿笑道。
“和你簡直沒法對話,希望到時候你別這么對遼人說話,否則所有人都會被你害死。”童貫險些被他氣死了……
到瓦橋關,童貫就跑過來裝逼了。
這些雄關在古代是很有意義的,沒有軍人不喜歡這些東西,就如同游玩名勝的文青一樣,軍人遇到雄關,也是猶如那黑中行走的人看見光亮。
于是童貫也跑過來,和高方平一起仰望瓦橋關,感慨道:“每遇此關,就想到我大宋那北望燕云的心思,同時想到一代又一代閉關自守、受制于人的國策。其實我之所想是,有朝一日此關在無宋軍把守,就是大宋的榮耀。”
高方平怒道:“你的意思是引得女真人來日翻了老子們大宋,自然此關就不需要宋軍把守了對吧?”
童貫險些氣死,怒道:“論奸臣栽贓陷害,只服你小高,我的意思是他日一但攻占燕云十六州,自然防線前移,就不在需要把守此關。”
“噴錯了哈。”高方平尷尬了起來。
然后童貫知道他是故意亂噴的,這家伙有被迫害妄想癥,也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忌諱女真人,自始至終那是找到機會就黑女真的。
“老童帥真想有朝一日帶雄兵過此關上戰場嗎?”高方平忽然道。
童貫吃了一驚道:“若在退休前,有這名留青史的機會,那當然是最大的福澤。”
高方平點了點頭道:“可能有的,只要你不在提著你那臭腳一般的北方策到處招搖撞騙,那么在我高方平治下,將來有天若對遼國用兵,你有機會上場。但你一定記住,那是我高方平的北方策,而不是你們幾個棒槌的北方策。同是北方策,但路線和方式當然有差別。”
童貫有些受寵若驚的道:“有驍勇善戰的你高相在,居然還有別人上場的機會,您是認真的嗎?”
“認真的。”高方平有些感慨的樣子道:“老實說我當時對皇帝寫的信是真心的,我僅有的戰爭才華耗盡了,我也打不動了。我的舞臺不是戰場,真是我把所有的事都做完了,那不叫保姆,那是擋住了太多人的上進機會,別人也不答應。所以老童帥你當然懂,我就這風格,真不是裝的。”
童貫楞了楞,還真有些興奮的。仔細想想,他小高還真這風格。
而且高方平的話說的已經很明顯,若是站在蔡京的那狗屁北方策一邊就洗洗睡了,所謂一朝宰相一朝人,就算聯絡女真的功績再大,也不會被將來的朝廷認可。但如果是站在高方平的北方策一邊,將來的新朝廷若對遼用兵,卻仍舊會給老軍人機會。
“末將……末將……”童貫有些興奮的樣子在遲疑著。
老實說他和女真人真不是親戚,也不是范仲淹那種真關心天下的人。他童貫就想帶兵想打仗,就這么簡單。至于到底是打遼人打西夏、亦或者打吐蕃,對他都一樣。
原本那是心死了,近乎萬念俱灰,有高方平這么一個牛逼存在,當朝還有誰能帶兵打仗呢。結果這個紈绔子弟說他累了,不想領著丘八南征北戰了,不想擋住別人的上進之路。
想到此心動啊!
然而,這小子過河拆橋的劣跡又不是一次兩次那么少,是否能信他是未知的,于是童貫在遲疑。
高方平又道:“你想多了。我當然有可能過河拆橋,但事實上現在是我說了算,你扛得住我的決定嗎?既然扛不住,還會得罪我。你只有姑且相信我不過河拆橋吧,這叫少輸當贏。你真的斗不過我的,別把你唯一的聲望,揮霍在毫無用處的北方策上。你懂的,我在說大實在話。”
童貫惡狠狠的點頭了,哪怕將來被他坑了,也只有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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