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縱馬奔騰的拼殺,比大名府林沖三人步戰盧俊義,兇猛灑脫得多。
就算捧日軍第八陣已經見慣猛將,還是看得眼花繚亂,他們沒有想過,禁軍之中居然有史文恭這等猛將存在,竟然不迂回,以硬派戰法扛住了三個指揮使大人?
徐寧險些舌頭掉出來,驚呼道:“當真有此等猛士,不知衙內從何處尋得?”
徐寧是真被驚到了,楊志關勝林沖三人,徐寧是一個都打不過的,而當時的大名府三將戰盧俊義,徐寧也沒有親眼見過。所以現在覺得特別的震撼。
“此乃我大官家開年第一任武舉,史文恭。”高方平嘿嘿笑道。
徐寧看了一下抱拳笑道:“恭喜衙內得此猛將。”
高方平摸著下巴道,“帶他來,就是讓你見見,你有何評價,我指的是精神上思想上。”
徐寧老司機的樣子道:“標下沒有別的本事,但看軍人是有一套的,正因為此,殿帥爺當初讓標下調教金槍班。”
這是真的,金槍班直就是大內高手,徐寧就是大內高手教官。
頓了頓,徐寧又道:“這人快狠猛,心術正不正標下不知,但是看他的眼神,標下知他是個軍人。且他比任何人都想表現,只看他現在落入下風后依舊兇猛拼殺,這是個不輕易放棄,急于對衙內納投名狀的人。”
高方平點點頭,這就好。
不愧是武舉,史文恭駕馭戰馬的功底,也不是關勝楊志可以比擬的。
周同最招牌的是騎射功夫,看來史文恭在騎射上面是獲得了真傳的。
史文恭早就落入了下風,卻不想被衙內小看,愣是憑借驚人的戰馬駕馭功底苦苦支撐,最終因為他沒有逃跑,在四十五回合的時候被楊志關勝林沖拖下馬,按倒在地上毆打。
“小的叫你敢小看老子們!”
關勝楊志狠狠的對史文恭報以老拳。
林沖沒出手了,覺得這有些丟人,但是沒辦法,關勝楊志基本被高方平帶成流氓了。
“好了。”高方平叫停。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史文恭這才跳起來,不服氣的單腿跪地道:“小將不服。要是換個場合生死相見,他們未必擋得住小將的穿云箭。”
高方平道:“不要猖狂自大。一但遠了他們不是棒槌,不一定能殺傷,而一但近距離,他們有能力讓你起弓的機會都沒有。比如剛剛,憑良心說你有機會出弓嗎?”
史文恭想想也有道理,卻還是有些不甘心,媽的被三個流氓按倒毆打,這輩子這是第一次啊。
“史文恭領捧日軍第八陣副統制。擇日由我家爹爹正式下達文書。”高方平也不開玩笑了。
史文恭一聽險些笑暈,從都頭到副統制?這種跳級升遷就沒聽過,相當于后世做連長的人莫名其妙就變團長了。
“謝衙內栽培,往后史文恭萬死不辭的追隨衙內建功立業!”史文恭大聲道。
把史文恭這樣升遷,關勝林沖楊志到也沒有不服氣,因為史文恭戰力的確爆表,其次,林沖楊志是“罪臣”身份,關勝也是小官出生。但史文恭乃是正牌的武舉科班出身,官位本身也不小。不得重用只因為他沒錢送禮給高俅而已。
“看起來你對弓術非常有自信,可否把你的穿云箭讓本將看看?”徐寧走過來史文恭的身邊。
“請統制大人過目。”史文恭把長得離譜的一支特質穿云箭抽出來交給徐寧。
徐寧拿著在陽光下仔細觀看,見箭頭一片青色,便皺眉道:“箭頭為何要沾毒?”
史文恭一陣尷尬。
“雕蟲小技,不是光明正道。”關勝就這德行,當初林沖用計贏她他也不服氣。
高方平卻道:“沒那么嚴重。箭本來就是要殺人的,這么恐怖的箭一但射出,各位,真的是過家家嗎?兇器兇器,他本身就是要殺人的,沾不沾毒都一樣,我不信中了他的穿云箭還能活命。你決定把刀捅入對方心臟的時候,刀上有沒有毒其實是一樣的,不影響殺人奪命這個事實,用不用毒,和你用不用刀是一個道理,毒本身他就是一種武器。喜歡把刀捅人家身上的,刀子在干凈也是殺人犯。反之砒霜也是可以入藥的。你們覺得老子說的有道理嗎?”
