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耶律大石搖頭道:“有個嚴重問題是英明如儼先生也沒注意到的。就是當時的阿骨打實際只有幾百人,毫無裝備,狩獵用的箭只都是石頭箭頭呢。但他們卻勇猛無敵,很快就擊潰了五倍人數的蕭海里,其后蕭海里部的一批精良軍備、自然也落在了平亂的阿骨打手里。這個事件想想都讓人驚悚,如今有了裝備,人數也在擴大的女真部又該有什么戰力?于是便有了蕭合魯大人幾次上奏遼皇,明確指出了女真的威脅論,要求遼皇加強對女真的戒備和控制,對其進行兵器管制。可惜整個朝廷都不當做一回事,竟是這些年過去了,也沒人重視。這皆因當時的耶律阿思、以及現在的蕭的里底在幫女真說話,以彰顯太平。其實他們錯了,女真人我見過不少,他們是斗士野狼,他們真的和契丹人不同。”
高方平微微一愣,其實天下間明白人永遠都是有的。只是說明白的人通常都沒有話語權而已,譬如耶律大石,譬如那個所謂的蕭合魯。
是的歷史上這個沒有存在感的蕭合魯,真的如此上奏過遼皇,可惜誰都沒有注意到,蕭合魯也人微言輕。
這個蕭合魯不是別人,他是蕭合達的哥哥。亦是曾經的安成公主耶律南仙的心腹。他弟弟在白池草原親手被高方平干掉了,所以此番進上京還是會尷尬的。
被迫害妄想就是這樣煉成的,聽到蕭合魯的名字,高方平是真有點懷疑此番的貓膩,他也有份的。他主子安成公主比誰都知道,高方平是整個世界的威脅和敵人。且聽說,西夏現在有年輕的李賢耀上臺主持新的外交事宜。
所謂的新外交,高方平從來沒在大宋朝廷見到這個李賢耀,所以很可能他所謂的新外交政策,還是從遼國入手。
那么遼國朝廷有蕭的里底這種帶路黨存在,正常情況下,是沒有李賢耀舞臺的,于是他很可能從暗中下手、來陰的。就像當時的察哥鋪墊宋夏之戰,在廣西和水泊帶節奏一樣。李賢耀如果是個人才、且在看穿了一切的蕭合魯配合下,他們很可能知道敵烈部的反意,于是加以利用。
這么一想開去的話,并非想多了系列,高方平的思路慢慢的清晰了起來,知道問題出在什么地方了。蕭合魯能在很多年輕看穿了女真的問題所在,當然也能看到敵烈部的問題所在,于是蕭合魯很可能為了給蕭合達報仇,把敵烈部的問題透露給李賢耀一方的人,去操作。
現在哥都還沒有上臺,還沒有正式的白熱化呢,就有這么多的狠人來懟我了。不知道我的執政崛起之路,到底需要躲過多少暗殺,需要踩著多少白骨前進呢?
對此高方平部知道,總之不會停下腳步……
劉正夫和林攄在風雪之中行進,連車架都沒有了,只能像個冰棍一般的在馬上吃苦。
所以他們不約而同的受夠了高方平那個陰謀論者,不論什么事,在那小子的世界里看來都是極其黑暗的,都是有問題的,以至于他已經撂挑子做了逃兵,還讓老子們毀了車架吃苦。
若只是虎頭營和皮室軍,一但換上輕裝,行軍速度不會差。但現在有許多大宋和大遼外交部的各種文士官僚隨隊。他們也不信高方平的預言,根本沒有緊迫感,三里一撒尿,十里一大便的人總會有的。
所以這就是高方平離開的原因,有這些人在除非把他們干掉,否則是談不上行軍速度的。
就在大家都覺得高方平那個人渣想多了的時候,尚未到達中京大定府,看到了冰天雪地間出現了鋪天蓋地的騎兵團隊。
現在終于不需要在有人用語言給他們緊迫感了,那些官僚目下來了精神,逃起命來比誰都利索。都不等對方接近,沒正式確認是敵人時候,劉正夫就率先催促著照樣玉獅子馬,帶著他的心腹護衛朝大定府方向狂跑。
作為一個官僚他就是有這么機智,在劉正夫的世界里很清楚,政治上是不能有這么多人聚集的。這么大的群體聚集了起來,卻沒有豎立官軍旗幟,那么都不用去看他們手里的兵器了,肯定出事了,直接逃跑就對了。
跑的第二快的乃是遼國禮部的官僚。第三才是林攄,老林是多少有點能力的官員,所以這方面真的沒有劉正夫這種官僚機智。
見到近萬不明騎兵出現,而沒有任何軍司旗幟標識,所以皮室軍比誰都清楚,這些人已經屬于造反了,不是馬賊那么簡單,因為雖然遼國有過首都被馬賊攻破的蛋疼例子,然而也真沒有這么大的規模。
“這絕對是叛亂!”
群龍無首的皮室軍小將領們亂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時沒有了章法。
文人可以逃跑、他們卻不行,軍人臨陣脫逃在遼國是很恥辱的一件事,也是很重的罪。
好在童貫真不是個縮頭烏龜,畢竟是大將,是有些膽識的。他雖然一時也沒好辦法,卻以這個時代的名家身份,臨時接管了此番的軍隊指揮權。
帶著這寒磣的兩千多人,勉強組成防線,且戰且退,一邊是指望能夠退守大定府,等待遼國軍隊的支援。同時也不能退的太快,必須給那些文弱的官僚贏得逃跑的時間。
遼國皮室軍的素質比大宋捧日軍稍高些,但總體也是廢了,不怎么堪用。和那些訓練有素、騎良,驍勇善戰的“馬賊”相比,人數又處于絕對劣勢,所以根本沒法防守。
只能在慘重的傷亡下且戰且退。
若高方平來此見到的話,這就是典型的蒙古騎射戰術,馬賊的損傷不大的情況下,但遼軍被放風箏放的哭瞎,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比士氣處于崩潰狀態,比騎術,馬速不如人家。遼軍的馬雖然高大、爆發了強,但有個致命問題是,在這種雪地里的極端寒冷狀態下,遼馬的一切能力都被壓制,不如對方的那種馬。比射箭,更是差了幾個檔次。
于是不可避免的,這隊人就算是耶律大石帶帶領的皮室軍,有點素質不會逃跑,傷亡卻也非常大,僅僅從旁晚時候且戰且逃,至天黑的時候,遼軍已經戰損過半。
之所以能支撐到晚間沒立即崩潰,是因為有高方平的二百五十人編制的精銳虎頭營在,他們人數雖少,但有神臂弩,有最好的盔甲,也有很好的作戰素質,所以可以對此番的叛軍有效進行還擊。
天色已經黑暗了下來,眼看距離大定府還有兩百里,也不確定大定府是否駐扎有能擊敗這只叛軍的力量,于是作為一個統帥,童貫知道大勢去了,果然,但凡豬肉平的決策都是有原因的。
劉正夫等人相距童貫的殘軍隊伍不到十里地,他們也知道童貫頂不住的話,此番就誰無法活命了。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隱隱約約的從黑暗中,看到了前方那猶如火龍一般的騎兵隊伍正在趕來,且從旗幟上看,那是珊軍。
終于得救了,見到的時候,劉正夫和林攄直接虛脫,摔下了馬去。
至于為什么忽然有珊軍來救援,他們也不知道,他們覺得興許老子們宋國面子大吧,遼國朝廷很隆重的派了幾萬人來迎接宋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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