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要把華聯開到大遼去,在他來看這是好事兒。要知道,大遼都城大定府可不像開封這般,要什么有什么。
在開封開華聯,就算唐奕把全宋的好東西都搬過來,也做不到瘋搶的地步,最多聚一聚眼球。但在大定卻不同,那里的商品遠比開封匱乏,只要華聯倉儲一開張,必是橫掃一切的存在,賺得肯定比開封華聯要多得多。
但是,在別人看來,到大定開華聯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唐奕說兩國打不起來,就打不起來了?誰信啊?萬一呢?
整個年關,不論是馬家,還是張家,都有點死氣沉沉的,現在他們要面臨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去遼國開店,賠賺還是小事,總得去一個主事之人吧?那么,年后誰隨著遼國使團訪遼呢?
別看兩國官方的往來不斷,但民間往來卻是斷絕的。大宋人心中,遼地一直都是個虎狼之地,誰也不想去那么個倒霉地方。
唐奕倒是不怕,他想親自去,可這事好像除了他自己,沒一個同意的。在馬家和張家人心里,唐奕就是主心骨,誰敢讓他去此‘險地’?
曹佾和潘豐就更別說了,二人一句話就把唐奕的念頭給打消了。
“你要敢說你想去遼國,估計范公能把你綁起來,官家得打斷你的腿!”
好吧,唐奕有些慫了。
想想也是,唐奕在范仲淹和趙禎心中的地位,可不是一攤生意那么簡單。
那也總得有人去啊?最后潘豐出了個主意,“你們說,讓周四海去怎么樣?”
還真行!周四海別看人有些狠辣、奸詐,但這個人對潘家夠忠,對生意上的事兒也夠老道。細想之下,他比張晉文還適合去遼國開鋪子。
周四海要是知道就這么讓潘豐給賣了,估計上吊的心都有了。
要說周四海確實對潘家夠忠心,潘豐把他叫到回山,把準備派他去大遼開鋪子的事兒一說。周四海略一沉吟,只提了一個要求,就答應了。
“請家主照顧好我的家人!”
好吧,周大掌柜這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去了,就沒打算回來。
唐奕也有點不好意思,特意對周四海解釋了一番。此去是應大遼皇帝之邀,絕對是暢通無阻,而且,宋遼之間絕不會打起來,又問周四海需要什么幫手。
周四海琢磨了半天,說親信之人帶兩個就好,一個是張晉文的跟班伙計劉韜。這小孩兒從華聯開張就跟在張晉文左右,對華聯的運作模式和里面的門道十分清楚;另一個,則是樊樓的童管事。
童管事這回終于升職加薪了!
只是,為啥童管事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這事就這么定下了。
年后朝廷一復朝,唐奕就先給自己擬了一張契約,把華聯倉儲從自己的生意里面分出來,以華聯六成的份子入股觀瀾商合,占股一成。
現在,華聯把鋪子開到了大遼,將來就要涉及到很多官面兒上的事情,再由他一個白身掌控就有些不合適了。其實這和原來也沒什么分別,只不過是左手換到右手,為了讓朝廷安心罷了。
他還特意讓曹佾把契書呈到趙禎那里,讓趙禎過了目。
趙禎也夠意思,知道這么一換,唐大郎又虧了。于是,大筆一揮,把一成的‘一’下面又添了兩道橫....
還批了一句話,“可占三”!
三成!
曹佾回來和唐奕一說,他再仔細這么一算,不但沒賠,反而賺了....
三成什么概念?
曹家、潘家,再加上新進來的王家,都是五十萬買一分股,也就是百分之一。
唐奕的份子是他們的三十倍!
出了上元節的第二天,賀歲遼使歸國,周四海隨行入遼。
只不過,這在周掌柜認為是九死一生的一趟入遼,在后世,卻被認為是大宋資本掠奪的第一步。周四海這個名字,也因此載入了史冊。
送走周四海沒過三天,張全福也起程回鄧州了,馬大偉夫婦并沒有隨其回去。
京中有回山改建,有華聯倉儲,張晉文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唐奕索性就讓他們留在京里,幫著照應。畢竟鄧州已經上了正軌,有張全福主持大局就沒什么問題。而且,馬老三也不用因為想孫子,而天天苦著一張臉了。
送走張全福,唐奕便馬不停蹄地直接進城,因為明天就是個大日子——春闈。
今年是觀瀾書院的儒生第一次迎來大比,仔細一算才發現,雖然觀瀾開講不足一年,但還真有幾個頗具才華的儒生。去歲秋闈鄉試,觀瀾共十九人應考,結果全部中第,馮京更是高中解元,給觀瀾書院賺了不少名聲。
唐奕沒記錯,這貨可是今年的狀元。
然后還有陳希亮、蘇洵。陳希亮這半年多在觀瀾,經過幾位老師父取長補短的悉心教導,文章比之從前要沉穩老練了許多。而且,不擅長的詩賦部分也有所長進。
至于蘇洵...
好吧.,蘇老泉的人生彪悍到不需要科舉來陪襯!
再然后,還是有范純仁和尹文若,還有跟著孫復來的一班儒生,雖然不知道他們能發揮如何,但水平還是有一點的,能不能考上,就看造化了。
等唐奕到了范家在京里的宅子,天已經擦黑了。樊樓的伙計剛剛送了可口飯菜,十九個考生無一例外,吃完了晚飯,食還沒消化,就被范仲淹趕回屋里睡覺去了。
唐奕本來想找范純仁聊兩句,但見他也乖乖回房睡覺去了,不好打擾,也只得回房使勁睡覺。
三更時分,范宅就開始熱鬧,考生都被叫起各自準備考具書箱。唐奕也爬起來,來到范純仁屋里。
“緊張不?”唐奕劈頭就問。
范老二難得沒擺著一張臭臉,“說不緊張是假的。”
“切!”唐奕撇著嘴,大喇喇地往墩凳上一歪,“有點出息行不?我看你考不上都難。”
“為啥?”
“為啥?”唐奕故意把表情做得很夸張。
“你經義師成泰山先生、河南先生;詩賦得了柳七公真傳;時文策論又是你老子和杜師父手把手交出來的,還有我這個小師父天天陪著你高談闊論。可著大宋朝找找,就沒有比你這配置更高的了吧!?”
范老二一想,“也對,這要是考不上,可就丟大人了!”
唐奕橫了他一眼,“考不上可別說是我徒弟啊,丟不起那人!”
“滾!”
范純仁也飚起了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