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把錢整理后,十二貫,以高方平的名譽繳入了賬房。
之后高方平對兩個狗腿吩咐:“你二人提著富安的腳抖抖看,難說會刷出寶物來。”
富安嚎叫著就被按倒,倒立了過來,被人提著抖了抖。
突突突——
果然刷出錢來了,有些碎銀子掉在地上,大約三兩。
富安眨了眨眼睛,號啕大哭的跪地磕頭:“衙內饒命啊,小的一時糊涂。”
高方平笑笑道:“目測其中一兩是你本人的,另外二兩乃是黑老子的。蠢材,這二兩本來就會給你,你卻要黑我,我倒是不會問你陪,卻少不了你的皮肉之苦了,富安,今趟你栽了,做了虧本生意。收入同樣多,卻要挨板子。”
說完,高方平提聲道:“把這個蠢貨拖下去杖責二十。”又湊近執行人低聲道:“不要打太重,明天他還要去收保護費呢。”
“衙內仁慈,小的理會的。”狗腿子點頭。
“再有下次,我真把你送去西軍和蠻子作戰,然后讓別人代替你去和混混作戰,孰輕孰重你是聰明人,自己想清楚。”高方平拍拍富安的腦殼。
小九紋龍嚎叫著就被拖下去了,雖說這頓板子挨的不算重,但他真明白了,跟著衙內不會吃虧的,沒必要耍小聰明,否則丟了飯碗才是大損失呢。
富安暗暗決定,不但自己不黑錢了,也要盯死了下面,不叫他們黑少爺的錢……
今趟出師算是大捷了,利用我爸是李剛,賺到了在大宋的第一桶金。
反正就是不說,富安他們也要打架才會舒服,打老百姓打混混都是打,收到的好處和名聲,卻完全不一樣。
這一戰打的還算輝煌,效果不下于商鞅的賞金扛木,威性和口碑建立起來后,來錢真的不要太容易啊。大宋的商業、汴京的繁華太頂尖了,這其中的利益,真比那些冒殺頭危險去劫生辰綱的梁山蠢貨大得太多,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也不存在違規,大宋是有法律的,高方平的運作模式其實和“鏢局”一樣的道理,然而鏢局的保鏢只有大戶請得起。但整個大宋的財富,其實是今天在街市上保護的那群人創造的,只是很遺憾,他們請不起保鏢,就算請了,保鏢也不一定敢動那些地痞。
大宋城市化率甚至能追趕2010年的現代中國。在加上官府懦弱,律法對壞蛋的威懾和管理太有限,所以真的不用懷疑,大宋一朝城市里的地痞混混之多,絕對是古今世界之最。美國洛杉磯一個城市,號稱有三四百個幫派。
要高方平來說,和汴京相比真的太小兒科了。所以開封府亞歷山大。
高方平目下手撐著香腮,在考慮的問題是什么時候把這些混混剿干凈?
不能太快,太快了剩下的人的保護費就收不到,至少要在他們養成繳費習慣之后。還有也不能讓開封府太快活啊,好處是需要兩面拿的,幫助開封府清理汴京的治安和次序,乃是很大的政績,從老張手里拿到足夠的好處前,得警告富安那個蠢貨不要把混混都剿了。
“或許……可以和開封府簽個協議,剿一混混多少錢,如此如此。咱對汴京是有貢獻的人,在汴京的財政中享受一些是應該的嘛。”高方平喃喃自語道。
神出鬼沒于身后的高俅險些氣昏倒,恨鐵不成鋼的道:“你,不氣死老夫就不甘心是不?開封府的財稅主意你也敢打,你!”
高方平道:“爸爸,兒子聰明著呢,當然知曉其中的輕重。其實吶,咱們吃開封府乃是利國利民的偉大事業,是多贏的局面。可不是老爸你吃空餉喝兵血能比擬的。”
高俅難免老臉微紅,遲疑片刻道:“為父知道你說的對,只是……總歸感覺有些心驚肉跳,我兒啊,任何時候不能向文臣士大夫伸手,這是咱們的保命之道,吃空響喝兵血老夫也阻擋不了,大宋就沒有不吃的軍官,這不是我能控制的。所以老夫只能在其中隨波逐流,老夫的地位和威望也足以控制軍中局面。所以吃空餉喝兵血看似下賤,其實很安全,相反不吃才危險,因為孤立了。但如今把你手開始伸向了開封府……我兒啊,你吃相要不要這么難看?作為奸臣貪官,為父怎么對你的作為老覺得心驚肉跳呢?”
