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平在鄆城午睡的時候做了個噩夢,一陣惡寒,醒過來后耳朵發燙。
“不妙……肯定有人在陰我算計我,也不知道高俅老爹是否能在京城扛住局面,老爹可要加油,不能讓人陰了我都不知道是誰啊。”
一邊喃喃自語,高方平念頭顯得有些不通達,一向只有我陰人從無人陰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可不能陰溝里翻船。
去江州走了一趟的梁紅英也于這個時候回來了,風塵仆仆的樣子,背負包裹很重。
高方平還以為她搶了什么寶貝回來,興奮的打開看后一陣失望,是幾塊大石頭。
“此石頭是否有什么神奇的地方?”高方平一副老奸巨猾的樣子,認為事情發生是有原因的。
梁紅英很單純的樣子道:“沒有特別的意義,和您安排馬匹拖著石頭去孟州一樣,紅英這是在時刻提醒自己,任何時候都不會輕松,任重道遠,不能因為日子好過了,就忘記了當年的辛苦。”
碰——
高方平昏倒在地上。
奸人最容易栽在直人手里,此乃真理啊。
“江州之行怎么樣?”高方平又問道。
“還行,已經傳達了相公的意思,宋江表示,他對相公的忠心天地為鑒,日月可昭。”梁紅英遲疑著道:“但是紅英也拿不裝,是否能信任那個宋胖子?”
高方平嘿嘿笑道:“你少想這些事了,他是否可以信任不是太重要,這是我考慮的問題。”
“恩好吧,相公您是永遠也不會被忽悠的,紅英相信您。”梁紅英說道。
高方平道:“會還是會的,我也是會被忽悠的,唯一的區別在于吃了虧之后,通常我能加倍拿回來。”
高方平壓榨大豆的制油的壯舉始終在進行著,油脂直接供給張淑清方面加大肥皂的產能,至于剩下的豆餅則用于制造配比更加優化的飼料,一舉兩得。
由此一來,鄆城周邊的大豆價格便有了抬頭的趨勢。
看到了利益之后,士紳們也在調整他們各自的糧倉的配比,提高大豆在庫房中的比重。他們覺得大豆會有持續性的漲價。
早前士紳手里的地主要種植水稻,而縣衙高方平手里的地今年清一色的大豆,此舉在前些時候輪為了圈子內的笑柄,都等著看豬肉平的笑話,都在評價豬肉平屁股決定腦袋,胡亂施政。
但現在他們總算知道厲害了,高方平做事是肯定有后招的。當時下令種植大豆的時候,還有佃戶不樂意,現在豆子還在田里,大豆的價格卻已經有了一定的升值,看起來那些縣衙的佃戶注定要比往年多賺一些了。
士紳就是一群鯊魚,馬大胡子說的是對的,只要有利潤他們是會喪心病狂的。
和當初一樣,認為大豆油乃是一項重大的利潤來源,士紳們再次花費大價格派了不少的探子去臥底,偽裝成為工人,試圖刺探制油的秘方。
介于高方平的奸詐心黑又手狠,惡名在外,所以雇傭臥底理論上有生命危險,雇傭成本那是高的驚人。
最終這些人成功了刺探到了“絕世秘方”,視為了發家的稀世珍寶。
但他們才把秘方收藏了起來,緊跟著高方平再次發文告,全面公開了大豆油的提取方法,讓每個鄆城縣的百姓都可以看到,有能力的都可以去自己制油,然后把得到的油脂和豆餅賣給縣衙就行。
于是整個鄆城再次沸騰,老百姓嘴巴笑歪,又多了一項營生,至于花費大價格得到了秘方的土豪們腸子悔青了。他們暗下發誓以后再也不去陰豬肉平了,因為每次都會被反坑。還找不到說理的地方。
其實走這步,高方平倒不是專門和士紳土豪們過不去。而是高方平發現自己的智慧是有限的,自己榨取豆油方式并不先進,效率也不夠高。而且縣衙管理經營太多項目也未必是好事,于是就開放給了民間。
任何一項產業都是這樣起步、進而成熟起來的。
他們了解之后,大家依靠這項營生吃飯,也站立在同一起跑線上,然后各自去努力。老王想比老張賺的多些,那他就必須去研發、去開腦洞,想出比老張先進的生產方式來,用更簡單的設備、更少的人力得到比老張家多的油,那他當然就會賺的更多。
所有行業的工藝,技術,效力,都是這樣在進化的。最終淘汰了落伍的那一批后,慢慢的行業就會走到巔峰。
大豆油的用處暫時還不大,主要就是用于生產肥皂。
