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開始就沒打算從沼氣池上掙錢,這兩年掙下來的錢,也全都投入到了技術改進上。
比如,燈頭處的銅構件,已經從兩年前由金銀巧匠手工打造,發展到了現了有專門鐫刻螺紋的工具;牛腸內膜的處理,也從原來的手工制管,到現在的半人工流水作業。
但是,這其中也有無法解決的問題,大宋禁屠牛,牛腸始終是稀罕東西。制管依然是內膜套牛皮,再封漆,這樣的繁瑣工序無法替代。
有時候,唐奕都想,要不是錢不夠,老子說什么也派船隊去一躺美洲。糧食作物還是其次,哪怕只把橡膠帶回來也值了。
有了橡膠,他這個化學生能干的事情,那就太多太多了....
趙禎一聽,唐奕投入這么大,成本還只能壓到三十貫,就知道自己不用再做夢了。三十貫,真不是普通百姓承受得起的!
當下也不再留唐奕,讓他下去歇息了。
唐奕如蒙大赦,心說,再呆一會兒,你還不把老子榨干.....
唐奕一走,趙禎卻沒睡,而是讓李秉臣去看看文彥博休息了沒有。‘搶’來了一百萬,得快點讓宰相知道知道,大伙兒一起高興高興!
李秉臣都沒用到文彥博的房間,一出門,就見這貨在門口候著呢。
這個老奸巨滑的,怎么會不知道,趙禎要從唐奕身上榨點油水?
若不是為這個,他也不可能這么痛快就幫著趙禎來了回山。
文相公現在一個銅子掰成四瓣花,根本不管唐子浩是不是師叔,反正能摳出錢來,就算是親老子,他也顧不上了。
急匆匆地進來,還沒等趙禎說話,他先急道:“陛下.,唐大郎可愿讓出官糧的利潤?”
他不知道觀瀾商合的真正底細,只知道這生意里面,唐奕利潤頗大。
趙禎一嘆,“官糧遠轉之事,文卿家就不要再提了,咱們的要求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文彥博苦著臉,他也知道是強人所難,但是沒辦法啊,朝廷沒錢了。
“不過,唐奕雖不讓運力之糧,卻答應將家資借于朝廷,不計本息,文卿家明日可去與之商談款項之事。”
趙禎這么一說,文彥博也沒法說什么了,畢竟唐奕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唐大郎借了多少?”
文彥博開始盤算著,如果唐奕借了十萬,那就給災區再加十萬的糧種;要是借了二十萬,那京東幾州的藥品用度也就有著落了....
“一百萬。”
“一....那只夠糧種了....”
文相公心里還在腹緋,這唐子浩聽說不是比曹潘兩家還有錢嗎?也太小氣....才一...
“一....”
“等等!!”
文相公這才反過味兒來,瞪著眼睛看向趙禎。
“一...一百萬??”
“貫!?”
“哦!靠!!”
“這小子搬金山的不成?!”
第二天,文彥博去找唐奕,從頭到尾把唐奕好好看了個遍。
一百萬貫啊!!把這小子開饅頭鋪的時間都算上,也不過發家才三年,他是怎么刮來的一百萬啊?!
唐奕也是頗為意外,沒想到,趙禎這么心急。
和‘師侄’聊了幾句,他也就算是明白了,文彥博把朝廷官員的薪俸都挪到災區去了,確實急用錢。
算了,再幫他一把吧!
“想不想把一百萬貫,變成兩百萬?”
“想!”
本來還在憧憬這一百萬怎么花的文彥博,聽唐奕這么一句話,直接就蹦了起來。
“,另外那一百萬哪兒來的?”
為了錢,文彥博也是拼了,最忌諱的“小師叔”都叫上了。
“笨啊!”
唐奕也不跟師侄客氣,直接貼到文彥博耳邊,“拿這一百萬做餌.....”
文彥博越聽越高興,最后眼睛都笑沒了...
論坑人摟錢,還得是小師叔有本事啊!
當下,文彥博也不提錢的事兒了,抬腿就走,而且直接去碼頭上船,回京了。
三日之后,桃花庵董惜琴攜新晉花魁及京中名伶,將于四月十三在華聯倉儲門前義演,為受災諸州百姓募集善款的消息就在京中傳開....
同時,文彥博以尚書省、開封府,還有市政司的名義給京中貴胄、富戶廣發請貼,邀大家一同觀看名伶義演。
對此,各家也是心中暗笑,文寬夫為了籌錢,也是拼了。
不過,這是露臉又行善的好事,大家也琢磨著到時候捐個千八百貫,搏個好彩頭。
他們哪知道,這特么是鴻門宴啊,去了就進坑,千八百就想打發了?
做夢!
演出前一天,文彥博找到唐奕,讓他幫著看看哪里還有疏漏。
這主意可是他出的...
唐奕一看之下,發現這文寬夫也是夠狠,連開醫館、賣雜貨的小富之家都沒放過,全都邀請了個遍。知道在華聯門前肯定站不下這么多人,便連夜讓文彥博把臺子改在了皇城的宣德門外。
文彥博一想,這樣更好,讓官家往宣德樓上一站,效果豈不更佳。
于是,本來還想在回山多呆幾天的趙禎,也被文相公拉回了京。
演出當天。
開封城幾乎是萬人空巷,半個京城的人都聚到了皇城之前,董惜琴攜新晉花魁,這樣的演出可是不多見。
一開場,先是桃花庵姑娘們獻上熱場歌舞,剛唱完,就有串場堂倌高聲唱和:
“左散騎常侍,曹佾,曹景體捐賑災善錢,金二十萬~~~!”
下面的人一聽...
“什么情況!?曹國舅瘋了!?一下捐二十萬?”
可不是瘋了,曹佾不但捐了二十萬,而且是真金白銀地直接搬來了。十幾口大箱的金錠子,直接抬上了高臺,晃得人眼暈。
還沒鬧明白怎么回事兒,又聽唱道:
“祁國公王德用,捐賑災善錢,金十萬~~~!!”
“.....潘豐,捐賑災善錢,金十萬~~~!”
“.....鄧州唐子浩,捐賑災善錢,金二十萬!”
曲子沒聽幾首,臺上一小半的地方已經讓這幾家的錢箱子占滿了。
這時候,眾人還怎能不明白,文寬夫這廝哪里是要大伙兒放點血那么簡單?
這貨是想要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