楊志口稱“衙內英明”,林沖不說話。關勝就是不認同。徐寧無所謂。
史文恭則是感覺遇到知己了,誠心誠意的說了句:“衙內是真正的明白人。小將一但射出穿云箭,本身就沒打算留對方性命了。用毒只是為了進一步確保殺敵。戰陣之上,想殺對方而沒有最終殺掉,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高方平點頭道:“行,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你史文恭有兩個任務。”
“請衙內吩咐。”史文恭抱拳恭敬的道。
“一,我被別人欺負你打他。我欺負別人你也打他。二,把第一條重復做,當做信念。”高方平說完之后自己溜走了,留下這群武夫在這里訓練交流。
史文恭覺得高方平很不可思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發呆。
“大人就這德行,你慢慢會習慣的。”徐寧道……
白虎節堂內,參軍把史文恭的差遣文書送來簽字的時候,高俅連連嘆息道:“那小子混不成了,媽的這么大的官一文錢都沒有賣到,還辦理的那么積極。”
最終也只得把文書簽署,落上了殿帥府大印。
不論如何這只是撥亂反正而已。也不用通過誰。史文恭原本就是武舉出身,官也不小,擁有濟州刺使的官銜,就算差遣他做正統制也就是高俅簽個字而已。
任用林沖楊志這些人過大的,會被御史彈劾。但是任用大官家的武舉科班,那是誰都不會有話說的……
“官家要見你!”
晚間的時候,從宮里回來的高俅臉色凝重,卻蘊含著喜悅的表情。
高方平知這一天遲早會來的,問道:“您給兒子我具體說說。”
高俅擦去額頭的汗道:“原本你練的新軍太惹眼,為父總擔心會有問題。而也的確出問題了,他們整天在軍校場殺聲震天,弄得黃沙滾滾。終于有人彈劾說是影響皇城空氣質量,也有內臣說是軍伍老粗影響得皇宮許多人無法安睡。然后官家今個心血來潮,叫老夫帶他去軍校場看熱鬧,這種突然襲擊做不了門面功夫,無法準備,如此真讓老夫捏了一把冷汗。”
“然后呢?”高方平道。
高俅笑道,“進入的時候將士們正在沖陣演練,那種驚天動地的陣勢把官家嚇得坐在了地上。官家被摔可不是小問題,隨行伺候的梁師成那閹人嚇得面無人色,急忙扶起官家,夸獎說‘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安得猛士兮守天涯’,擁有此等神師勁旅,大宋江山自此無憂。”
“我昏,那閹人反應夠快的,果然是個人才。”高方平很無語。
高俅嘿嘿笑道,“其實官家不懂這些的,還以為是軍隊起內訌了呢。便問老夫:‘高卿,果是如此?’老夫回答確是如此。然后官家就高興起來,耐心的觀看軍陣演練。見很多將士受傷,官家又嚇了一跳說‘怎能如此,傷了朕的將士誰來保家衛國’。徐寧那狗才就帶領全軍將士大吼‘訓練時候敢流汗,則戰陣不流血’。官家思索片刻覺得有道理,想夸獎徐寧,好在老夫機智,急忙說這是我兒高方平想出來的練軍法子。然后官家便笑道‘小高卿家真乃奇人,除了為朕的瑣事操心,還懂治軍之法,妙哉妙哉’。”
頓了頓,高俅心有余悸的道:“官家這么說并不奇怪,結果張商英那個混蛋進言說‘高方平乃將門虎子,確是將帥之才,建議官升三級撥入禁軍使用’。老夫當時真想一刀宰了他,算好老夫機智,急忙進言說是小兒最喜歡擺弄言辭寫文章,乃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不良少年,軍伍乃國之重器不能兒戲。官家也馬上說道‘是啊,可以想見小高卿家乃是文人妙人,正如我朝早期的名臣,只適合督軍而不適合領軍’,如此一來,宗澤和張叔夜兩噴子這才幫腔說話,算好他兩老小子機靈,嘿嘿。”
高俅高興得口沫橫飛,笑道:“然后見史文恭長相神武,勇猛異常,官家便好奇的問‘那何許人也’。老夫乘機說‘我大官家威武,那是您開年時候親自選出的武舉,正是和名將曹忠同班出身’。曹侯爺頓時大呼‘陛下英明,此史文恭勇猛無敵之處不在小兒曹忠之下,正是陛下的忠心猛士’。”
以趙佶的德行,當時在軍校場就不怎么關心史文恭和曹忠的問題了。皇帝只是關注到了老爸的口語“我大官家威武”這句,覺得非常之有趣也霸氣,便問出處,高俅進讒言說,乃是小高的新詞。
當時宗澤怒斥道:“胡鬧,蠱惑圣心,沒規矩。”
然后梁師成那閹人不服氣的出聲道:“大將軍比將軍大,乃自古鐵律,陛下圣明,威武蓋世,就應該叫‘大官家’。”
聽說張商英當即惱火,一腳把梁師成踢成滾地葫蘆,但是打了人之后老張卻是說不出理由來。他總不能說官家不大,不圣明不威武吧?所以當時老張非常賴皮,只得尷尬的攤手說“閹人可惡,一時控制不住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