事實上后世流行吃植物油是為了健康,而植物油之中大豆油也是最難吃的一種,高方平最不喜歡,豆醒味太重。只講好吃的話,豬油肯定是最香最好吃的,一塊速食面一勺子豬油放進去,添加少量的胡椒粉和鹽,滾燙的沸水淋下去后,就是在后世一碗味道很好的清湯面,高方平就很喜歡吃。
但如果把豬油替換為大豆油它就有催吐的作用,能讓人反胃。
豬油也是大宋老百姓們的一項重要生活物資,目下“王勤飛們”試圖壟斷豆油吃了大虧,所以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們的這一批豬上。
他們可比高方平猥瑣多了。豬場建成之后,開始批量養殖小豬之后,場地被他們的家丁狗腿子看管的比軍事重地還要嚴密。但凡走近想觀察一下的,無一例外都會被他們報以老拳趕走。他們認為保密是理所當然的……
進入了六月,雨水連綿。
六月的雨,通常用來形容古代戰場上那鋪天蓋地的箭。非常多。
大宋可不是一千年后、到處是水泥和柏油馬路,這樣的天氣導致了任何人都行路難,到處是爛泥。
王勤飛懷著古怪的神色來了一趟,請高方平去視察他的豬場。
這算是一種尊敬,也算是一種將軍。意思是你賣給我們的豬,時間過去許久了,一起去看看做個總結。要是豬不好,顯然就是縣尊您在坑爹了。
高方平最討厭在惡劣的天氣出去,媽的萬一被雷劈了算誰的?
所以高方平就拿出了一套鐵匠團隊新鑄造了送來的精鋼鎖子甲來借給王勤飛穿著,且頭盔上有一根尖尖的桿子,很威風的豎立著。
高方平將這個避雷針似的頭盔,對王勤飛解釋為“代表威望和德高望重,主簿大人年歲已高,為鄆城建設勞心勞力,所以您就當仁不讓吧”。
王勤飛是耳聞過這種高檔貨盔甲的,聽說朝中的陶節夫相爺得到穿起來后,睡覺都舍不得脫下來。于是老王笑得如同個番茄一般的燦爛,很榮幸的把那避雷針用途的頭盔戴起,威風凜凜,造型貌似個老將軍一般。
這下高方平就放心了,豎起拇指夸獎道:“主簿大人威風凜凜,造型堪比廉頗老將軍也。”
“過獎過獎。”王勤飛呵呵笑道:“知軍相公過獎了,廉頗老了還能飯,然而老朽已經不成了,食量只得年輕時候四層左右。”
史文恭梁紅英等人隨行,誰也不知道小相公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為毛他今個對王勤飛那么客氣,這好不像他的為人?
“相公您這是干什么,難道有陰謀?”史文恭低聲耳道。
高方平踢了老史一腳,低聲道:“別廢話,記得打雷額時候要站在主簿大人的身邊,卻不能太近,不能接觸,知道不?”
史文恭簡單的在于他是軍人,但凡不懂的東西遵命就對了。
梁紅英沒意見,時至今日,但凡高方平做的事她都認為是英明神武的……
這次老天爺很溫柔,沒發飆,離開城池五里外到了豬場,也沒有發生雷電事件。
在豬場的外圍,幾個王勤飛家的狗腿子持刀威風凜凜的守護著。
見到縣尊大人和老爺來視察,他們急忙過來撐傘。
“滾,別影響老夫的形象。”
結果狗腿子被王勤飛一腳踢飛,他頭戴避雷針,穿著難得見到的寶甲,造型堪比廉頗老將軍,怎容下人玷污形象。
現場配合視察的人,除了有那個王勤飛麾下的那個豬專家,還有一個道士,貌似是用來看風水做法事之類的。
沒辦法,王勤飛也很信這一套。
那個道士反拿著桃木劍,迎著雨水仰著頭作閉目沉思狀,時而捻著胡須。
“他在干什么?”高方平小聲問梁紅英。
梁紅英很疑惑的搖頭。
王勤飛在旁邊一副博學多才的樣子,呵呵笑道:“相公有所不知,先生這是在和天地溝通,選取吉時。早前先生說過今年預兆不妙,乃是青龍入水格局,水患或有可能成害。青龍乃是動物相沖的神物,如青龍生氣則需性命祭祀。先生說于這個時節年景養豬,實乃風水不對,要小心謹慎。今日便是他給老夫選擇的吉日,現在他還在選擇吉時,方能開豬圈。”
“哦……難怪。”高方平摸著下巴道,“我一看這位先生便是骨骼精奇之輩,居然能和溝通天地,知曉老天心思,厲害,神人啊。”
王勤飛低聲提刑道:“相公,他是真有能耐的人,善于‘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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