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庵前掛了五年的“三句桃花”有下文了!
這在開封絕對是一等一的大事,甚至比唐子浩犯下的那些齷齪更加的引人注目。
大宋朝奇葩就奇葩在這里,任何事情,只要不是亡國、侵地的大事兒,就沒有什么比一首懸了五年之久的殘詩更能點燃人們的激情。
這是文潮風雅的時代,唐奕就算作出花兒來,那也只是市井八卦,跟文雅的詩句、名詞是沒法比的。
短短幾日,開封大街小巷、酒肆、茶舍,無處不在談論唐子浩的這首《桃花庵歌》。
而曹潘幾家一看唐奕弄出這么一首自比隱士的詩來
“這是個機會吧?”
曹佾點頭,“確實是個機會。”
王咸融道:“你們說怎么辦吧?反正這口氣大郎咽得下,我老王也咽不下!”
曹佾一咬牙,“華聯各鋪、酒坊、酒樓、曲廠、回山街市,放假十天,每人發一貫酒錢,把人全給我撒出去!”
曹佾這是發狠了。
潘豐一聽,猛一捶桌案,“得勒,早就該動了!我把家里的仆役傭工、丫鬟婆子也都撒出去。”
王咸融樂了,“我家守忠的御前侍衛們也該放個假了。”
玩輿論?
我們是你們的祖宗!
唐奕手下的那些生意要是放假十天,會是什么效果?
開封半個城都得停擺!
別說華聯鋪現在掌握著開封三分之一的民生百貨,光酒行停業十天,百姓們想買酒就成了問題,酒價最少得飛漲五成。
而這些,都還不是主要的。
華聯倉儲和酒坊、酒樓、曲廠的用工,加在一塊兒得有幾萬人,再加上御前的侍衛營、各家的傭工,這得多少人?
把這些人撒到開封的大小酒樓、茶舍,那得是多大的聲音?
春暖風輕,午后的艷陽撒在開封城,讓每一個角落都透著慵懶。
秦家瓦子里面已經是人滿為患,開封的閑人們一邊看著雜戲百藝,一邊品著豆蔻香茶,一邊兒還議論著現今城里的新鮮事兒。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嘖嘖,都說唐瘋子是浪得虛名,半闕郎也就是個沽名釣譽的幌子。現在都閉嘴了吧?原來人家是有真本事兒的!”
“可不,前四句桃花疊句,由遠而近,把桃花庵那一方景致描述的跟就在眼前一樣。誰能想到,三句桃花后面跟的不是一句,卻是許多句。且意境之高絕,氣冠當代啊!”
“其實,柳七公就曾說過,三句桃花可能只是一個鋪墊,真正的絕句還在后面呢!”
“柳七公這算是點出來后面不止一句,可是,誰也填不出符合那三句桃花的句子啊?”
“唉!”有人嘆道。
“可惜了唐子浩的才學。有驚世之才,卻無服人之品,這么好的文采,卻是個潑皮無賴的性子。”
有尖臉兒漢子不服了,“切,你知道個屁!”
“怎地?”
說話那個被罵的一滯,辯白道:“現在城里傳的那些事兒,還不都是他唐子浩做出來的?”、
“是他做下的不假,可事實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咦!”眾人一驚,“那是怎么回事兒?”
那尖臉兒的來了精神,“跟你們實說吧,我有一表哥,就在華聯鋪做帳房。對于唐子浩和將門幾家的那事兒,還是有所了解的。”
“你們猜怎么著?”
“怎么著?”
“我那大兄說了,這次是有人蓄意重傷他們東家!”
眾人一震,細想之下,還真有些蹊蹺。
唐子浩在京里這么多年了,一直是小打小鬧不斷,卻從沒像這段時間一般,一下子冒出這么多詬病之言,連多年前的事也都被翻出來了。
這要是沒人刻意操縱,誰信啊?
“可是,他屯幣千萬、戲耍宰相、掌摑朝臣的事,總不會是假吧的?而且,他去年帶人沖了張堯佐的府宅,可也是光天化日所為,很多人都看著呢!”
“就是,張堯佐都出來做證了,都是真的。”
尖臉漢子左右看看,見旁桌也都圍了上來,更是得瑟,“你們這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唐瘋子有錢不假,家資千萬也不假。可是,我表哥說了,人家根本就沒屯幣禍民那一說。”
“知道唐瘋子拿錢干什么了嗎?”
“干什么?”
“知道北邊兒在修的通濟渠嗎?”
有人撇嘴道:“這誰不知道,朝廷要花大力疏通南北,這是造福萬民的大事。”
“狗屁的朝廷!修河的錢朝廷一分沒出,全是唐瘋子傾家財之力干起來的。”
“真的假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那可是近千萬貫的大工程啊?
“當然是真的!”尖臉兒漢子立著眼睛。“我表哥是華聯的大賬房,華聯和唐瘋子的錢都去了哪兒,他還能不知道?”
“而且”漢子見人越聚越多,賣了個關子。
“據說,當時定下的章程是唐瘋子出錢,朝廷出工、出地,合力修通通濟渠。可是,曾相公和韓相公起了貪念,一張嘴就管唐瘋子要修成之后得利的六成份子,唐瘋子哪能干?這才有了戲耍宰相之說。”
大伙兒哄的一聲議論開來,“這么說來,曾、韓兩位相公也不地道啊?人家拿千萬貫修河,他們卻想要大頭兒?”
“就是,出工出地?河地值什么錢?出工更是容易,一句話的事兒,就讓各州出役了。”
有人又道:“可是,他和張堯佐的過節總不是假的吧?沖了人家的府,打殘了人家的兒子,還在大殿上甩耳刮子。”
那尖臉漢子撇嘴道:“所以說,你只知其然嘛。”
說著,漢子伸出兩根指頭,“兩件,這其實是兩件事兒!”
“知道為什么沖了張府嗎?”
大伙兒不耐煩道:“快說,快說!”
尖臉漢子嘿嘿一笑,知道再拖就要犯了眾怒,直聲道:“話說,這是張俊臣有錯在先。傳說,是他為了董惜琴,差點沒把唐子浩手下的一個護衛打死。唐瘋子為了給護衛報仇,沖了張府,廢了張俊臣。”
“護衛?”大伙兒一怔。“他身邊好像就一個護衛吧?”
有人附和,“對,就一個黑臉大漢,我見過。”
“怪不得,有一次在街面兒上見到那黑漢是讓個俏小娘攙著身,原來是受了傷。”
“那俏小娘就是董惜琴吧?”
“說遠了,說遠了!接著說張家和唐瘋子的恩怨。”
那尖臉漢子見樓要歪,出聲把眾人拉了回來。
“至于那個殿上掌摑,也是真的。只不過,這一次不是為了護衛,而是為了曹家的老二,曹覺!”
“曹老二?涅面小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