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姓別看稀少,卻是淵源頗深,始于漢代,分支于林姓。
所以剛剛龐玉會說,怪不得那胖子與林家人走的那么近,人家原本就是一姓家人,當然走的近。
而林姓,究其根源,乃是比干之子。為躲避商紂王之禍,隱于長林,遂改姓林。
所以,辜姓算起來,也是“文曲星”比干的后人。
不過,辜家雖千年不倒,然而好像并不怎么爭氣,沒出過什么光宗耀祖的人物。
但是,唐奕卻不這么看。要是辜家真那么招搖,又怎么保得了千年不倒呢?
現在,冷香奴忽又提到了辜家嫡女是賈昌朝的正室。
“賈子明?”
這個消息著實讓唐奕意外了一下。
這個辜胖子怎么還和賈昌朝扯上了關系?
說白了,今天在凝香閣樓下這個場面,唐奕基本看得通透。
一個世家浪蕩子弟到京城來耀武揚威、重金買歡,唐奕懂。
知道凝香閣與他唐奕有瓜葛還敢萬金一擲,他也懂。
而知道眼前的就是唐瘋子,還把一萬貫留下,唐奕多多少少也能懂一半。
但是,這個胖子與老賈有關系,還這么干那他就真不懂了。
到最后,唐奕也沒太想明白,這個胖子是真蠢,還是假笨。
這些年,讓他摸不透的人物好像就一個汝南王了吧?忍不住出聲道:
“這胖子有點邪性啊!”
宋楷怔道:“怎么邪性?”
唐奕緩緩搖頭,“要是知道怎么邪性,那也就不邪性了。”
抬眼見冷香奴好像根本沒聽他們說話,依舊似笑非笑地擺弄著手中絲帕。
“你把我招來,就因為這胖子?”
冷香奴拋了個媚眼過來,“公子說的哪里話,奴奴可不知道他今天會來。”
“奴奴更不知道公子今天會來呀!”
唐奕暗翻白眼,不知道你還坑了老子一大筆!?
當時砸人的時候是挺爽,可是過后就有點兒不是滋味了。
唐奕一天的收入得多少?近十萬貫!就為吃個花酒?而且這花酒還吃在了一個女細作身上
“說吧,招我來何事?要是不值這十萬貫,我可是不付錢的哦。”
冷香奴一翻白眼,“說的好像公子付過錢一樣。”
“呃”
這回宋楷他們都替唐奕尷尬,原來這貨老往凝香閣跑,一個大仔兒也沒花過啊!
逛花館子不給錢?人品不行啊!
冷香奴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公子不妨細算,這一年來,凝香閣除了公子,可是沒進過別的客人。”
“奴奴也是要生活的呢,凝香閣上下幾十張嘴也是要吃飯的。”
“行了,行”唐奕甩著臉子,有點不耐煩。
敢情你來我這臥底還得我養著你,特么上哪兒說理去?
“先說吧,招我來做甚?”
昨天正是唐奕凱旋之期,這妖精卻在窗前奏了一曲《十面埋伏》,而且非是十節之后的《得勝曲》。
若是唐奕沒聽錯,她彈的是正是第六節,名字就叫《埋伏》。
真正的“十面埋伏”!
什么意思?唐奕之所以睡醒了就跑到她這來,為的就是找到這個答案。
冷香奴好像還沒鬧夠,“找公子來,自然是凝香閣支應不下去了,找公子要錢嘍!”
“不然,哪有剛剛那一出?”
唐奕知道這絕非她本意,也不想與她繼續糾纏,冷著臉道:“說正事!”
冷香奴無語地白了他一眼,真是無趣。
“什么事公子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唐奕眉頭一鎖,“我看到了?你是指那個胖子?”
冷香奴聲音略帶慵懶,“除了那個真定姓辜的,還有單州姓林的,浦陽姓錢的”
低頭沉思良久,唐奕有些似懂非懂,這幫紈绔來花館子找樂不正常嗎?
好像,還真不正常。
“最近京城里外地人很多嗎?”
冷香奴低頭把玩著絲帕,冷著臉不說話了。人就是這么奇怪,盼著他來,又怕他真來。
來了怕與他對坐,又怕坐下來就只剩下公事公辦了。
就像現在,冷香奴因為在兩邊都還有價值,所以才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兒。可正是這份價值,讓這個紅妖精有些無所是從。
唐奕從她的沉默當中找到了答案,宋楷等人此時也反過味兒來。
“這些人都跑到京城來干什么?”
唐奕接道:“出手還都這么大方”
辜胖子一張嘴就扔出一萬貫,簡直就是不把錢當錢。大宋朝除了唐奕,還真沒幾個這么富的大族。
看向冷香奴,“說吧,你到底知道什么!?”
冷香奴賭氣地小聲嘟囔:“你本事那么大,自己猜去唄!”
但也知道凡事有個度,真把唐奕逼急了,他要是不來了,可如何收場?
“開春之后,北邊來了許多大族子弟,在京城里比著賽地花錢。”
唐奕一愣,“比賽花錢?”
“對唄。”冷香奴繼續道。“買田產、兌鋪面,現在城中出手最闊綽的就是這幫北方大戶,千金一擲,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唐奕眉頭皺得更深,突然來了這么多土財主?
而冷香奴又道:“聽說,汴河上的槽船一船一船地往京里運銅錢,都是這些大戶家的,似是恨不得把整個開封城都買下來呢。”
“銅錢!?”唐奕騰的站了起來,一下子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一雙眼睛精光四射,殺人一般瞪著冷香奴,“你還知道什么!?”
冷香奴卻是幽怨一嘆:“唉,問完這句,公子怕是一刻也不會多留了吧”
“少他媽廢話!”唐奕哪有心思與她。“說!”
冷香奴嚇了一跳,還從沒見過唐瘋子這般臉色。
“說就是,你急什么?”
“傳說朝廷要以銀代幣,銅錢馬上就不值錢了”
唐奕登時臉色陰沉無比,而宋楷等人隨唐奕去過西域,發行銀圓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點,此時也是一臉驚駭。
銀圓之事,就這么漏出去了!?
“大郎”
唐奕擺手止住幾人的說話,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地沉思開來。
足足半個多時辰,不論是宋楷,還是冷香奴,都沒人敢打擾于他。
終于,唐奕動了。
緩緩支起身形向廳門走去,臉上看不出半分悲喜。
到了門前,停了下來。
“明天我派人把錢給你送來。”
“十萬貫吃個花酒確實貴了點,但十萬貫買下這個消息卻是值了。”
冷香奴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隨手把幾上的茶碗甩了出去,正砸在唐奕腳邊。
“誰稀罕你的臭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