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錦住你求見本官什么事?”高方平問道。
這個時代的規矩就這樣,官老爺不詢問,跪在下面的人便不能主動開口。
段錦住這才道:“回老爺,小的原本久仰宋江哥哥大名,想來投靠的,于是從北地帶了祖傳的寶馬前來……”
說到這里,高方平一臉黑線的敲下堂木,打斷道:“你把本官當做白癡忽悠啊?”
“萬萬不敢。”段錦住急忙道。
“不敢?”高方平摸著下巴道:“馬的壽命有幾年又不是秘密,你祖傳的寶馬?你別告訴老子你有匹一百多歲口的妖馬?”
段錦住這才想起來,媽的其他可以扯家傳寶貝,然而有生命的馬不行,于是一陣尷尬,決定不用江湖上的無腦話術忽悠這個小相公了。
“重新好好的說,媽的你看著就像個賊,是不是偷來的無法解釋來源,于是扯祖傳?”高方平道。
段錦住很聰明的避開這個問題不答,岔開道:“大人真是英明神武。總之小人原本是帶來了一匹不多見的寶馬,這是因為聽說鄆城有朝廷的騎兵駐防,有騎兵的地方當然就有馬的市場,而久仰宋江哥哥的大名,聽說這邊求賢若渴禮賢下士,于是小的得到寶馬后就想著作為投名狀,來投靠宋江哥哥。”
高方平很泄氣,宋江那個胖子他就有這樣的光環和威望。這個時代的人也沒人不愛馬,所以這小子得到寶貝后,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投靠宋江,而不知道有個高方平。
這個時代的一匹好馬,和后世的那些紈绔子弟或者大土豪、有輛限量版豪車是一個道理。
高方平也不想計較他是馬賊,反正他又不是在宋朝境內、濟1州境內偷馬,于是道:“來的不巧,宋江犯事后吃了牢飯,發配江州去了,但是呢,若真有好馬,本官也正在打算收集不同種類的馬,賣給我可以有個好價格。”
段錦住抱拳道:“是的小人打聽過了,宋江哥哥不在了,而小的也在街市聽聞了大人愛馬,所以專門來見您。”
“開價。”高方平懶得廢話了。
段錦住雙手一攤道:“好教大人得知,目下馬不在小人的手里,被人搶走了,小的還挨了他們一頓好打。”
高方平拍桌子道:“媽的老子又被你耍了,你是來報案而不是來貢獻寶馬?”
段錦住尷尬的道:“都是都是,馬乃是小的祖……是小的所有,報案讓大人得知消息,若能奪回馬匹則獻給大人。”
“……”高方平尋思,我出手搶回來了原本就是我的,還用得著你獻給我?
然而在別處的確是這樣的,但是在鄆城高方平是父母官,有人來報案被搶,拿回了東西如果不想被人戳脊梁骨的話,當然是要還給他的。
對此高方平很無奈,真的沒那么多功夫接待他、去找一匹馬。但是既然有個縣衙在,有人報案了,那還是得過問的。
思考著,高方平一拍堂木道:“說來讓本縣知曉,何人搶奪你的馬匹,是否在我鄆城治下?”
“回大人,就在您的治下,正是那曾頭市的豪強搶奪了小人的馬匹,若不是小人武藝高強又跑的快,難說連命都沒有了。”段錦住心有余悸的道。
“曾頭市……”高方平皺了一下眉頭。
水滸的許多細節忘記了,所以若不是這家伙提及,高方平還真的忘記水滸中段錦住得到了一匹名叫照夜玉獅子的西域名馬。情節也正好是他久仰宋江大名,打算前往梁山貢獻寶馬,然后被曾頭市搶了。
但是算時間線差的太遠了,現在他段錦住也去不到女真人的境內活動。而且高方平也自來不信任那些照夜玉獅子什么的,說是說和趙子龍的神馬一樣牛,但是其實那就是好一些的西域馬,在汴京就有,作為奢侈品存在。
不過汴京的那些猥瑣份子得到寶馬后就把馬閹割了做太監,目的就是“維持限量版”,維持血統,閹割過的馬也沒什么脾氣,更容易被那些能力不足的人駕馭。
是的那些家伙就有這么壞,大宋的馬政就毀在他們手里。奸商的性格就是這樣的,如果是買到三匹玉獅子,那么他們就當著眾人的面殺掉其中兩匹,然后閹割了唯一的一匹,那就叫最強的限量版,就值錢了,就有面子了。
如果是好血統的母馬落他們手里,照樣“閹割”,維持血統的純正,防止母馬發情的時候被其他癩蛤蟆吃了天鵝肉,從而懷上血統不純正的“雜1種”。
那些腐儒理學派,藏私的奸商心態,真個是對大宋的害處太大了。
將來他們一定會和豬肉平短兵相接的,現在安生是因為豬肉平的雜交策略是在豬身上,如果是其他身上,真會有人和高方平不對付的。這些腐儒理學派什么毛也不懂,但是他們干涉血統,簡直和滿清辮子的“禁止滿漢通婚”一樣的理所當然。一樣的禍國殃民。
“大人?”段錦住低聲提醒了一下YY之中的高方平。
高方平回神之后仔細考慮頃刻道,“曾頭市的問題有些復雜。一般情況下,一般人是告不倒曾頭市的。就算以前的時文彬不是昏官,但也盡量不想惹曾頭市。說說看,你是否真有玉獅子馬,值得老子去擼了曾頭市的豪強?”