“這您就不懂了。咱只是鉆空子,不會落入口實的。”高方平道。
高俅手捻著胡須頃刻道:“我知道你在鉆空子,雖然不會落人口實,可難免會引起文臣士人不滿,口筆伐誅之下高家壓力大啊。”
高方平微笑道:“您又弄錯了。什么時候文臣看你順眼,你就真的危險了。咱們大宋一朝對文人的病態寬容原自太祖皇帝開始。日趨嚴重,造成了士大夫凝聚一體,甚至敢和官家扭著干,就不讓官家清靜快活。官家苦啊,皇帝當得郁悶,殺是不敢殺他們,罵是罵不得,那些家伙動不動就清流骨氣自居,以辭官威脅。所以官家郁悶是免不了的,正好文臣的跋扈,形成了老爸你這類人存在的土壤。官家也需要人的夸獎、鼓勵、投其所好來減壓。而您和曈貫就是干這個的。所以文臣聲音越大,越不讓官家快活,越看不起你們,越彈劾你們,官家相反就越對你放心,你的地位就越穩固。”
頓了頓高方平道:“現在您知道了,為何往年我那么招人恨,你卻過的那么滋潤?所以啊,咱們把紈绔進行到底,做點壞事發點大財,順便把別人惹毛去官家面前彈劾你,則你會更安全。真的,只要讓官家知道你忠心就夠了,沒毛病的人才讓人害怕。官家知道你只是有點貪財,有點護短,有個斂財的兒子,會放心你呢。”
高俅笑罵道:“好你個逆子,這是在表功啊,是不是說明為父的高位有你一份功勞?”
“爸爸,說不得兒子要批評你了,咱老高家就父子兩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額不是,是你的。干嘛分那么清楚。”高方平對口誤十分的尷尬。
高俅摸著他的腦殼呵呵笑道,“祥瑞啊,這就是我想要的兒子。對了,聽說今天你惹了趙相公的公子,難道也是希望文臣去告狀,去煩官家,然后讓官家放心?”
高方平笑道:“這是其一。”
“哦,還有其二?”高俅好奇的道。
高方平道:“蔡京不出意外要既相了,趙相公一黨恐怕不容樂觀。這種時候趙相公一黨對老爸你越反感,則對往后咱們老高家越好。”
高俅瞇起眼睛,凝重的道:“你也認為蔡京有機會復相?”
“不是有機會,是必然復相。”高方平道:“此人不倒則大宋就沒有活路,但無奈他領袖氣候已成,誰也擋不住他的動能,在新的領袖形成前,比如我高方平步入青云前,很難真的整倒他。”
高俅誰都不怕,卻就怕官家和蔡京,聽聞如此說,嚇得捂著兒子的嘴巴。想不到啊想不到,這小子真的讓人心驚肉跳,他居然想弄倒蔡京?
高方平又嘿嘿笑道:“爸爸,不要擔心,至少是十年以后的事,現在咱們發財,沒錢就什么事都做不了。”
高俅傲然道:“老夫積累數十年,不夠你花嗎?”
“遠遠不夠,您那點錢擋不住二十年后的大變,九牛一毛都達不到。我想要的會很多很多。”高方平道。
高俅拍案而起道:“有子志向如此,老夫可以回家務農了。”
“不行啊,在我翅膀長硬前,你不能丟官啊,要保護著我,這是您的責任。”高方平道。
高俅呵呵笑道:“為父答應你,在你羽毛豐滿之前,誓死保住官位。放心,你讓我去種田,去理政去打戰,為父不成,不過說到保住官位這門技術活,官家在一天,誰都趕不走老夫,包括他蔡京也做不到!”
“大人威武,我看好你哦,加油。”高方平道。
高俅終于忍不住,一巴掌抽他后腦勺:“你再敢用鼓勵你的狗腿子的話來對老夫說,我剝你皮……對了,加油什么意思?難道我兒認為府里的飯菜油水不足?”
“汗,老爸你又不是神仙,沒必要什么都弄懂吧?”高方平捂著腦袋說道。
高俅離開時低聲問了句:“平兒,你真的認為老夫是個奸臣,罪不可赦嗎?”
高方平柔聲道:“別多想,大環境如此,官家和蔡京對此的責任比你大的多,你只是在隨波逐流。與此同時你是個保護兒子的父親,如此而已。”
高俅點點頭,談不上落寞,因為他就沒有這種基因。兒子終于長成,幸也,可這小子的志向和思維,真個讓經歷過風浪的高殿帥心驚肉跳。
“看來陸謙死定了,老夫和陸謙斗不過你。”奸臣老爸離開的時候笑道,“你要是真的聰明,就不要碰李清照。除此之外,你要公主為父也給你弄來。雖然咱大宋的駙馬悲催,但也能富貴,其實為父更希望你睡個公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吹吹口哨玩玩鳥。空閑時看看街市上娘子們的大腿,這難道不好?估摸著比去和老蔡作戰好吧?”
高方平道:“爸爸謬論也。要能永久這樣,我吃飽撐了去打戰,無奈兒子我夜觀天象,咱大宋清靜時日不多了,最遲二十年將有大變。我還年輕,變的時候我只有三十多啊,乖乖的,自保是人的本能。”
“好吧,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不過總覺得很厲害的樣子。早點休息,不要勞累身子。”高俅滿意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