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到來,讓唐奕頗為意外。
涯州可不是回山,說來就來,恨不得溜著彎兒就到了。
“你們怎么來了?”
張晉文哈哈一笑,“聽聞大郎要在嶺外大興土木,我等自要來看看,癲王殿下這是打算長住,還是壓根就要爛在涯州了。”
唐奕白了他一眼,不與之貧嘴,轉向王咸英。
“老國公身體可還安好?”
王咸英道:“父親大人身體甚好,一頓尚可食一斤牛肉,特意轉告大郎不必掛懷。”
唐奕聞言,欣慰一笑,又看楊懷良。
不等他發問,楊懷良已經開口了。
“我爹已然回京,一切安好。懷玉也還行,就是掛念你和景渝。”
唐奕聞言,木然點頭,“都好就好!”
王咸英見他一副心系遠方的樣子,出聲道:“掛念就回去!陛下說了,想回去說一聲,一道圣旨的事情。”
唐奕聽了,又是茫然地搖了搖頭。
不想再與幾人說這些無趣之事,猛然問道:“你們都出來了,那觀瀾怎么辦?”
現在商合那么大一個攤子,沒人盯著可是不行。
算起來,幾大合股家族的主事可都在這兒了。除了一個潘豐,也是回去為涯州的事情奔走,肯定也顧不上商合。
張晉文道:“我爹進京了,有他老人家和大偉支應,足夠了。”
“張伯?”
唐奕一擰眉頭,張晉文要不這么說還好,這么一說,唐奕倒起了疑心。
張全福管鄧州那一塊十多年了,從來沒插手過觀瀾的全局布置,他怎么可能勝任?就算多一個馬大偉,可是馬大偉和張伯的情況差不多,也不是獨擋一面的好手.。
三人看唐奕表情,就知道他多想了,王咸英瞪了一眼張晉文。
說那多做甚?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不是?
“到底怎么回事?”
知道不說不行了,王咸英只得道:“李大官退下來了。”
“李大官?李秉臣?”唐奕輕疑一聲,隨之暗自點頭,李大官年歲已高,是該退下來了。
“陛下安排他在觀瀾頤養天年。”
下面的話,王咸英沒說,可是唐奕一下就懂了。
“現在觀瀾商合的事務都是李大官在主理?”
掃視眾人,“別告訴我,你們幾家也被架空了!”
“呵....”問完,唐奕自己都樂了。
“還用問嗎,要是有事兒干,你們也不至于閑到往嶺外跑了。“
“不是的。”王咸英急辯。“現在朝中對觀瀾微詞頗多,官家也是迫于壓力,實在沒辦法。”
“行了。”
唐奕打斷道:“無需多言,本來就是給他準備的,現在他收歸已用也是應當。”
朝臣有壓力這是肯定的,可是要說沒有趙禎自己的意思,那就有點自欺欺人了。
說到底,還是購物卷動的太早,嚇到了趙禎。
“也好.。”唐奕安慰眾人,也是安慰自己。
“不用出力就有錢拿,做個富貴閑人,也不枉和我一起折騰了十年!”
“真不是大郎你想的那么回事兒!”王咸英急了。“不信你看。”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冊子。
“這是你離京之后,觀瀾所有的大帳。陛下特意讓我拿來給你,還囑咐說,讓你列出來年商合的主要方向,帶回去讓李大官照辦。”
楊懷良也道:“陛下說,觀瀾還是唐子浩的觀瀾,誰也動搖不了。”
唐奕默然地接過冊子,默然地掖進懷里,看都沒看。
他知道有這么一天,甚至從最開始創建觀瀾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龐然大物他留不住。可是真到了這一天,還是有點接受不了,就像讓人搶了孩子一樣心疼,進而對那個如父如親的官家,也隱隱有著怨氣。
“算了,不說這些。”戲虐地看著三人。“你們不是空著手來的吧?”
這倒說到了點子上,王咸英嘿嘿一樂,指著身后的十幾艘大船,“怎么可能空著手來?”
“你就說吧,你缺什么!?”
“我什么都缺!”唐奕扁著嘴道。“這破地方,你就說能有什么吧?”
“別賣關子,快給我交個底,老子都快揭不開鍋了。”
“七十萬石細糧,夠不夠!?”
“夠!”一聽有糧食,唐奕眼睛都冒綠光。“最缺的就是糧食。”
王咸英得意道:“國為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籌糧。陛下聽說之后,急調了禁軍的軍糧南下,要不哪能這么快!?”
“還有呢?”唐奕急道。,“工匠和物料也是急需。”
“那個就沒那么快了。”張晉文接道。“國為兄在京中正在籌措,應該還得個把月才能南下。”
“這一趟只有九船糧食和兩船的副食干貨,別的就沒什么了。”
唐奕一皺眉,數著碼頭上的船只,“這才十一船,多出兩船是什么?”
“你是說那兩艘小的?”王咸英接道。“那是兩船水軍,從雷州護送過來的。”
說著,王咸英還頗為不憤,“國為說海南不太平,非得讓咱們到雷州找曾公亮那廝調派兩營水軍護送。”
“要我說,哪有這個必要。可是國為不干,一定要我等照辦,說是到了涯州,交給大郎就知道了。”
“哈....”唐奕聽完,笑出了聲兒。
喃喃出聲兒:“還是潘國為懂我啊!”
“老二!”
“又來了兩船‘南瓜’”
這兩船水軍也別想回去了。
碼頭自不是說話的地方,眾人也只是寒暄幾句,唐奕吩咐炎達派人卸船,就引著三人朝自家的小院走去。
而炎達一看,來的都是糧食,且都是大米、白面這等精糧,眼珠子都直了。癲王殿下說話算數,不但管飯,沒想到還是精細好糧,差點沒又帶著族人給唐奕磕上幾個。
親自敦促族人卸船,而且小心到了極致。誰要是不小心撒出一粒糧食,非得挨上他一頓暴揍不可。
且不說炎達,眾人回到唐奕的住處,又命人把曹國舅叫了過來。
這貨正盯著仆役裝點自己的小院,弄的比唐奕的還精致。
眾人落坐,王咸英三人也終于言歸正傳,說出來此行的來意。
“聽說大唐缺錢,我等來看看,這錢都要花在何處?”