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浩,你真的勸父親大人辭官?”
范純禮與唐奕打鬧一番,安靜了下來。
唐奕一邊享受著郊野的碧色連天,一邊笑道:“嗯,你爹和你說了?”
“父親和尹叔父對談之時,說起過。”
“那你覺得,你爹應不應該辭官?”
“我哪知道。”范純禮撇著嘴。
“不過,這幾年父親大人這個官做的極累,不當也罷!”
唐奕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你就不怕你爹不當官了,天天在家盯著你讀書?”
范純禮一怔,“唐子浩,你別嚇我.。”
轉而見了鬼一樣叫道:“那他還是接著當吧,省著成天盯著我。”
唐奕哈哈大笑,范純禮少年心性,又對讀書無愛,范仲淹要是真的賦閑在家,那他才是真的倒霉了。
事實上,范家四子中,除了一本老正的次子范純仁考上了進士,另外三個,好像讀書都不怎么樣。
......
嚴河酒坊本是嚴河村一張姓富戶的產業,業主名叫張全安,與張全福是表親。要不,也不會一有出兌的消息,張全福就知道。
這幾年年景好,糧豐酒賤,張全安的果釀劣酒自然銷路不暢。
今年春夏雨水充足,又是一個好年,張全安眼見果子酒漲價無望、銷售無門,所性動了出兌的念頭。
到了嚴河村。
張全安早就來到村口迎接,與三人見了禮,就引著他們來到了位于村頭的酒坊。
對于灑坊的位置,唐奕還是極為滿意的。
嚴河村臨河而居,水源充足,又毗鄰官道,入城也方便。
最主要的是,這里不似城中那般成本高昂。
要是在城里,別說是一家現成的酒坊,就是一塊蓋酒坊的地皮,也比嚴河酒坊的價高了。
進了酒坊,唐奕更是暗自點頭,對這處所在十分滿意。
酒坊正向是一塊一畝左右的空場,用木料圍成一個大院子。東西兩邊各搭一個雨棚,棚下整整齊齊地碼著幾十口大缸。正對官道的北向,是五間正房,看上去半新不舊。
“正房是三年前開坊的時候新蓋的,用的都是青磚大料。”張全安給張全福、唐奕介紹著。
當初建坊的時候,他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引著眾人來到正房里面,只見各種釀酒器具一應俱全,幾乎是只要接手就可以直接開工了。
正房有后門,穿過去就是酒坊后院,張全安帶著大伙來到后院,唐奕不由得眼前一亮。
原來,后院還有一小塊空地,緊挨著嚴陵河。河岸邊上的東西兩側還各建有兩間偏房,與嚴陵河,還有前院正房,正好圍成一個“回”字。
“這地方不錯。”唐奕滿意地贊道。
張全安笑道:“這兩間房本是打算我一家自住的,因酒坊生意不濟,也就空下了,里面的家什、器具都還是新的。”
唐奕一邊聽張全安介紹,一邊盤算著:前院可釀酒調配,后院則用來提煉甘油,做蠟燭、肥皂,正好合適。
而且,酒坊背靠的嚴陵河與官道平行,直通鄧州城。雖是白河支流,但是跑平槽小船還是沒問題的。
用船將酒運往鄧州,由水門進城,自然要比陸路方便得多。
將來果酒打開銷路,還可直接從此裝船,直達漢水。再由漢水上大船,就可銷往大宋全境。
“前院雨棚下面還挖了兩口窖做酒庫,咱們去看看?”
張全福也對這處地方十分滿意,他之所以極力勸唐奕治辦酒坊,還有另一個小心思。
眼下,馬大偉與四娘的婚事已成定局,但是,別忘了,馬大偉現在可還跟唐奕住在唐記里頭呢,總不能讓馬大偉把媳婦娶到食鋪里頭去吧?
當年這間酒坊開業之時,他是來過的,知道有后院可住人。
他打算和唐奕商量,讓馬大偉直接把此處當做婚房,既省了麻煩,又把酒坊牢牢地攢在了手里。至少,唐奕豬油煉寶的秘方,是絕計不能讓外人知曉的。
眾人來到前院雨棚的地窖口兒,唐奕閑的沒事,隨手晃了晃邊上的酒缸,不成想,酒缸卻文絲未動。
唐奕心念一動,問道:“酒缸是滿的?“
張全安苦笑應道:“可不是滿的!今天新酒銷售慘淡,全都壓在這兒了。”
“有多少?”
“外面四十缸,窖里還有七十余缸,每缸四百斤。”
外面四十,窖里七十.多,加在一塊就是四萬四千斤。
張全安見唐奕和表哥張全福都定住不動,還以為這二人一聽屯了這么多酒犯愁銷路。
生怕這生意黃了,他急忙道:“大家都不是外人,你們要是兌下酒坊,這存酒,我....半賣半送!”
唐奕正算著把這些存酒變成錢得是多少,一聽張全安要半賣半送,“怎么算?”唐奕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張全安低頭沉吟.,半晌才一咬牙吐出兩個字:“兩文!”
“這一百多缸果灑,出坊價最低的是兩文,品質好的四文,我全按兩文。”
唐奕震驚了,看來,這開果酒坊的還真不掙錢,賠本兒都要往出兌.。
兩文錢,四萬多斤,才不足九十貫錢。.轉手唐奕一過濾,再兌上甘油,就賣200文一斤,整整翻了100倍!
唐奕與張全福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但二人都是心領神會,這回賺大了。
他們在意的倒不是張全安多少錢把存酒兌給他們,差那么一文兩文的,四萬多斤,也才幾十貫的差異。
讓他們不淡定的,是數量!
四萬多斤存酒啊!全賣出去就是九千貫。去掉豬油和其它一些原料不足五百貫的成本,剩下的八千多是純利。
就算特么去搶,也搶不來這么多啊!
張全福更是眼冒金光,看著眼前一缸缸的存酒,就像看著油光光的銅錢。
他雖然只占了一成份子,還要出本錢。但是,這四萬多斤酒要是全賣出去,雖只是一成,他到手也有八百多貫,而這一間酒坊才多少錢?
前后院占地將近兩畝,九間新房,外加雜七雜八的東西,也才不過要價四百貫。再加上四萬四千斤的存灑,也不過五百。
等于說,盤下這間酒坊,一分錢沒花,倒先掙下了三百多貫。
二人也不說話,張全安哪知道這兩人心里想什么,更為焦急,干脆下了狠心,“一文,一文全甩給你。”
“一文?”
......
唐奕連忙擺手,“叔伯誤會了,我們在乎的是存的數量,而不是價格。”
張全安心道,果然是嫌存酒太多。
干脆拼了,“白送。”
“只要你們兌下酒坊,這些破酒老夫也不要了,你們是賤賣,還是倒掉,隨便!”
嘎......
白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