段錦住楞了楞道:“回大人,照夜玉獅子,傳言中趙子龍的坐騎,那種名馬小人倒是有幸見過,但不曾得到,那個太熱門太惹眼了,想弄到可不容易。這次小人被搶的乃是不多見的一種馬,體型較常規小些,爆發力略有不足,但是適應環境的能力、以及耐力堪稱一流,小的懂馬,一路自北地騎來腳力不衰減,后勁越來越足,乃是少見的。”
高方平楞了楞,起身背著手度步尋思,體型小,適應環境能力強,耐力后勁足……莫非是傳說中的蒙古馬?
在高方平的記憶中,蒙古馬就是體型小,扛病適應環境的能力一流,能在最惡劣嚴寒的地區擁有適應性。其實如果從軍馬的角度來說,蒙古馬便是經過了千年驗證的最適合的種類。蒙古騎兵就是依靠這種特殊的馬,征戰天下的。
即便后世可選擇的馬很多很豐富了,但是建國之后最后一個保留的騎兵師,選用的也是蒙古馬而不是其他。當然后世的蒙古馬和現在的差異性肯定也很大,那也是經過了種群優化的了。
這個時代的蒙古馬會有太多的缺點,但骨子里那適應環境的能力,以及敢沖的兇悍性格,這些特征是作為純粹的一種血統保留在身上的。缺點就是體型小,爆發力不足。
其實人類的擴張侵略性是攜帶在骨子里的,有一種說法是在大航海時代前,歐洲蠻子之所以一直東擴有限,不是他們仁慈,也不是他們的騎兵很慫。短板就在馬上,傳言說他們那爆發力賊強的高頭大馬足以支撐兇悍的重騎,但卻是耐力不足,適應環境能力不足,扛病能力不足,導致擴張遠征的時候,一只騎兵出來,往往戰馬全數死亡,之后變為一只狼狽的步兵走著路回去。毫無面子。
聽說段錦住帶來的,很可能是這個時代毫不起眼,比較少見的蒙古馬后,高方平來了興趣,甚至比對照夜玉獅子還有興趣。
摸著下巴考慮了一下,高方平道:“段錦住我問你,若我幫你出頭,你可有辦法在群馬之中認出那匹馬,又可有辦法證明是你的?”
“請了。”段錦住抱拳道:“讓小的干其他不行,但是找到馬匹證明此點,妥妥的。”
“你要敢耍我,讓我在曾頭市被打臉,我就讓你好看。”高方平威脅完后,一拍堂木冷冷道:“升帳!”
咚咚咚咚——
關勝在外面敲響了大鼓,喝道:“永樂軍升帳!永樂軍升帳!”
十鼓之內,包括王勤飛和縣尉也都來了,整個大堂靜的落針可聞。
“王勤飛。”
“在?”王勤飛起身抱拳。
“記錄下來。”高方平淡淡的道:“北地馬專家、江湖人稱‘小伯樂周伯通’的段錦住,聽聞本官永樂軍的需求,特來貢獻軍馬,卻被曾頭市豪強搶劫了去,于是來報案。本縣這便帶虎頭營前去查問。”
段錦住一陣頭暈,竟然被相公給改了外號。不過小伯樂之稱呼似乎也蠻好的,總比什么金毛狗好聽多了,只是段錦住也不知道周伯通是什么鬼,難道博學多才的意思?
王勤飛和縣尉一聽紛紛色變,縣尉不敢說話,王勤飛出列搖手道:“使不得啊相公,事關曾頭市不能如此草率行動。竟敢有刁民誣陷曾頭市,此舉……”
高方平打斷道:“鄆城治下誰是刁民誰是良民,由本官判斷,王勤飛你搞忘了嗎?”
王勤飛著急的道:“行行行,您說什么就什么。段錦住是刁民也好良民也罷,這根本不重要,是否有匹馬被搶了也無所謂,總之大人您相信我,曾頭市的事很不簡單,不宜如此草率的行動。縣尉和他們老曾有些來往,就算是要馬,可以派縣尉前往協商,這是最為妥當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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